《高敏打工人怎么谈恋爱啊》多情只有

38、前男友

　　赵谭的第一反应是，打错了。
　　那个人不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话好说？

　　铃声如催命，折磨着赵谭绷紧的神经，他捏着手机就像捏着一枚定时炸弹，心突突的跳。左右环顾了一下，二楼中间有个凸出去的独立阳台，他便匆匆推门进去。
　　背后还响着池惟桐怒气冲冲的质问：“池惟玉，你不会把我那只塔布拉给扔了吧？！”

　　赵谭小心翼翼关了门，这才接通了电话。

　　清晨的凉风一吹，赵谭身上立马起了鸡皮疙瘩。他还穿着拖鞋睡衣，在出来之前，看见电话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浑身发冷了。

　　足足十秒钟，两个人一点声音都没出，就静静听着。

　　赵谭咬了咬唇，极尽冷漠：“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小谭。”电话那端，乔毅深深叹了口气，“你最近……还好吗？”

　　问得可笑，赵谭也确实笑了出来：“乔总不会是来寒暄的吧？”出口的语气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阴阳怪调。

　　乔毅似乎听出了他声线发抖：“你在哪儿？很冷吗？”
　　“用不着你管，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赵谭已经后悔接起电话了。

　　乔毅只好说：“昨天网上那件事，我看到了……你太胡闹了。”

　　游龙旗下游戏多如牛毛，真没想到这种破事也能劳得他乔总亲自关注。说他胡闹，简直荒唐。赵谭抑制不住的连连冷笑。

　　电话那头：“运营有月山微博账号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你。我联系人让他们团队妥善处……”
　　“不用。”赵谭打断了他的话，“犯不着卖这个面子，毕竟我还和他们的主播打赌呢。”

　　乔毅沉默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小谭，你是不是，还想回来？”

　　原来如此。
　　“哈、哈哈。”赵谭大笑了两声，仿佛这样就能压下直窜心口的凉意。他说呢，无利不起早，打电话来总归不是嘘寒问暖的，原来就是怕他回去翻旧账嘛。
　　刻薄的念头浮出脑海，想到当初乔毅看到池惟桐和他在一起时那个神情，赵谭脱口就说：“你误会了，我打赌只是气那个主播诋毁我男朋友，想替我男朋友出气罢了。我不会搬出独向昭潭这个名字的，如果比赛不需要填写真实信息，我想没人会知道，劳烦你也尽快忘了吧。”

　　听他这么说，乔毅竟然像是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记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压低声音追问：“你的那个网红小男友，你是认真的？小谭，听我说，他太幼稚了不适合你。就算只是玩玩，你也没必要找……”

　　“幼稚又如何？总比你城府这么深要好吧，怎么，分手了还不许我换换口味了，”赵谭一心只想着刺激他，抬高了声调，“玩，要不是你教会我这个词，我这辈子在感情字典里也没有这个字！”

　　说完，他就利落地摁断了电话，不给对方任何多说一句的机会。

　　太冷了，冷得他手脚发麻，嘴唇都在轻微颤抖。
　　赵谭神情麻木地转过身，想走回屋子里取暖。然而这一回头，余光扫见了斜下方的一道身影。

　　瞬间，赵谭背脊僵住。

　　一楼居然也有个露天的阳台，错落着搭建在这间的斜下方——池惟玉抱着胸坐在藤椅上，抖了抖手中的杂质，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正无比冷淡地睨向他。

　　连杂质书页被翻动的声响都如此清晰，可见他方才的声音有多明了。

　　赵谭下意识就往前两步，微微探出上身往一楼房间里望。

　　“他不在。”池惟玉好心告知。

　　想来是在客厅找东西找不到，换了房间。赵谭不知该作何表情，咬着唇看着男主人。两个人昨天只第一次照面，但很多次赵谭从都池惟桐的口中听来关于他哥哥不近人情的描述，心里莫名有些畏惧。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了？是嫌弟弟在客厅翻东西太吵，所以出来的？刚才的话又听到了多少呢……

　　池惟玉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冷峻，甚至有些鄙夷，赵谭知道这不是错觉，因为昨天见过对方姑且还算和善的眼神。

　　“你和我弟弟在交往？”

　　“没、没有！”赵谭很慌张，看样子基本全听去了。同时也很愧疚，他拿不准对方这样问，是介意弟弟居然和男人交往，还是……还是刚刚的气话更不妥一些。

　　“对不起，我刚刚只是……”

　　“只是用我弟弟来气你的前男友。”池惟玉替他接下了吞吞吐吐的言语。

　　赵谭极想否认，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在一个几乎算得上陌生人的面前表现得如此荒唐，而且这个人还是池惟桐的亲哥哥，可他无力反驳，唯有垂下头，回避了目光：“对不起。”

　　“呵呵，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池惟玉端起小木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注意力似是回到了杂志上，又翻了一页，浏览着。

　　片刻，他突然又淡淡问出一句：“现在字典里有‘玩’这个字了？”

　　赵谭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对方在指哪句，脸憋得通红：“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你弟弟……”

　　他脑子空了一下，不知如何措辞了。

　　池惟玉却了如指掌一般点头：“看样子不喜欢我弟弟。倒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希望赵先生为我解惑。”

　　赵谭艰涩道：“您讲。”

　　“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喜欢你一定和你直白表达过了。可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没有一点要保持距离的意思呢？你看，你来我家做客、留宿，昨晚没听错的话，你们俩在院子里笑得也挺开心的吧。你看起来真的很像在愚弄我弟弟的感情。”

　　赵谭脸色一白：“我没有那种想法。”

