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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对峙 ...

  •   鼎盛传媒一间会议室内。

      组长低头沉默地翻着手机,浏览着悦尔网站里“无桐”的历史动态。

      这是一个粉丝量超百万的大主播,投稿中最新几条点进去都显示收录在每周必看里,是一种人气肯定。一直翻阅到几个月前,仍然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日常动态底下都有无数互动的水平,很稳定。

      仅看数据,要比他们组想打造的IP账号理想数据还好。

      这感觉就像全组的人在学走路,一直坐在那儿的人却突然站起来显现出一双大长腿,当着他们的面跑了起来。

      组长心情很复杂,有捡到宝了的喜悦,又有被欺骗了的愤怒和疑惑,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

      其他同事也在窃窃私语,八卦着今晚吃到的瓜。

      过不多时,八卦中心的主人公,池惟桐本人大咧咧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空位,如往常一样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早。”

      每次都让人觉得是在讽刺他们加班迟。

      组长难得展现出几分客气:“小池,没看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同事立即接话:“你真的是网上说的无桐?”

      “我说不是,你们还相信吗?”池惟桐撑住下巴,把脸挤压得变了形,表情倒还是平淡的。
      “那还是群众眼睛雪亮。”同事的语气都有点不自觉的殷勤了。

      话音刚落,翟新也进门了。
      他本来就在公司直播,刚刚会议室里同事一直在聊无桐的事,他受不了那个气氛,才借口抽根烟出去了。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也看到了网上关于池惟桐的爆料。
      这不就是作弊的铁证了吗?

      翟新瞪了池惟桐一眼,径直看向组长:“组长,这怎么说?”
      组长清了清嗓子,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试图唤起自己的权威:“这是截至今天九点钟你们俩的数据报表。”他把两份打印好的报表借由桌面滑至两人面前。

      翟新仍然站着,只垂头看了一眼,没动。

      池惟桐捡起报告翻了两下,朝对面扬起眉毛:“如何,愿赌服输?”

      翟新冷笑不语。池惟桐还在火上浇油:“刚进来时候我帮你瞅了一眼,财务虽然下班了,前台还没走,你可以先去前台把离职手续领了。”

      “哐哧——”椅子被拉动,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翟新愤怒地往前站了点,周身散发出暴戾:“你要脸吗?!”

      “嘶,”池惟桐发出疑惑的抽气声,“不要脸不是你的专利吗?我很有礼貌的,不和你抢。”

      翟新要气晕了,再度把目光投向组长,一贯的谦卑讨好中迸发出几分不甘:“组长,这数据能算吗?这是不公平竞争!应该作废!”

      结果都摆在眼前了,却有人不认。组长有些不悦,按他一开始的想法,翟新低声下气好好说一下,赌约结果还是换成调部门就皆大欢喜。可谁知一向玲珑的好下属今天却这么拂他面子。
      组长脸一沉:“你是在质疑我们监控和筛数据的专业性?”

      “不是……”翟新卡壳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太冲,但也怨恨组长不向着他,明明平日里自己没少费心思拍马屁,这家伙也很受用,真遇上事却如此不讲情面。

      翟新勉强坐了下来,眼刀又甩到池惟桐身上:“他靠买热搜蹭流量,这不是破坏公平性是什么?”
      说着奉上热搜的截图和一些实时。

      池惟桐耸肩:“你瞎了?词条叫什么你念一遍我听听,和我有什么关系?热搜也是二九买的,爷没花一分钱。”

      “表面没关系点进去都是讨论你和你表哥的!!热搜一点进去就有官方直播链接,不要以为我没发现,官链点进去,简介里有五个分链,最后一个居然是你的直播间链接!”

      哦?
      池惟桐倒也才知道,“表哥”如此照顾他。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讥讽的笑:“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网民爱讨论谁啊。自发的热度也叫作弊的话,你的定义里我只有输掉才不是作弊喽?”

