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无情》蚀月桃

2、第 2 章

　　“那可真是可悲。”于是教主虚伪的哭泣了起来，之所以说虚伪，是因为他并没有在伤心，却依然流泪。“明明大家都将希望寄托于极乐，却并没有所谓极乐世界。”

　　“你为什么流泪？”我很疑惑，因为我只知道人类伤心会流泪，不太明白他的悲天悯人。

　　“只是觉得众生太蠢，太可怜罢了。”他答道。“不过我自小就是个善良的人，今后也还是得给他们、还是会给他们虚妄的梦呢，毕竟只有这样能让他们好一点。”

　　我不太理解他的思路，但我认同他的看法，如果世人不蠢、不需要虚构的梦，那他们也不必拥戴各种各样的宗教领袖了。而且比起各路教皇、教宗来说，比起会用烧死魔女和异教徒、会用人骨做礼器的那些宗教来说，只是骗骗人的教主的确是最为和善的一个了。

　　说起来人类还很喜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宣泄给别人，这样能让他们好过，比如基督的信徒就会向神父忏悔、神父和修女又会把心事说与神听。

　　说起来这个教主，他不信神，他并不能像神父或修女那样把收集到的情绪垃圾宣泄出去，就像一个可悲的垃圾桶。

　　“人类有什么其他获得快乐的方法吗？”我忽然觉得人类很可悲，也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长时间忍受那么多负面的东西而不疯的——他看起来很理智，至少看上去理智冷静。

　　“只是快乐的话，很简单啊。”他温柔的笑了起来，虽然我还不了解人类的审美，但从少女的记忆情况来看，他必定是男女都认可的好皮相。“信徒只要和我聊聊，就会快乐起来噢，仿佛我就是他们的神明一般。”

　　“自负。”我如是评价，但其实我的评价才是错的。

　　他没有自负，信徒的确是只要把烦心的东西都一股脑倒给他就行了，就像倒垃圾一样，然后完事还希望垃圾桶给他们联系上神明让他们幸福——不需要真的给他们神迹，他们只要一个谎话就好。

　　“难道人类只有这一种方法获得快乐吗？”我不解，虽然这家伙骗人在一干异教徒里已经算好的了，但这还是欺骗。

　　“办法挺多的其实，有些人吃得饱就能很快乐，有些人和女人在一起就能很快乐，有的女人则是衣服好看就快乐了——总之离不开衣食住行，取悦人类很简单的，只是满足人类没办法而已。”

　　“此话怎讲？”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暧昧的笑容。“看来智天使也不是很‘智’啊，亦或者你其实是太年轻？人类很贪婪的，天使小妹妹。”

　　他猜的很对，那年我的确还很年轻，在天堂都待不好、更没见过人间；他说的也很对，人类的确是贪婪的，最了解人类的总是人类自己。

　　“食物和衣服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有人和女孩子一起会快乐。”那个时候我低估了所谓人类，好奇的重点错了。因为在天堂时我等均没有性别，所以我并不清楚人类的两个性别各自有什么不同，所以好奇上了女性难道还有这种特异功能。

　　“这个嘛……因为他们都是男人。”教主的笑容里终于带了点难色，他似乎有点尴尬于向我解释这个问题。“食色性也，男人的本能就是喜欢女人，至少绝大多数人是。”

　　说起来，色□欲的恶魔们也非常喜欢骚扰女人，魅魔也喜欢拟态成女人，联想到他们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呸，下流，活该人类容易被恶魔蛊惑。”

　　教主只是尴尬的保持着微笑，这个笑容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默认——默认人类的确会从繁殖行为获得快乐和快感的事实，也默认人心极易受到蛊惑，也默认有些人被蛊惑的确是活该的。

　　“下流……倒也不一定，因为据说是相爱之人会以此表示最深的爱意，但可惜也有很多人以此获取利益。”这个辩解，他说得一点也不自信。“具体我也不知道了呢，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所说的爱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所有人都会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就仿佛这是唯一的标准答案一样。”

　　“仿佛是，也就是说，实际上不是。”我听明白了，即使头脑比信徒清醒几百倍的教主，也不是全懂他们人类自身。“真是复杂的生物，不愧是值得我和兄长争辩到决裂的话题。”

　　“你有兄弟姐妹吗？”他顺口询问，就像他和其他信徒聊天开解他们时一样，不过我并不是为了倒垃圾来的信徒，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他讲我和其他同族的不和。

