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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两处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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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
“他居然说我见色起意!!”
赵谭手执餐叉狠狠叉进了烤好的香肠里,芝士肠发出爆裂的脆响,迸出一缕浆。
苏小果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看着香肠的惨状有点同情,更多的是义愤填膺:“他这样讲??”
边说,边把自己买的小蛋糕拿出来轻轻推到赵谭手边,还给他把见底的果汁满上。
苏小果也是个周周加班的可怜社畜,好不容易这周解放了,出门逛街路过赵谭爱吃的那家甜品店,就买了几块小蛋糕带过来,看望一下孤寡宅男。
没想到孤寡宅男开门时眼底乌青,发如鸡窝,双目一片死寂,呈现出比熬夜还惨烈的外观。
一问才知道,真是倒了血霉。
赵谭一边发泄进食一边继续倾诉:“我承认他有几分姿色,在酒吧那天我真的有crush到,但我一开始根本没有那种龌龊思想好不好!!狗咬吕洞宾!”
苏小果感同身受:“早说直男没好东西了!我们赵赵就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哼。”
“说到直男也来气,”赵谭接着说,“他明知我性取向吧,这么嫌弃的话,怎么还好意思死缠烂打啊?我当时都说了我不喜欢和他那种人做朋友了。”
愤怒掩盖之下,是一些苦恼的神色,苏小果懂他,完全懂。他说不喜欢其实不是真的不喜欢,虽然赵赵的的确确没交过那种类型的朋友,可光听之前的事迹和表述,就知道赵赵没有不喜欢那个人。
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不敢。孤寡社畜怕极了年轻男孩那种朝气蓬勃,一往无前,而他自己不仅心思弯,人也是弯的啊。
何必呢。
苏小果拍了拍好友的肩以示安慰:“记住了吧,不要靠近直男!会变得不幸!”
两人又转移话题,扯了些有的没的。
苏小果突然说:“对了!给你介绍个优质男吧,是个律师,我小姨的堂哥的儿子的同事。最近才知道人也在恭都,事业有成长得还帅,私生活也很干净,性格吧怎么说,也不是毫无缺点,稍微有点喜欢装逼,但至少人品正直!”
突然演变成疑似介绍相亲的场合,赵谭有点不自在:“什么呀,没那心思。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好不。”
苏小果不甘心,拽着他胳膊左摇右晃:“哎呀你们就认识一下嘛,就当交个新朋友转换下心情。不一定非要往恋爱方向发展,他还是个律师,万一你今后有法律方面的事情想咨询,还能找他不是。”
赵谭甩开她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苏小果知道他顾虑什么,忙说:“你放心,就算接触下来不合适,他也是懂分寸知进退的,要是渣男我岂会坑你啊,你可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赵谭总算笑了出来,还是今天的头一遭:“他也是你的朋友吧,你就不怕我欺负他?”
“你欺负他我也站在你这边好吧!但是他敢欺负你,我就状告我小姨,让小姨的堂哥收拾他!”
赵谭懒得吐槽一个人要以什么名义收拾儿子的同事了。
“好啦好啦知道啦,认识一下行了吧。你夸的最好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他是上班快迟到了在路边也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我亲眼见的!”
赵谭又笑出来,扶老奶奶过马路已经变成现代人不可多得的优点了吗?
不过硬要说,池惟桐也是会扶的人吧……等等,干嘛想到那个人。
“喏,这是他微信,我让他加你,你看到通过一下。他叫周子然。”
“我加他不就完了这么麻烦。”赵谭伸手就想去扫码,被苏小果严肃拦下:“不行!得让他主动,你是小仙男,他是放牛郎,想吃天鹅肉就得主动。”
赵谭笑得停不下来。
“哎!这是照片,怎么样,没骗你吧,是帅的。”苏小果展示了一张周子然的职业装照,在恭都人民法院门口,像是刚散庭,人陆陆续续出来,他站在太阳底下朝镜头看过来,不是摆拍,没有美颜和滤镜,人又高又瘦。
加上律师装加持,还颇有几分制服诱惑。
照片上看,气质就是沉稳熟男款,年龄看上去比他大点,很踏实可靠的样子。赵谭不由的心想,果然社畜还是得匹配社畜。
苏小果已经当着赵谭的面给周子然发消息了,还是直奔主题的那种。
赵谭睁大双眼:“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啊。”
苏小果挤挤眼睛:“上次就和他提过一嘴,说我有个好朋友也是同,单身,有机会介绍他认识,他知道你的。”
过了一会儿周子然回复了,果然如苏小果所料,没有拒绝。苏小果想了想赵谭朋友圈那广告盛况,怕给人劝退了,又在相册里翻翻找找,挑了张赵谭的生活照给对方发过去。
【怎么样,没骗你,是小仙男吧?】
赵谭看见照片诧异:“这什么时候的啊?”
