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书写她[综童话]》风香

3、蛇和红隼

　　呸！臭不要脸！

　　艾霖快被这只公燕子恶心吐了。

　　谁会爱它啊？她们芦苇根本不稀罕爱情！也不会下蛋！自作多情到公燕子这种胡言乱语的程度，它真的该求它的上帝给它换个脑子。

　　啊不，她高看它了。

　　没准它连完整的脑子都没有，只会用雄激素思考。

　　芦苇妹妹气坏了，跟别的芦苇一起骂公燕子。

　　艾霖也不想忍耐公燕子了，不把这只low货燕子打一顿，她做芦苇都不开心。

　　“风们，朋友们！”她呼唤道，“你们在哪？请来到我身边。”

　　“来了来了！”

　　微风、凉风、春风结伴来到河边，一边吹一边吵架：

　　“听我的，我要把公燕子的每一根羽毛都吹掉！它羞辱我的朋友，我生气得不行！”

　　“我会追逐公燕子，让它永不停歇地飞，累死它。”

　　“啊，我没有你们厉害，我会在燕子飞行时阻拦它，让它飞得比别的燕子辛苦。”

　　“朋友们，别吵，听我说一句。”艾霖劝住风们，“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

　　风们想了想，决定听她的：“你一向比较聪明，肯定有更好的主意。”

　　芦苇妹妹挺直了腰，好奇地问：“艾霖，你想怎么教训公燕子？”

　　艾霖说：“待会儿公燕子飞来，我们一起揍它出气！做芦苇都被这种没有本事还自信心爆棚的公燕子纠缠，我得膈应死。”

　　别的芦苇也要凑个热闹，于是艾霖让她们听从她安排。

　　阳光明媚，气温上升，虫子们更活跃了，燕子吱吱喳喳的，忙得不亦乐乎。

　　春天到了，她们要补回冬天代谢掉的脂肪，还要挑选一只优秀的公燕子。

　　它必须健康漂亮，飞行要足够灵巧，速度不能慢，羽毛不能凌乱，每一根都要梳理得整整齐齐。它还要拥有优美悦耳的歌喉，能唱最复杂的曲调。最重要的是，它必须擅长捉虫子，必须擅长筑巢……

　　要求很多吗？

　　其实要求不多，毕竟母燕子产卵孵化育雏不易，她希望后代健康漂亮，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生存下去，就得谨慎小心地挑选合适的公燕子。

　　如果她随便找个普普通通的公燕子，下的蛋不健康，孵化的后代不够强壮，连成年都活不到，她会伤心的。

　　就算不健康的后代侥幸成年，竞争力也比不过健康燕子，没准一不小心就被鹰啦、隼啦、大山雀啦捕杀，母燕子为后代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就算不健康的后代幸运到逃过天敌的捕杀，它随随便便地选普通公燕子下蛋，后代更不健康不灵巧。