　　“我还不想告诉你。”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离去，单独会面到此结束就可以了。

　　“想说的时候可以找我，我一直在。”他一直微笑，似乎忘了我和前来参拜他的信徒有本质区别，我是真正的、拥有神力的天使。

　　“我还不至于要向人类倾诉，这句话我说给你还差不多。”

　　我好强，并不认为人类能为我做什么。事实上我经常被评价过于好勇好斗、感情用事，最严重的时候有一个兄长直接破口大骂说我三个脑袋凑不出一条理智的思路。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座天使绝对理性但是毫无感情，炽天使充满炽烈的爱成天在那燃烧着自己歌颂着别人，一个坏一个傻。

　　那天聊过以后，教主确实立刻改掉了措辞，所以我也非常遵守“折中”之道的留了下来，毕竟当年的我还是会可怜人类的。

　　那个年代很不好，人类只能活四十岁，而且有一些名为“武士”的阶级可以随意杀人。好像人命并不值钱，少数人凌驾于多数人之上，肆意妄为的鞭笞和欺压他人。人们也不能吃肉类，明明人类是杂食性的动物，但却因为可笑的信仰问题不得食用肉类。

　　真的好笑，他们相信人类会转世成为四脚的动物，吃猪牛羊会吃到老祖宗。我从一开始觉得好笑笑着解释，到后边我已经受够了治疗因长期素食而营养不良得病的人，愤怒的要求他们合理饮食，始终无人理会。

　　真的听劝开始无所顾忌食用肉的，只有那年轻的教主，他从一开始就在看我笑话，从我嘲笑人类一路看到我被人类气疯。

　　“你为什么一直能笑出来？”我忍无可忍了，而教主一直在从容微笑，所以我的怒气就撒在了他身上。“这么多人不听劝，用愚蠢的信仰搞坏自己的身体，你却觉得很好笑吗？”

　　“可是这的确很好笑啊。”他如是答道，反正是单独会面，他有些放飞自我，装都不装一下，冷漠的内心暴露无遗。“你看他们愚蠢的样子，明明天使在真情实意的关心他们，却一点都不肯听，明明在求天使帮助，却不愿意信，不好笑吗？”

　　“你身为人类没有感情的吗？”

　　那是我第一次提出这个质疑，后来我丢失过两次记忆、又提出过两次同样的问题，每一次他都没有回答我——却又每一次都好像什么都说了。

　　教主只是给了我一个无奈的微笑，他绝大多数的表情都只是他演技精湛，表情和情绪从来不同步。但这个笑容不是，这个笑容，他的脸和他的情绪统一一致都是无奈。

　　“不好笑的话，那么算他什么呢？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这个却想不通。”他只无奈的反问我。

　　我是代表智慧的智天使，后来我当然也想通了。的确是不嘲笑他们又该做什么呢？为他们生气什么也不会改变，只有我自己会受苦。那些人会把苦水倒给他、会把病痛交给我，痛苦交给别人就会消失的话，为什么要改变自己、费心费力的铲除痛苦的源头呢？

　　“天使，普通人就算相信你，他们也吃不起肉类。改变生活习惯代价很大的，而且反正你能治好他们，那么为什么要改变呢？人类，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啊。”

　　“所以你是个有条件改善自己的人上人咯。”我没什么好气，尽管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听信了我话语的人，但他那时刻微笑的态度我接受不来。

　　“毕竟大家很需要我这个华丽的垃圾桶啊。”他的自我评价……一言难尽，总之非常契合但又相当酸楚，只是他自己没有尝到酸味。

　　又或许是我自作聪明的体会到了多余的东西而已，毕竟垃圾桶若是有感情，那垃圾桶也会讨厌垃圾，会伤心欲绝的死掉的吧！所以垃圾桶，是不会也不能有感情的。

　　“你赢了，智天使说不过你。”我忽然觉得很难过，可能是我天生叛逆的原因，我对人类的悲悯总是和同族不同。他们心疼虔诚的信徒，我悲悯被同族排挤的人类。

　　一直以来我都很少为人类流泪，很少真心悲悯人类，这回算一次。

　　“天使啊。”他忽然又说。“人类之所以心痛是因为他们有心，你既然生来就不是人类，何苦把人类的缺点学去呢？只要觉得他们都是蠢货嘲笑他们，就不会生气了；只要觉得我是个毫无感情的怪物，就不会替我觉得难过了。”

　　“好好的男人干什么长嘴！”

　　“心疼男人是美女倒霉的开始。”

　　我说不过他，即使我的嘴能气死整个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