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婚姻》仗马

17、第十七章

　　戎渡的手指顿住了。

　　青年呼吸灼热，眼圈也烫得泛起潮红，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罕见的委屈。

　　……是委屈吧。

　　戎渡从来没见过怀里的人这个样子，至少在青年长大后便没有这样哭过了，印象里只有小时候，年幼的小孩怀里抱着一只毛绒兔子，哭得那样伤心的要找妈妈。

　　人委屈的时候都是会哭的。

　　人也只会为自己爱的人而感到委屈。

　　年幼的祝眠为过世的母亲哭过很多次，那一年，往后每年的那一天，直至他长大了，戎渡就没再见祝眠为任何人掉过眼泪。

　　青年总是腼腆害羞又好脾气的模样，看着温温吞吞，但戎渡最了解他，骨子里藏着勃然坚韧的生机，像明媚朝气的太阳，他不是任何人想象的那样脆弱。

　　戎渡心里下着港城经年不散的雾雨，所以他肖想祝眠身上炙热温暖的光亮，他以为他是靠这份光亮活着的，他以为只有这份光亮才能驱散他内心潮湿的阴霾。

　　现在却发现并不是。

　　青年也可以不是太阳，他抱着他，满世界都落起了雨，他突然又像小时候那样委屈了，无措的掉着眼泪。

　　戎渡的心一直浸在冰冷的深渊里，就在这一刻，冰冷慢慢的融化了。

　　人委屈的时候都是会哭的。

　　人也只会为自己爱的人而感到委屈。

　　他克制自己的手不去颤抖，又开始一下一下刮蹭着青年的耳垂，一下一下，然后慢慢移到脸上。

　　怀里人滚烫的眼泪落进了他的颈间，青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我不想你总是这么晚，太辛苦了。”

　　戎渡没出声，只是蹭着他的脸，擦掉他的眼泪。

　　“你这段时间这样拼命加班，是不是我哥对你说了什么？戎渡，你不要听他的，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的。”祝眠抬起头，眼眶通红，但语气十分认真：“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我没有那么多想要的东西，我也不喜欢我哥那样的生活。”

　　戎渡吻上他光洁的额头：“没说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刚好有些忙，过几天就忙完了。”

　　祝眠：“那以后呢？以后还要这样忙吗？”

　　戎渡垂眸看他，祝眠抿唇道：“我这几天其实一直都想和你聊一聊，关于你的工作，我觉得……戎渡，你有没有考虑过转行呢？做其他工作，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别这么累。”

　　戎渡没想到祝眠会和他说这些，微顿了一下。

　　祝眠心思敏感，立刻便察觉到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忐忑起来。

　　也是。

　　这本就是戎渡的本职工作，也许戎渡就像他一样也很热爱自己的行业呢，为热爱的事业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他怎么能因为爱意上头就随便说这种没边界的话。

　　祝眠耳根滚烫，视线垂下，默默无声了。

　　就在这时，戎渡突然张开了胳膊，很从容很熟稔的将他抱起，带他去了沙发上。

　　祝眠身上早已换好了睡衣，短裤质量绵软舒适，他被戎渡抱在腿上，裤边上滑，露出了细白的大腿。

　　男人的手十分自然的搭了上去，触到他玉一样莹润的肌肤，仰头在他唇上亲吻。

　　吻了他很久。

　　祝眠脸上沁着薄红，抵住他稍稍偏开：“我刚才说话有些没过脑子，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加班太辛苦了，如果能换工作当然是最好的，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可以努努力……试着升职呢？”

　　“我听林跃说一般到了技术总监这个职位就不用这样没节制的加班了，很多琐碎的工作不需要你来，是这样吗？”

　　戎渡将人又往上抱了抱，揽住他的腰身，两人紧贴在一起，他轻轻啄了啄青年柔软香甜的唇，“嗯”了声：“是这样。”

　　祝眠抱住男人的脖子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计划呢？”

　　“可以有。”

　　祝眠听了戎渡应肯的回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他很认真的看着他。

　　戎渡：“你想要我升职我就试试，正好这段时间公司有一个主管离职了。”

