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走出北梯再遇追兵（2） ...
-
是啊，世间人千千万，为何就选中了他姜啟呢？
这个疑惑已在姜啟心底兀自埋了许久，直至今日与陆贤一番坦言后，他方才终于能找到一个真心信任之人问出口。
其实，姜啟刚才说的有点含糊，但陆贤却是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姜啟感到不解与迷茫的并不是得到传承机缘本身，而是，为何这机缘会与他牵绊这么深，又要让他有这些奇异的经历和挑战，还有那些所谓的意识碎片，又究竟是何意。
这许多问题就犹如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而乱麻之中包裹着的却是一片令人窥不清的迷雾，因此让人深感困惑却又说不出来。
而今日陆贤方初初听到这些，也只能先从这一团乱线中，揪出一根最浅显的拿出来说。
“或是缘于上古大神传承之故。”
他道。
“嗯？”
姜啟不明所以。
“你只是当局者迷罢了，但我初听得这些，仅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许是暂时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的问题，但或许也因此而更简单直接。”陆贤缓缓阐述着自己的想法，“须知传承本就是继承关系，既是继承那便不是简单的赠与或学习，而是一种对既往的全方位地接受与延续，譬如上古妖族的天赋传承，妖族在开启天赋血脉时，不但会得到上古大妖的天赋神通，且会一并继承其历代记忆、承袭种族责任等。”
“就像每代凤凰涅槃时会承袭其千万年的记忆那样？”
姜啟听了若有所思。
“嗯”，陆贤点了点头，“故而我在想，许是同为上古时代的传承会有类似之处，要完全得到木神句芒的传承，不仅得修习其中功法，还得承袭木神的记忆。所以，你才会看见那些记忆碎片。”
姜啟喃喃着：“竟是这样么……”
他正蹙眉思考着这其中的可能性，就听陆贤话音又是一转。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佛家的转世之说。”
“转世？”
姜啟诧异抬眉，感到有点儿出乎意料。
却听陆贤紧接着解释道：“佛修间一直有一种说法，佛宗历任佛子皆为佛陀转世。虽说非佛宗内门不可知其中真正奥秘，但藏经阁中却有典籍所载的只言片语提及，被确认为佛子的人虽则起初没有往世记忆，但在修行的过程中会以某种秘法逐渐承袭。若是从这点来逆推，倒也可解释一二。”
“唔——”
姜啟点头，心觉仿佛受到了启发。
“当然，这两种只是类比，与上古大神的传承不全相同，但我想”，陆贤总结道，“你之所以会看到这些记忆碎片，同时神魂受到影响，皆是因为传承本身需要。”
“如此”，姜啟反思，“或许真是我把问题想复杂……”
“也不尽然……”
陆贤话头顿了顿。
其实，他心里还有另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测，但他直觉若是那般……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因此，暗自思索了一番后，陆贤打算还是等事情再明了些了再看，也到底是将那些猜测按了下去不再言语。
姜啟倒没太在意其话音未尽，只兀自陷入沉思。
起初，他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不寻常的事情是因为当时他陷落在神庙里而恰巧他身俱“命定之血”，那之后他又想过还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神魂的缘故，甚至后来他还猜测过莫不是魔族蝴蝶骨后裔的缘故。
可这其中究竟哪些为因？哪些是果？
又或者互为因果？
他却辨不分明。
但若是抛却这些复杂地团成一团的乱线，只看那点明显露在外面的线头的话，倒的确是如师兄所说的那般，既为传承当不仅只是单纯的拿来主义，而是由过往到今后完完全全的继承，如此，也自然要通过那些记忆碎片知道所有过往。
可又直觉……
不仅仅是如此。
魔族蝴蝶骨、魂魄有损、传承、天梯、记忆碎片……
冥冥中，他总感觉这些因或是果其实与自己牵绊颇深。
倘若再一步步仔细往回倒着想，所有异状发生的最初便是因着这一份蝴蝶骨后裔的血脉，若非如此也不会招来那些魔修的觊觎，也或许正因此他才会魂魄有异。
他脑海中这般思索着，嘴上亦不自觉喃喃低语了出来。
“嗯？什么？”
陆贤狐疑道，以为是自己一时晃神没能听清。
“啊？”，姜啟一惊，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姜啟摸了摸鼻尖，颇有点儿不自在地想着，其实，也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师兄，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可谁又能料到，只一个不经意，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这么秃噜皮了呢！
好在陆贤也不急，只在一旁默默地耐心等着。
好半晌，姜啟到底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唔——，只是觉得……也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嗯？”
陆贤有些惊讶，又见他吞吞吐吐的，心中难免生了点好奇，但也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何原因？”
“就是——”
姜啟急急张口，刚蹦了两个字出来，紧跟着却又戛然而止，就好像是那要说的话已到了嘴边竟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见他这踟蹰又彷徨的样子，陆贤敏感地察觉到了姜啟心中的不安。
