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物盯上的美人》袁舟律

13、13对调

　　穆汶就坐在书桌前，似乎知道唐淮会来，唐淮一开门，就用黏着的视线包裹住唐淮。

　　唐淮硬着头皮将人偶放在他面前。

　　唐淮组织语言，“你，要这个干什么？”

　　穆汶掀开红布，盯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反问，“为什么要仿照我做一个不会动的模型。”

　　帮别人做的怎么听怎么像借口，而且是他被发现的，也不能把格罗迪卖出去。
　　唐淮沉默。

　　“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体还不够你满意。”

　　唐淮怔住，又见穆汶抚摸着人偶上面的耳饰。

　　“还是，你只喜欢带钻的耳饰……”

　　接着，他取下耳饰，逼近唐淮，唐淮身体抵住后面的桌子，穆汶一只胳膊按在唐淮的身侧，倾身压住唐淮。

　　又来了。
　　唐淮一咬牙，拽住穆汶胸前的领结，狠狠把他往后推。

　　穆汶似乎没想到他会反抗，眼睛缓慢眨动，露出一个非常生涩的笑容。

　　唐淮把他按在椅子上。

　　于是两人的姿势对调，成了唐淮一手拽住穆汶的领结，倾身压住穆汶。

　　两人的姿势极其近，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融。

　　这种冒犯的，被压制的姿势，任何一个雄性都难以忍受，但穆汶显然没有不适怒意，他就那样顺从地承接着，就像是即使唐淮粗暴地伤害他，他也会完完全全地承受。

　　“帮我戴上。”穆汶瓷质的眼珠盯着唐淮。

　　戴什么，戴哪里，两人心知肚明，唐淮失了心神，在扯开穆汶的衣服时，只有一个念头。

　　是他一直在引诱他。

　　穆汶的衣服从不会重复，上次是白色衬衣，这次便换成黑色，胸前绣着繁缛的花纹，唐淮拽住的领结也不是现代样式，更像是丝绸样式的丝巾打结而成。

　　细滑的领结，宽松的扣子，仿佛是想让人更容易解开，唐淮没有用力，就全部崩开了。

　　大片的黑纱缝隙，溢出□□色。
　　比耳饰上的钻更大的红宝石沉甸甸坠着。

　　唐淮的脑子又开始嗡嗡响了。

　　穆汶撩起眼皮，颧骨染上红晕，手心的耳饰举到唐淮的眼前。

　　唐淮盯着，余光瞥见穆汶手腕上系着一个带子，带子底部坠着钥匙。

　　唐淮不动声色拿过耳饰，“手上系着东西，不会不舒服吗？”

　　“我先帮你手腕上的带子取下来。”唐淮忐忑。

　　穆汶点头。

　　即便是随意系上手腕上的一个带子，触感也非常的适肤，唐淮尽量不让自己的手指发抖，将带子串起来的钥匙从穆汶手腕上取下来，可等看见穆汶手腕上的肌肤时，唐淮瞳孔忽地收缩。

　　手腕上有一道刻痕，不是伤疤，更像是手部和胳膊连接不紧密而产生的缝隙。

　　普通的人偶，bjd娃娃的四肢都可以看见这种刻痕。
　　“你，不是人？”

　　穆汶顺着唐淮的目光盯向手腕。
　　没有回答。

　　唐淮觉得自己被一个人偶戏弄了，在穆汶想要贴住他时，唐淮按住他肩膀，把他死死地按在椅子上。

　　帮他系好领结和扣子，唐淮走出去。

　　在房间门口看见格伦，唐淮把钥匙给他。

　　格伦一喜，“我还说去找你去书房，你这么已经拿回来了。”

　　没听见唐淮回答，格伦下意识地去看唐淮，发现他蹙着眉头，一副不太爽的表情。

　　“你怎么了，你不会是摸了穆汶才拿到钥匙的吧。都是男人嘛，摸一摸有什么大不了。就穆汶这像是专门用来迷惑人的外形，我想摸，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唐淮看他一眼。
　　格伦挑眉，转移话题，“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唐淮进了房间。

　　莫名其妙地穿进这个世界，他能接受，但是一个三番五次撩拨自己的人竟然是个人偶，而在人偶的撩拨下，他确实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心动。

　　唐淮有些难以接受。

　　*

　　书房里。

　　男人眼皮垂着，盯着自己的手腕。

　　门开了，菲比走进来，还来不及说话，先是看见了书房里的人偶。

　　她惊吓地啊一声，羞愤地捡起地上的红布将人偶盖住，怒道：“是不是那个低贱的家伙做的。”