　　这样几代延续下去，燕子真的会灭族！

　　深奥的道理母燕子们不懂，她们只知道，她们要选最优秀的公燕子下蛋。既然爱后代，就得给后代最优秀的基因，提高后代的生存能力。

　　你说公燕子深感不满？

　　没关系，母燕子尊重它们的不满，只是她们不会选它们延续后代。公燕子不会下蛋，它们死了就绝种了，剩下的公燕子全是尊重母燕子的，不可能对母燕子感到不满。

　　鸟儿都是这样的。

　　公鸟为何漂亮？因为公鸟漂亮的外表，是一代代母鸟共同选择的结果，不漂亮的公鸟根本延续不了它们的丑陋基因。

　　哪怕人类用公鸟的外观来命名鸟类族群，从公鸟的视角描述鸟类延续后代的过程，也改变不了所有公鸟被母鸟选择的自然规律。

　　闲话不多说，现在适合觅食，没有一只母燕子会关心公燕子。

　　在不久的将来，母燕子要下蛋，这会儿若是不抓紧时间补充营养，下蛋后指不定会虚弱得被天敌抓去吃掉。

　　追逐着虫子，母燕子们飞来飞去。

　　公燕子用不着下蛋，一边找吃的填肚子，一边观察水面。

　　很好，凶猛的鱼在水底。

　　于是公燕子大喊：「细腰芦苇，看我！快看我！」

　　它掠过水面，翅膀尖擦过水面，在水面点出圈圈涟漪，引来了鱼的窥伺。

　　倏地一下，公燕子飞上天，鄙夷地瞪了一眼鱼儿，骄傲地说：「我点出的涟漪，多完美！细腰芦苇，好好欣赏吧！在你的贫瘠生命里，绝对没有第二只燕子愿意这样表演给你看。」

　　一边说，它一边环顾四周。

　　演员只有它一个，它想要的观众——母燕子们，连眼神都不愿给它。

　　她们全是瞎子聋子！

　　芦苇妹妹摇了摇枝条，看着水面的倒影，问艾霖：“我今天有没有长粗壮一点儿？我感觉我窜高了一截！我昨天喝了很多水，吸收了很多营养！”

　　艾霖也长高了，说：“你会赶上我的。”

　　「我爱你！」公燕子飞了过来，想学莺雀那样站在芦苇上，「细腰芦苇，我爱你！」

　　只要它卖力表演，总会有欣赏它的母燕子。

　　它坚信！

　　看那叼着蚂蚱的母燕子，她正在偷看它，观察它，评估它是否合适做配偶。

　　她会爱上它的！

　　它坚信！

　　这时，艾霖开口了：“机会来了，我的风朋友们，助我！”

　　风们欢呼，在公燕子接近她和芦苇妹妹时猛地一吹。

　　“啪！”一声响。

　　得到风的全力相助，艾霖的枝条打中公燕子。

　　没错，燕子是最灵巧的鸟类之一。

　　可是风对燕子的飞行了如指掌，艾霖的枝条又粗又壮，二者配合，公燕子被打得痛呼了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抓住它的失误，风吹向芦苇妹妹的枝条。

　　“啪！”又是一声。

　　芦苇妹妹的枝条也狠狠打中公燕子。

　　别看枝条细，打得更疼。公燕子哎哟叫唤，顾不得口出恶言，振翅欲逃。然而风拉扯着它，它飞不走，又被艾霖打了一下。

　　这一下它遭不住了，跌落到地上，沾了湿润的泥，狡猾的蚂蚁趁机爬到它身上，对准它的嫩肉一口咬下。

　　燕子痛得大叫：「谁咬我？该死的风！该死的芦苇！居然欺负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深受上帝宠爱的燕子！」

　　扑腾翅膀，燕子想飞走。

　　可是芦苇阻挡它，风包围它，它飞不出重围。

　　不远处，一条结束冬眠的蛇正在晒太阳。

　　感觉到动静，蛇抬头看向燕子，猛地出击，快如闪电。

　　这速度燕子也能达到，那是在天上，偏偏燕子现在在地上，根本躲不过蛇的袭击。

　　挣扎着尖叫着，燕子被蛇一点点吞下，就连羽毛都和它一起进了蛇的肚子。

　　「上帝会救我的……」

　　蛇腹里隐约传出燕子的声音。

　　见到这一幕，站在芦苇上的一只莺连忙飞起，害怕地说：「这里有蛇！好危险！可怜的燕子，被蛇吃掉了！唉，幸好被吃的是它，不然倒霉的恐怕是我！」

　　莺飞走了，发出急促的叫声提醒附近的同族和鸟：

　　附近有大蛇！

　　危险地带，务必远离！

　　不过，芦苇们不怕蛇，甚至很喜欢蛇。

　　毕竟蛇会捕食田鼠，而田鼠热衷于打洞，会咬坏芦苇的根须。

　　“刚才谁注意到这里有蛇？”艾霖没想到公燕子落地后被蛇捕食，“这条蛇这么猛？刚才它捉燕子，我都看不清它的动作。”