是在他自己家里的客厅,他舒舒服服坐在豆袋里,怀里抱着个大胡萝卜,另一只手在脑袋上比了个耶,笑出一口白牙,眼睛都笑没了。
“好蠢啊,你干嘛发这张。”赵谭嫌弃。
苏小果对他的言辞很是不屑,两分钟后,手机嗡嗡震动,对面的人回复了一句:
【天啊,好可爱】
伴随着一个老旧的脸红表情包。
赵谭的脸色也蓦地发红。
苏小果满意了,拍肩鼓励道:“赵赵,真能脱单记得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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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宅。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哦?他说什么啦。”
“他说不喜欢和我这、样、子的做朋友?!我哪样子的人啊我!”
方姨一脸慈爱地看着池惟桐在餐桌上张牙舞爪,一边还给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别光顾着说话呀,吃饭,童童。好久没吃方姨做的菜了吧,尝尝味道变没变。”
“还是一样好吃,谢谢方姨。”
二人说话间,一个男人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闲庭信步的样子既疏离又高冷。
男人的五官精致,骨骼线条明朗,仔细看,和池惟桐极为相像,尤其那张薄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吐露出的字眼和语气差距就大很多:
“池惟桐,食不言。”
是他惜字如金的长兄池惟玉。
池惟桐悄悄向方姨努了下嘴,表示对来人的嫌弃。
男主人走到餐桌前坐下,不紧不慢地挽起西装袖口,然后接过方姨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方姨给他端上刚煎好的牛排,一张餐桌两个人,吃也没吃到一起去。
“池惟玉,我钢琴止音器是不是你给扔了。”池惟桐不满地点了点桌子。
坐在对面的长兄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如果你指落在琴房和你自己房间以外的垃圾,一律让方姨清理了。”
“怎么就垃圾了?”
“哎唷,是不是落在一楼沙发上的那些木头和海绵块块?我以为是从哪掉下来的不要的东西呢,方姨赔给你。”
其实的确是问了池先生,说是废材,扔了吧,就丢掉了。
池惟桐一听忙说:“没事方姨,不值钱,我再买就是。”
方姨说再上楼找找,说着就上去了。
剩下两兄弟,一个安静切着牛排,一个左顾右盼。
住惯了赵谭的屋子,一下回池惟玉家感受到浓浓的性冷淡风,池惟桐还有点不适应。方姨的手艺是好,花样还多,池惟玉嘴叼,食材也都是非常新鲜昂贵的,可他还是想念赵谭下的简简单单的番茄鸡蛋面。
握着筷子胡乱戳着碟子里的肠粉,池惟桐突然发问:“池惟玉,你是直的吧?咱爸也是?”
池惟玉手上动作略微一顿,终于纡尊降贵撩起眼皮,一言难尽地瞥了不成器的弟弟一眼,没答话。
“你谈过女朋友吗?这么说起来我好像没印象,你们公司签过那么多美女,说实话你一个都看不上?”
池惟玉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牛肉:“让方姨给你预约个心理医生吧。”
池惟桐无视了他的话,继续对着盘子里的肠粉嘟哝:“你说我这天天惦记一男的算怎么回事,这玩意儿不是遗传不是先天的话,后天改变的概率大吗?唉,做梦还梦到他,他是不是会下蛊啊,我为什么会把他纳入可谈恋爱的范畴呢?”
池惟玉已经放下了刀叉,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提出智慧的建议:“有病就去看。”
“同性恋又不是病。”
“脑子进水是。”
池惟玉从餐椅上站起身,方姨也正好从楼上下来了。
“先生用好啦?”
“嗯。”
方姨上前给他递上公文包,最后目送男主人乘电梯去地下车库。一回头,小的那个还眉头紧锁咬着筷子,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一定是愧疚产生的错觉吧,一定是。”筷子在池惟桐嘴里成了磨牙棒,他冥思苦想一会儿,又变得咬牙切齿吗,“唉,我为什么会说那种话啊……!”
嘴里的东西突然被人抽走了,池惟桐茫然抬起头。
“男孩子间打闹你输我赢的很正常啦,别恼了。”方姨笑着,“童童晚上想吃什么吗?”
“吃后悔药——”池惟桐哀嚎一声,瘫在了桌子上。
虎落平川,蛟龙失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赵谭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