　　“穆汶先生，他这是，这是在亵渎你……”

　　“他的下场应该和贪恋钱财的家伙一样！”

　　穆汶的视线又移到手心里的耳饰上，半晌道：“告诉凯文公爵，钥匙被拿走了。”

　　*

　　唐淮睡不着。

　　他不是一个有信念感的手艺人，唐淮曾经请教一个前辈，如何做出优秀的作品，前辈说，要对自己的作品有爱，把自己的作品当作真人。

　　唐淮尝试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即使他对作品投注了再多心血，那也只是他的一个作品，而不是真人，除了希望这个作品能让客户满意，他不会在作品上寄托更多的情感。

　　所以无论是不是他做出来的bjd娃娃，在他眼里都是一个物件，他不会对一个物品产生人一样的情感。

　　可是，穆汶三番两次的撩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竟然……
　　唐淮用枕头蒙住脸……

　　翻来覆去睡不着，唐淮去了二楼，打算用工作麻痹自己。

　　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几个小孩子的叽叽喳喳声音。
　　“你真的看见他把钥匙给那个坏人了。”

　　“看见了。”
　　“他就是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可是，也不能怪他，我们这样不知道是人还是人偶的东西，和格伦那样真真实实的人相比，大家肯定更愿意相信后者。”

　　唐淮猛地推开门。
　　四个小孩吓了一跳，看见唐淮，立马恢复成人偶的样子，不动了。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你们都知道什么？”

　　没人回答。

　　唐淮拿起桌子上的刻刀，抵在梅尔的脸上。

　　梅尔又开始哭了，“……格伦是坏人……他在骗你……”
　　唐淮一顿，“说清楚。”

　　“如果破坏掉法印，那么压制在古堡里的恶灵都会释放出来……”
　　“格伦是叛军的后代，他不敢接近穆汶，所以才找你，让你接近穆汶的。”

　　“那天半夜，我差点被人偶掐死，难道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不是我们！穆汶先生早就告诫过我们，不能伤害你！那天去接你的吉米，只是多看你几眼，晚上故意捉弄你，就被穆汶先生惩罚扔出去了。我们才不敢做伤害你的事情……”

　　唐淮抿唇，细细回想那天掐他的人偶。

　　那个人偶要粗制滥造很多，明显和古堡里的人偶不是一个风格的，只是当时他情绪太过于恐惧所以忽略了。

　　等等——
　　这房间是非常隔音的，格林的房间与他的房间隔了很远，格伦说他听见了自己的叫声……
　　这明显是说谎。
　　如果想掐死他的人偶是格伦在背后捣鬼……
　　这样的话，自己就会害怕变成人偶而帮助格伦……

　　唐淮瞳孔骤缩，冲到三楼。
　　那扇巍峨的门大开着。

　　唐淮冲进去。一模一样的布局，唯独三楼的正中心，多了一个刻着密密麻麻符咒的殿堂。

　　殿堂本应该是锁上的，但现在解开的锁扔在地上，门开了一条小缝。

　　唐淮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里面布局诡异，十二根柱子林立，柱子上攀附着龙蛇一类邪佞的图腾，而正中间，是密密麻麻的红线交错着，一口冰晶棺类似的箱子里，躺着一个白衣白发的男人。唐淮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就见格林提着口袋在柱子底下摆放红烛。

　　他看见唐淮，明显一愣，随即道：“你怎么来了，你放心，这里我自己可以，我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灵师，接触法印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出问题。”

　　唐淮握紧手里的刻刀，慢慢靠进他，“为什么要放蜡烛？”

　　“这不是蜡烛，这是一种破解封印的灵物。”

　　唐淮嗯了一声，瞄准格伦的脖子，一刀刺过去。

　　格伦先是惊愕，飞速躲过后，靠在柱子上，愤怒地问，“你干什么？！你疯了？！”

　　“你骗了我。”

　　格伦一愣，掩下情绪，“我骗你什么了。这里面的人偶会迷惑人的心智，你是不是听他们说了什么？唐淮，在这古堡里，只有我和你，格罗迪是人，我们是同伴，我不会害的。”

　　“那天想掐死我的人偶是你在捣鬼。”

　　格伦笑起来，“算了，我本来看你长得不错，不忍心你死在这里。”