　　“哦，那就是赵先生处世天真，在感情方面摸不着分寸了。”池惟玉是笑着说的，可赵谭如何听不出这话背后的讥讽。池家这两兄弟看起来风格大相径庭，可论说话的艺术，却实属亲兄弟。

　　赵谭既为他的说辞感到不适，又没办法否认。
　　其实在职场摸爬滚打久了，比这还难听一万倍的话比比皆是，相比之下池惟玉说的不算什么，本质只是替自己弟弟出头。

　　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果真失了分寸，昨晚失眠间他就这样自问过，如今又被第三人点出来。

　　他这人很容易在感情中优柔寡断，正是痛恨自己这点，才会在一开始那么决绝地拒绝池惟桐。
　　可现在呢？

　　“赵先生还是先进屋吧，否则一会儿要是让我弟弟知道，你为了和我讲话冻感冒了，他恐怕要把我房子给拆了。”池惟玉淡淡道，话里的讥讽却刺得赵谭一痛。

　　赵谭僵硬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低低地：“……我知道了。”
　　似在答上一句，又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

　　.

　　池惟桐终于从角落里翻出那只吃灰的塔布拉鼓时，却找不到赵谭的踪影了。

　　下到一楼看了一眼，对方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和摆在玄关的鞋子已然不见，他有些意外，敲开阳台的门问池惟玉：“他人呢？不会被你赶走了吧！”

　　池惟玉翘着腿背靠藤椅，杂质已经搁下了，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我可不会那么粗俗。”

　　“奇怪，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池惟桐小声嘀咕，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
　　难道是自己找鼓找太久，冷落了他，心生不满所以负气出走？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啊，走了至少也跟你打过招呼吧。”池惟桐问。
　　“没有。”
　　“没有？”池惟桐不相信。赵谭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

　　池惟玉不疾不徐地道：“只是跟前男友打了个电话，被我听见而已。”

　　一句话如同崩裂的火苗，惹得池惟桐浑身一震，勃然变色：“你说什么，前男友？！”

　　可任他如何激动，点火的人都不再搭理他了。池惟桐心神不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仔细一想，赵谭那么清楚自己的取向，有过前男友很正常。有就有嘛，谁还没个过去呢，没跟他提过，指定是不重要呢。
　　至于为什么都前男友了还打电话……难道是什么同事关系，业务往来？要么就是，随便拜个早年！
　　呸，都分手了拜什么年，有什么好联系的。一定是迫不得已的业务往来。
　　啧，这样也不对，要往来到什么程度呢，就不能换个人对接吗。

　　池惟桐自己在这儿坐卧不安，纷乱如麻，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泰然自若。见从他口中撬不出话来，池惟桐自个儿上了楼，拾起手机就给赵谭打过去。

　　本来以为可能会打不通，或者对方不接，但没想到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

　　这一接通，池惟桐反而词竭，支吾半晌，就只是问：“你，怎么回去了啊？也不说让我开车送送你。”

　　“没关系，我自己回就可以。”赵谭低声说。

　　“那……”池惟桐挠了挠头，想问前男友，又觉得专程打电话试探隐私很掉分，“那你要好好吃早饭，方姨做的早饭你都没吃，她还念叨呢。”
　　“嗯，帮我和方姨说声抱歉，麻烦她了。”
　　“没事，我吃了，不浪费。”

　　一时无言。池惟桐只得满地捡话头：“你这就回去了，我还想说一起复健呢，要不今晚我们一起？”
　　赵谭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啊。不过，其实昨晚的事我想了想，你提出对战是想帮我出头吧？毕竟柿子挑软的捏，你如果不跟他吵起来，他也只会针对我而已。”
　　“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池惟桐犹疑道，“哥哥你，难道有些后悔了？”

　　赵谭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我当时答应的可能是有点冲动，但事后想想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的。我其实想说的是……昨晚谢谢你，以前我和你说我们连朋友也不要做，你倒是心无芥蒂。”

　　池惟桐愣了愣，他总觉得赵谭语气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明明说的是好话，可是让人放心不起来。

　　果然，赵谭接着就说：“你很好，但我……我实在没有开启一段新感情的打算，所以，不要追求我了。我们最多就是一起打打游戏的朋友，如果你听完我说的，决定连朋友也算了，那也没关系。”

　　池惟桐眉头一紧：“你怎么了？我听你声音不大对，刚刚在我家……难道我哥和你说了什么？”

　　赵谭有些惊叹于他的敏锐了。

　　而池惟桐已经不想再继续这通电话了，他怕对方又说出什么更要命的话来，于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了吧，对了，上次的巧克力好吃吗？这次跨年本来也准备了礼物，想给你弹琴来着，这不还没来得及你人就跑了吗……下次，下次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赵谭张着嘴巴，半天发不出声来。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干涩难忍，电话里的人一片赤诚，但他却顾虑良多，宁可师心自用，只为人莫予毒。

　　“不用这么费心，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回礼才算对等了。”
　　“都说了不要有负担嘛，我想做这些啊。”

　　“真的不用。对了，有件事我要和你说。”赵谭缓缓开口，“我和前男友复合了。”

　　冷不防地，听到了这样一句。
　　池惟桐甚至完全没反应过来，把耳朵贴紧了听筒：“什么？”

　　“我有对象了，就是这样。池惟桐，谢谢你的喜欢。”赵谭的声音虚幻，缥缈的像在云间，“祝你找到更合适的人。”

　　池惟桐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

　　“那我就挂了？”赵谭很轻地问。

　　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收到回音，他还是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将信号切断，将念想也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