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胎奇谭》十三有余

5、05自杀小说家

　　“从今以后有什么打算？”季澜微微眯起眼睛，迎面而来的风吹起她的长发，直接盖掉了半张脸，“我看陆北现在这样也是废了，不如你自己出去找个班儿上吧。”
　　“再等等。”沈清趴在江边的栏杆上，目光看着远处水天交接的地方出神，“他会好起来的。”
　　“好个屁啊好。”季澜叹了口气，直接抢过他手里捏着的烟吸了一口，“沈清。”
　　“嗯？”沈清偏了偏头。
　　“值得吗。”季澜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觉得值得吗？”
　　“你说呢。”沈清微微一笑，目光突然一转，落到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啊。”季澜叼着烟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手指上套着的戒指，“戴着玩玩的。”
　　“是吗。”沈清笑了笑，在扑面而来带着江水气息的微风里闭上眼睛，“那还是恭喜了，早生贵子啊。”
　　“放你娘的屁，老子这辈子都不生孩子。”季澜在他小腿上轻轻踹了一脚，“你也要给我好好的，别和那个神经病待久了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
　　“谢谢。”沈清闭着眼睛说，“我会的。”
　　“但是话说回来... ...你也该收手了吧？”季澜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复杂，“这样下去迟早都会被人发现的。”
　　“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清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无所谓的态度到让季澜都感觉有点儿毛骨悚然，叹了口气道：“随便你吧，我懒得管了。”
　　“嗯。”沈清睁开眼睛，笑看着季澜又说了一声谢谢。

　　“我走了啊！你也早点儿回去。”季澜在戴头盔的间隙冲他远远喊了一声，沈清站在原地冲她招了招手，看着她骑摩托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才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路上还顺便买了点儿菜和抽纸米油之类的生活用品，一手拎着俩购物袋有些艰难地在兜里掏钥匙，听到门响之后里面的人猛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个助跑直接飞扑进了沈清的怀里，呜呜噜噜地说了一连串听不出具体含义的语句，沈清费了半天劲才从中扒拉出了一个完整的词语：不走。

　　“不走。”沈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摸了摸陆北的脑袋，顺手用纸巾擦掉了他嘴角流出来的唾液，“我不会走了。”
　　陆北点了点头，但是在沈清做饭的过程中一直紧紧黏着他，最后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让沈清移动都有些费劲儿，还险些把刚烧好的汤晃到他的脑袋上。最后只能无奈地说了一句：“去餐桌坐好，不要跟着我了。”
　　陆北皱着眉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回头地坐到了客厅沈清为他定制的椅子上，伸手拉过系带自己给自己扣好。做完这一切后就直勾勾盯着在厨房忙个不停的沈清的身影。
　　“好了。”沈清把最后一盘菜放到桌子上，解了围裙在桌子旁边坐下，“吃饭吧。”
　　听到他的话陆北的表情马上变得雀跃起来，直接伸手进了他的餐盘里抓菜吃。沈清则是一脸淡定地夹了几筷子菜后才开口：“慢点，小心烫。”
　　但陆北像是完全听不懂他的话，自顾自吃个不停，滴落的菜汁沾到了他的袖口和下巴上，当真是换个低年级的小孩儿来都能比他吃的要干净。
　　沈清吃完饭后就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饭桌，又拿了条干净的布把陆北的手和脸都仔仔细细擦过一遍才把他抱下了餐桌，放到沙发上指了指电视，“想看这个还是想看书？”
　　陆北皱眉思考了一会，指了指仍在一旁的幼儿书。
　　“那你看吧。”沈清把书拿给他，又找了个小靠枕放在他后腰处垫着才继续忙活厨房的卫生，等到一切都做完出来时陆北已经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清轻车熟路地拍醒他，抱着人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擦干穿上衣服吹好头发才把人放到床上又去洗自己的。中间又大致把浴室的卫生给清理过一遍后才躺到了床上，掖了掖陆北那边的被子，躺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吐出。虽然是叹气，却并不能听出里面带着什么情绪，没有疲惫和厌烦，有的只是习惯。
　　“睡觉吧。”沈清说。
　　“... ...”
　　陆北那边没有动静。一直到沈清以为他睡着了时才突然从被子底下传出了一个小声音，像是在发着抖：“沈清，我害怕。”
　　沈清睁开眼睛，意识瞬间恢复了清醒--每次睡前的这一小时都是陆北恢复自我意识的黄金时段，除去这一小时就基本属于混沌状态，也能听到别人在叫他，但就是无法给出正常的反应。
　　但相比起之前疯疯癫癫的状态，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更让沈清觉得顺心。他伸手把陆北揽到了自己怀里，轻声问：“怎么了？”
　　“我好害怕。”陆北说着紧紧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眼睛睁得很大，却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好黑... ...为什么这么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沈清静静抱着他，手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嘘，不要害怕，睡着了就没事了。”
　　但纵是如此他还是感觉胸口渐渐被眼泪打湿，低头只能看到陆北缩在他怀里的一个小黑脑袋，“我害怕... ...我好害怕啊... ...阿清，这里好黑，你要抓住我的手。”
　　沈清顿了一下，手伸手被子里摸索了一下抓住陆北有些泛潮的手，“嗯，抓住了。”
　　“我看到有人死了。”陆北说，“地上有好多血。”
　　“嗯。”沈清应了一声，“没事的，不要怕。”
　　“我看到那个人是你推的了。”陆北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没关系哦... ...我会保密的...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沈清低头亲了亲他的脖子，“睡觉吧。”
　　陆北没有说话，唯一做出的反应只有紧紧牵住沈清的手，滚烫的眼泪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 ...晚安。”