　　说完格伦忽然冲到唐淮的跟前，唐淮反手用刻刀刺他，格伦轻松躲过后，将唐淮扑倒在地上，用力把刻刀从唐淮的手里拽出来，看着唐淮的愤恨的脸，格伦道：“只要我放的十二根蜡烛燃烧殆尽，这些红线就会消失，那个躺着的男人的压制就没有用了，到时候困在这里面的恶灵都会释放出来。”

　　“我本来想留你的……”格伦可惜道。

　　格伦扭着唐淮的胳膊，带着他往前。

　　在意识到格伦要对他做什么时，唐淮拼命挣扎。

　　格伦只是看着斯文，其实力气非常大，而且对付唐淮的招式，显然是专门训练过格斗这一方面。

　　唐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想了想，还是把你喂给恶灵这种死法要更舒服一点……”格伦漫不经心道。

　　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线，唐淮脸有些苍白。

　　接着格罗猛地推唐淮，唐淮整个人都倒在密密麻麻交错的红线上。

　　明明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唐淮感觉身体正在被什么东西缠住。

　　就像是被困在蜘蛛网上的猎物，唐淮越挣扎那些东西缠得越紧，“咚”地一声，唐淮的头磕在了水晶棺上，唐淮抬眼，看清了水晶棺里躺着男人的长相。

　　是穆汶。

　　唐淮一惊，但很快又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麻痹了，动不了。

　　“啊——”
　　一声惨叫让唐淮抬头，格伦捂住脑袋在地上翻滚，菲比拿着棍棒喘息着，很快又朝他脑袋上打去，而菲比的后面还站着三个老人，两个青年。

　　以及正朝自己走过来的穆汶。

　　穆汶踩在红线上，红线慢慢消散，一直到唐淮面前。

　　这场景太诡异了，密密麻麻的红线交错，水晶棺躺着的男人，以及朝自己走来的穆汶。唐淮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就像是地上的红线一样乱糟糟。

　　“站得起来吗？”穆汶问。

　　唐淮尝试一下，双腿还是动不了。

　　身子陡然悬空，他被穆汶抱起来了。

　　正在棒打格伦的菲比一顿，咬牙切齿，面色狰狞，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唐淮被穆汶抱到了远离红线的地方。

　　三个老人和两个青年盯着唐淮。

　　被五个人盯着，还是那种审视的，观察的视线，唐淮有些不适。

　　但除了不适外，唐淮又觉得这些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古堡里见过。

　　“让我下来……”唐淮道。

　　穆汶慢慢放下他，可唐淮双腿一碰地又开始发软，倒在了穆汶的怀里。

　　不用看，唐淮就能感受到五个人的视线审视的意味更加强了。

　　格伦被打得瘫在地上，呼吸微不可闻，菲比也停下瞪着他。

　　唐淮觉得菲比很像是护在公主身边的嬷嬷，不允许有任何男人觊觎公主，战斗力还强，如果不是穆汶在，他三番两次的冒犯，很有可能也是格伦的下场。

　　“你们就算是现在打死我也没用，除了柱子底下的蜡烛，我还在古堡的四十八处角落布下了符咒，我爷爷他们也快来了，到时候这个古堡就会坍塌，压制在这里的恶灵就会被释放出来。”格伦虚弱道。

　　菲比又给了他一棍子。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格伦闭上眼睛没动静了。

　　唐淮抿唇，看着穆汶，“也许，你应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明白？两百年前，诺曼和叛军在这里战斗，惨死了无数人，时间一长就变成了恶灵，穆汶先生用自己的身体压制住这些恶灵。而格伦和他爷爷就是叛军的后代，他们想释放出恶灵。你，差点就让他成功了。”菲比道。

　　“菲比，和他没有关系。”穆汶道。

　　“你们早就知道格伦是带着目的来的……”

　　“是，我们需要格伦把巫师引过来……”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那么轻易地被我糊弄过去，故意让格伦进到门后，故意让我拿到钥匙……只要拿到钥匙，格伦进到这里，开始点燃蜡烛，他背后的人才会有感应，紧急赶来……”唐淮喃喃道。
　　“怪不得……”

　　“你误解了，我没有利用你，看见你，我……根本无法再关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忍心你得不到。”穆汶慢慢靠进唐淮。

　　唐淮盯着沉默不语的三个老人和青年，“小剧院里，坐在观众席的人偶就是你们。”

　　“他们的□□已经腐坏，只能用人偶作为容器存活。”

　　一阵晃动，天花板扑簌簌掉落灰尘。
　　“应该是巫师他们来了！”菲比道。

　　“你回房间，不要出去，这件事情马上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会详细地为你解释这一切。”穆汶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