      “你少偷换概念!你蹭二九官方的流量怎么说!”
      “你刚不是还说我蹭热搜的?热搜热度明显比官方直播间大了吧,隔壁二九还要谢谢我呢。”
      “你……”

      “哎呀小翟,消消气。”几个同事听不下去了,劝解道。
      “都是蹭流量,许你蹭大主播,不许小池蹭表哥?”有个看不惯翟新平时嘴脸的同事直言。

      翟新怒道:“我那叫蹭,他那叫蹭吗?!他对表哥就只是蹭蹭?!”

      池惟桐一口白开水差点喷出去,这什么虎狼之词。

      “好了!”组长一拍桌子,“数据和结果行之有效,这一点不用再争论。”

      翟新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叫大家过来的意思是,通知我离职?”

      池惟桐:“啊不然咧?”

      组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地瞥了池惟桐一眼,又看向翟新:“小翟啊,我知道你平时是很努力上进的一个人,也相对比较有天分,一点就通。公司乐意培养你……”
      翟新明白结果已定,再在公平竞争上做文章是不成了,安静听了会儿组长的话,心中微微一动,感觉还没有山穷水尽。
      他忙泪眼汪汪地:“组长……”
      “这次呢也算给你一个教训,人外有人,今后有机会也要更多向小池这样的小年轻学习,至于离职呢,如果说你还……”

      “哎,打住啊,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池惟桐打断了组长的情怀吟唱,“赌约内容打从一开始就是透明的吧,你不会想说离职的事就算了?”

      翟新恶狠狠剜他一眼,牙都快咬碎了。

      组长眉头微皱:“小池,公司鼓励适当竞争,但是我年长你一辈,作为长辈呢还是建议你培养宽广的胸襟,离职这个事……”
      “长辈?别别,咱就是同事,你是领导咱的关系也是同事。只不过咱分工不同,你负责掌舵罢了。您快别随便安辈分,否则人觉得你倚老卖老。”

      一屋子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池惟桐,知道他口无遮拦,却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还能这么顶。

      翟新几乎要发笑了,他了解组长的脾气,高低有点大男子主义,被人这样几次三番下面子,肯定记仇。
      他忽然觉得这次赌约失利也不算什么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职场果然还是要看长期的,姓池的这性子怎么能混得久?

      果然组长眉心紧蹙,眸光中的不悦压抑不住,几乎就要开口教训了,但心念电转,不知最后出于什么样的衡量,还是暂时压住了脾气,好言好语:“小池还是年轻气盛啊。你想想今天如果输的是你,你才入职几天,公司就让你打包走人,你心里怎么想?咱们先不从法律层面说啊,鼎盛还是很注重人文培养的,这……”

      “咦,这会儿子不讲什么狼性文化啦?”池惟桐故作诧异,“别假设,事实就是输的人不是我。我、是、赢、家。至于法律,怎么,我在大群里发起赌约时也没见有领导出来说这个呀?”

      “你这小年轻!”组长彻底怒了,又是重重一拍桌子。其他几个同事见状也不敢吱声了,唯有翟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组长酝酿了一肚子的教训话语终于要憋不住了,指着池惟桐,才发出一个音节,忽然被外面的一道声音打断——

      “哎呀,离个职的事还用开会开到这么晚讨论吗?那不知道我说的算不算啊。”

      一个和池惟桐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笑吟吟走了进来,明明年纪比组长轻很多,周身气场倒仿佛走进了自己家。
      而组长一见到他,明显一愣,随即很快站起身迎了上去:“哎?沈总!沈总这么晚怎么突然过……来、了……”
      组长在看到沈遂之拍了拍池惟桐的肩,然后在他身旁落座时,舌头都捋不直了。

      其他人不认识沈遂之,但组长在一次年终大会上见过此人。知道他是鼎盛的股东,董事会的人见了他都很客气。
      他那外放的气质和年纪,想让人忘掉都难,所以刚刚即使隔着会议室的玻璃,组长也一眼就把这位年轻股东给认出来了。

      他立马想到此时是表现的好机会,想先揭过目前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可如今看来……

      沈遂之坐下后还热络地楼池惟桐:“哥们不是吧,见了兄弟这么冷淡。”

      池惟桐白他一眼:“真是哪有热闹哪有你。”