　　“是公燕子太弱。”一位年长的芦苇说，“我见过别的燕子落在地上啄泥，蛇暗中伏击燕子，没有成功。那只燕子，我记得她是母的，她叫来别的母燕子一起教训蛇。”

　　“嘻嘻，”风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只燕子到处乱飞，就是不捉虫子，它这么弱，蛇不吃它吃谁？”

　　“我见过猫袭击鸟，猫比蛇厉害！”

　　“不，蛇更厉害！我见过蛇把小牛缠死……”

　　风们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争辩起来，互相纠缠着滚到草地，把草地压出一道道印子。

　　蛇早已离开，河水哗哗流动，世界并没有因为一只公燕子被捕食而变得不同。

　　事实上，吃与被吃是时刻上演的自然规律。

　　晒着太阳，艾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听鸟儿们唱歌。

　　虽然附近有蛇，可附近也有虫子，鸟儿们回来了，飞来飞去地忙碌。

　　这天，风跟芦苇妹妹玩耍，吹弯她的腰。一只蜻蜓飞来，后面追着一只公燕子，正如上一只公燕子那样，这只公燕子也在痴痴地看芦苇妹妹：

　　「天啊，你的腰细得让我心动！亲爱的芦苇，没有哪只母燕子的腰能像你这样纤细柔软！太美了，你真的太美了，细腰芦苇，我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趁它不注意，蜻蜓迅速溜走。

　　扎根大地的艾霖看着开始表演的公燕子，心里充满了问号。

　　什么情况？

　　这只公燕子也向往跨种族的爱情？

　　忽然她听到公燕子的嘀咕：「这棵芦苇好看吧？我向她示爱，能吸引到母燕子吗？人类女性向往爱情，所以母燕子也向往爱情。只要我完美地扮演一只痴情燕子，所有的母燕子都会爱上我，争着求我宠爱！」

　　下一刻，公燕子对芦苇妹妹唱起了情歌。

　　它的情歌不好听，太沙哑了。

　　已经做好准备，正在挑选公燕子的母燕子们听了，纷纷展开翅膀飞走，生怕耳朵遭受折磨。

　　留下来的全是公燕子，它们吱吱喳喳：

　　「真好听！我如果是母燕子，绝对会爱上的！」

　　「兄弟，你要对着母燕子唱歌啊，芦苇哪里会欣赏你的艺术？」

　　「什么？你居然爱上了芦苇？太好笑了！芦苇不会下蛋，这一片长的芦苇全是她的亲戚，她还没有钱！」

　　艾霖心里翻了个白眼。

　　芦苇需要的，是水、阳光、空气、养分，要钱干嘛？

　　叫来风朋友们，她联合芦苇姊妹们：“来吧，这些燕子肆意羞辱我们芦苇，我们必须教训它们一顿！让它们以后说话注意点！”

　　故技重施，芦苇丛变成鞭子丛，打得公燕子们痛叫不止，羽毛乱飞，一个个狼狈不堪地逃离河岸，诅咒芦苇被田鼠咬死。

　　蛇悄无声息地接近，捉住一只公燕子，躲到阴影里慢慢消化。

　　捡回一条小命的公燕子们又惊又怕，慌不择路，四处乱飞。

　　「啊，细腰芦苇，我爱你！」那只爱上芦苇妹妹的公燕子没有被蛇捉住，大声示爱道，「我知道你脾气差，不能下蛋，根本配不上高贵的我，可是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芦苇不爱你！可是每次风吹过，芦苇都会弯腰行礼！」别的公燕子大声说到，「亲爱的兄弟，芦苇爱的是风！她故意钓你，把你当成大傻瓜！」

　　顿时，追求芦苇妹妹的公燕子装不下去了，气愤地骂道：「没有道德的荡.妇！」

　　艾霖没生气。

　　她看到一只健壮的红隼，猛地冲来，张开利爪，抓住那只虚伪的公燕子。

　　为正义的红隼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