“无妨”，他略带微笑地看着姜啟，又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软发，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师兄这儿，无论何事，但说无妨。”
也弄不清是因着这一句话，还是因着抬眼时所见的那满含包容的眼底……
总之，陆贤话音一落，姜啟忽然莫名就定下了心来。
“师兄”，他没有直接说，而是先挑了一点问道，“你还记得刚遇见我时的情境吗？”
“当然记得。”
陆贤虽对这问题感到有点意外，不过却心知姜啟会这么问定有什么原因。
果然，就听姜啟接着道：“那时一路逃亡的路上，我曾遇见了好几次魔修和魔物。其实，当时我已经非常小心了，可还是有一两次……”
他顿了顿，思索着措辞，“就感觉自己会莫名被他们发现，而一旦被发现了，他们又总是会紧追着不放。最后，也是幸好遇见了你和无闷，不然我恐怕早就已经被那魔物吞噬了。”
“都过去了。”
“嗯”，姜啟点头莞尔，“师兄说得对。”
遂即，再不就此多说，而是话音微转，“后来我昏迷不醒，无法，师兄只得将我带回去请酉姜长老出手查看，发觉我曾被“噬魂”引得魔气入体。那时，他曾言及我先天元神强大，魂魄异于常人。”
“嗯”，陆贤点头，转而又道：“你这么说，到令我想起一事。”
“在那之前，我也曾对你试过探脉之法”，他边回忆边思忖道，“可不知为何，行至半途灵力却受到了一股莫名力量的阻挠，怎么都无法再深入了。”
姜啟听了却不显惊讶，反倒是点了点头，露出状若恍然的表情。
“这便是了。”
“嗯？”
陆贤不解，难得地体会到了跟不上对方思绪的感觉。
然则，不及他再追问，姜啟已直接解释道：“那一缕木神残念曾言说，乃是因我身怀‘命定之血’才得以在关键之时开启传承空间。”
陆贤听得已敏锐地察觉出这其中的关联。
“命定之血？”
“嗯。”姜啟点了点头，“神念说我血脉有异……”
他顿了顿，复又暗自一叹，末了，终是道出最关键的那一句，“我身俱蝴蝶骨血脉，乃是上古魔族遗脉之后裔。”
陆贤有一瞬的难以置信，他茫然地看向姜啟：“蝴蝶骨……魔族遗脉？”
“嗯。”
这一次，姜啟不再有任何一丝地犹豫，只立马郑重又认真的再次点头回应。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者说……”，陆贤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何会如此确定？”
看他如此反应，又问的是这个问题，姜啟反倒是心尖倏尔一松，彻底放心了下来。
无他，只因陆贤一向拎得清是非黑白，也最是嫉恶如仇，他能如此便说明是当真不介怀姜啟的血脉了。
心弦不再紧绷，很多事也会说得更顺畅自如起来。
当下，他便为陆贤解惑：“其实，从昆仑山巅逃出来后，第一时间我就决定要先走一趟东域。当时是为了查找关于当年凶手的线索，却没想到会意外发现自己身俱魔族蝴蝶骨血脉，而这对魔修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姜啟似是自嘲地摇头一叹。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诧异地发现有不知名的好心人竟将全村人的尸身都收敛下葬了，而之后，他又是如何在找寻阿娘坟头的时候碰巧发现了那些留存在骸骨上的蝴蝶骨印记的，等一系列的事情都一一叙述了一遍。
并且，他还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其一，当年会引来魔修并被屠村，正是因为全村有多半都是蝴蝶骨后裔；
其次，蝴蝶骨乃是上古魔族遗脉，正是因为姜啟身俱此种血脉，这才能够感应到同为上古时期的混沌之力；
并且，也是因他血脉有异，上古魔族生来强大本就与人族有极大的差异，如此才会在经过数千年的血脉流逝与混血淡化后，仍旧会在姜啟身上体现出先天元神的强大。
末了，姜啟有些艰难地道：“蝴蝶骨一族隐世多年，虽说只是传说中的上古魔族的大补之物，但到底也还是魔族遗脉没有错。所以，那些人说我叛魔……”
忽儿，他一勾唇又颇为中肯地来了一句，“倒也不全算是无中生有。”
陆贤却听不得他这么说，当即板着脸认真地对姜啟道：“莫要妄自菲薄。”
姜啟一悚，立马收敛了那点玩世不恭的表情，转而十分利落地认了错。
“是，师兄说得是。”
他脸上端得是无比地诚恳，暗地里，一面心中讶异于，自己说了这半天师兄一直是一副沉稳淡定的样子，没想到最后竟会因为自己拿半开玩笑的自嘲而突然变脸；一面又感到十分之哭笑不得。
陆贤并未察觉姜啟的这些心理活动，只当他是懂了自己的苦心，便暂时放下了这茬儿，遂即又转回到了先前二人的讨论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思忖着道，“一切皆是源于魔族蝴蝶骨血脉的之故。”
他没带着疑问的语气，反倒像是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哪知，姜啟却是道：“也不能一概而论，但我觉得这的确会是其中的一点。”
“唔，确实——”，陆贤抬肘托着下颚思索，食指不经意地轻点着颊侧，“蝴蝶骨、木神传承、天梯、魔族……”
他忽而抬眸眼中带着十分的沉肃，“还有之前你遇到的苍梧首尊和他口中提及的天魔，这背后像是有一条线，将这些因果与阴谋全都穿了起来——”
不待他说完，姜啟已无缝接上了：“天梯！”
陆贤莞尔：“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这样的默契，让他原本沉肃的心情都轻松了些。
“果然……”，姜啟迟疑着猜道，“这么看来，那些记忆碎片或许不止是传承。”
方才，他脑中像是又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可再一转念却又无从捉摸了。
正毫无头绪间，却听陆贤方道：“其实，不仅是你看见了记忆碎片，这次我也看到了一些奇异的画面。”
哎？!
姜啟不由诧然。
还能这样的么……
作者有话说第112章 走出北梯再遇追兵（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