　　--那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都断更这么久了，作者是不是挖坑不填直接跑路了啊？
　　　--啊？我都养肥养了这么久了，断更这种事不要啊！（大叫）（跑来跑去）
　　--要真写不下去了随便编一个结尾都好过断更啊，每次追连载就最烦看到这种，遁了。
　　--一人血书求恢复连载！
　　--填坑啊尼玛！
　　... ...

　　沈清坐在电脑前静静滑动着鼠标，把评论区看了个大概后动手敲下了公告的最后一行字，点击发布之后就关上了电脑。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冲拎着个大塑料袋脸上的汗流得和下雨似的陆北打了个招呼：“这么快就买回来了？真棒啊。”
　　陆北伸手擦了一把流进眼睛里面的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我不... ...不知道有没有买... ...买错。”
　　“我看看。”沈清扒开袋子看了一眼就笑了，“没错，买的都挺好的。”
　　“真的吗！”陆北有些兴奋地喊了一声，又伸手摸了摸鼻子，“我好久没有一个人出门了，就有点害怕... ...”
　　“慢慢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清拿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擦，“去喝点水吧。”
　　陆北点了点头，一脸雀跃地跳到桌子旁拿起水杯大口喝了几口水，摸了摸嘴才坐到沙发前开始看电视，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嘿嘿笑两声。
　　沈清低头慢慢收拾着袋子里的东西，时不时才抬头看陆北一眼：
　　这段时间他恢复的不错，最起码白天的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了。身体上的各种伤口也在慢慢痊愈，买来的祛疤膏每天也有坚持涂，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不知道为什么... ...

　　“小北。”沈清站在沙发旁边低头看他，“从今以后都和我一起生活吧。”
　　“... ...”
　　“怎么不说话？”沈清问。
　　“阿清。”陆北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抱我一下吧。”
　　“好啊。”沈清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像以往那般伸手搂住了他。
　　“我一直都很害怕。”陆北趴在他怀里静静开口，“以前我很怕妈妈，但是现在我不怕了。”
　　“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沈清亲了亲他的头顶，“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现在还剩最后一个。”陆北说。
　　“什么？”沈清顿了一下，张了张嘴却猛地僵在了原地，在刀刃穿透衣服捅进他心脏的一瞬间失掉了所有力气，任由陆北抱着他的身体慢慢放到了地上。

　　“原来如此。”沈清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视线逐渐模糊，“... ...原来一直以来你害怕的人是我。”
　　“阿清，当年是你把他推下去的。”陆北说，“我都看到了。”
　　“是啊。”沈清努力把视线聚焦到他的脸上，顶上暖黄的灯光却晃得他一阵头晕，“我还以为... ...你早就知道了呢。”
　　“你不是说过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陆北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脸上也有汗，但眼神却是亮晶晶的，“也包括为我去死吧？对不对？”
　　沈清想回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流得也越来越多：冰冷的感觉像是浪潮般从腰部一点点席卷上来，在吞没掉他最后的意识时才勉强开口：“小北... ...你一定要... ...”
　　“我会活下去的。”陆北认真地说，“我会变成优秀的大人，你在天上一定会看见的。”
　　“好啊。”沈清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出来，嘴角流下一行血，“那我就放... ...”
　　只是还没等“心”字说完，他就已经静静握着陆北的手失去了气息，身体和他的手掌一样冰凉。陆北站了起来。
　　他走到电脑桌旁用鼠标点亮屏幕，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他无视那些七嘴八舌的讨论径直点进了一条最新发布的公告，眼睛沿着上面的字一个个盯了过去，一直到看完的时候放在身侧紧紧捏着的手才骤然松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解脱般的轻松笑容，像是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

　　讣告：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告知诸位粉丝读者朋友们，原《自杀小说家》作者沈北因病医治无效于今天上午九时离世，后续内容也将不再更新，再次对所有读者深表致歉，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