      会议室好像出现了一声明显的吞咽声,不知是谁发出的。
      在场的小员工们就算不知道来人是谁,光听组长喊他“沈总”,看组长那殷勤模样,就明白此人不简单。
      现在这个不简单的大人物和他们的同组同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怎么说呢,既意外,又恍然大悟,合该如此。

      翟新的脸色此时和组长如出一辙,犹如镜面对称。

      沈遂之用中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叫回组长的神:“刚刚好像听到你在纠结开除不合法的事?你放心,按理说他还在试用期,也不存在理由不充分,这几天入职的工资呢double给他,明天叫财务结一下,早点把手续办完了事。”

      组长已经彻底明白过来,翟新这是踢到铁板了,自己可不能为他得罪大人物。立即改换嘴脸:“沈总说的是,就按沈总的意思。”

      池惟桐有些嫌弃的撇了沈遂之一眼。仿佛在说,干嘛,以为我搞不定啊?
      沈遂之从他眼神里完全读懂他说的是什么,心道我不来只怕你大闹鼎盛,帮我公司上社会新闻啊。

      翟新脸上血色全无,阴沉沉地看了组长一眼,又扫视一整圈,倏然站起身,最后视线定在池惟桐身上。
      池惟桐冷冷道:“可别整的像我迫害你一样,毕竟你在酒吧里喊人给我下药时也没见像现在这么一身正气。”

      此言一出,包括翟新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面对同事忽然投来的异样眼神,翟新慌了一瞬,下意识辩解:“你胡说……别乱冤枉人!”

      沈遂之在旁边“啧”了一声:“怎么着,还要我提供一下其他证据?我兄弟够宽宏大量的人,让你走人就赶紧走人吧。”

      翟新的双腿艰难的动了一下,背负着憋屈一步一步往门口移动。组长给他让开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复杂。翟新回避了一下对方的视线,拳头攥的死紧,双目通红,阴暗滋长,在走到池惟桐身边时,他终于忍不住,猛然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对方头上砸去。

      池惟桐一把便制住他的手臂,从椅子上站起来屈膝就往他肚子上狠狠一顶。
      翟新被顶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发出反胃的干呕,连连往后摔去。

      “操!”沈遂之冲上前,拽着头发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怒道,“给脸不要脸,找死是吧?”

      居然还是池惟桐拦了一下他。

      沈遂之一松手,翟新就捂着肚子痛苦的摔了回去。

      “就这点能耐?嘁。”
      池惟桐嗤笑一声,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神沉了下来,低声警告:“提前知会你,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那帮混子,走了以后也不用再打歪主意,尤其是对我身边的人。”说到这里,他眼眸中迸射出寒意,令身旁的沈遂之都一颤。
      “否则,下次可不就是让你丢个工作,挨一记打这么简单了。”

      翟新本就痛的恨不得跪地求饶,如今被那眼神一震慑,鸡皮疙瘩爬了上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来,转身奔出了会议室。

      沈遂之冷脸看着人跑掉,转头吩咐组长:“回头把刚才那段他动手的监控调出来,作为开除的辅证。”
      组长连连应下,并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才发现,小庙里是有尊大佛呐,怕不还是斗战胜佛。

      再看池惟桐现在的样子,站起来后,脸上又是一如寻常,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是过来开个普普通通的会。
      其他同事看他的眼神也早就变了,有敬畏的有巴结的还有暗中给他竖拇指的。

      池惟桐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问组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组长哪敢说不,要放以前可能会说两句,我还没走你就先走?现在是巴不得八抬大轿请他走。

      池惟桐和沈遂之一并走了出去,楼道间还能听见他们有说有笑的。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出了电梯,池惟桐一抬头,就撞上了从大厅走过来的赵谭。
      沈遂之还在他身旁叽叽喳喳:“哥们今天来的及时吧,哈哈,不用客气,这会儿一起整点宵夜去?”

      池惟桐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了电梯口,试图在第一时间拉开和沈遂之的距离,并祈祷赵谭没认出旁边那猪。
      猪队友却在他身后高声大喊:“哎??我说桐少——”

      赵谭已经彻底停住了脚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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