　　祝眠：“真的吗？”

　　戎渡：“真的。”

　　“等等。”祝眠突然轻皱了下眉：“这不是重点，我不是一定要你升职，我的意思是不想你一直都这么累，这样频繁的加班太辛苦了，工作又不是生活的全部，钱也不是。”

　　戎渡的视线落在青年的脸上。

　　“我哥说的那些东西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只是想你轻松一些，不要没日没夜的加班。”

　　戎渡觉得眼前的人这样很可爱，忍不住又亲亲他，却不想把人惹急了。

　　“你不要闹，我很认真的。”祝眠抬手捧住男人的两颊，不准他再凑上来亲，他低头和男人对视着：“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吧？”

　　戎渡没见过青年这样活泼生动的模样，半分也不恼，耐心的回：“听懂了。”

　　祝眠说完了想说的话，终于松了口气。

　　回过神后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恍然觉出了些羞赧，他脸上发起烫，移开视线嘟哝道：“都十二点多了，去睡觉吧。”

　　戎渡纹丝未动，大手探在短裤边缘，轻轻的勾了一下。

　　“眠眠，不用害羞，也不用不安。”他的手落了下去，同时吻住他，撬开了他合着的齿列，吮到了他的舌尖：“我很喜欢你这样。”

　　“唔……”

　　祝眠迷迷糊糊的，哼了声：“好。”

　　-

　　林跃：真升职了？

　　大好的明媚上午，办公室里刚刚大扫除结束，祝眠边给自己桌上的绿萝洒水，边在手机上和林跃忙里偷闲的聊天。

　　他和林跃很委婉的挑着重点说了下那晚他和戎渡的对话，以及最近戎渡升职的消息，林跃如是说。

　　祝眠：嗯，真的。

　　林跃：你老公也孺子可教，看来你调.教的不错啊。

　　祝眠：没有，是他们公司里本来就有主管要离职，位置缺人，他争取了一下，所以才提了他上去。

　　林跃：这么巧呢，巧他妈给巧开门了这不是。

　　祝眠：确实很巧，也多亏了你一直提醒。

　　林跃：我哪敢揽这大功劳，还不是你老公自己够优秀，不然公司那么多人平白无故的干嘛只提拔戎渡呢？

　　祝眠看着手机，抿唇浅笑了一声。

　　从他和戎渡谈过以后到现在大概过了半个月，戎渡就升职了，据戎渡说他们上司人挺好，平时对他也很照顾，之前的主管刚离职的时候就想过要提拔他上去，现在也算是很巧。

　　升职的确有升职的好，戎渡没再那么频繁的加过班，虽然偶尔依然会出差离开几天，但在所难免的，祝眠能理解。

　　手机震了震，林跃的消息又来了。

　　林跃：你知道戎渡他领导是谁不？

　　祝眠：他没和我说过，我不太清楚，怎么了吗？

　　林跃：就说你这孩子单纯吧，戎渡升职是他上司提拔的，横竖说都是知遇之恩，好歹请人吃个饭或者送点东西吧，上司觉得你会来事儿，说不定以后还有的升。

　　祝眠性子实在，对这种事情总不太转弯，以前林跃还说过他别总这么老实，很容易吃亏，在哪里都一样，他在学校里要不是有陈主任护着，早被赵雯欺负的不知道去哪凉快去了。

　　祝眠：我回头问问他。

　　林跃：还有啊，他们公司平时就没团建活动什么的吗？我们公司经常有，还有那种能带家属去的，要是有的话你记得机灵点，给他上司留个好印象，别怪我没跟你说啊，很多时候关系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别觉得无聊。

　　祝眠：好，我记住了。

　　林跃：回头我也给你打听打听，我们公司别的不行，就消息灵通。

　　这一点祝眠是信的，林跃消息确实灵通，好像安城大小事就没有他挖不到的一样，了解的知道他是在一家地产公司，不了解的还以为他待的是什么秘密情报组织。

　　聊了一会后林跃就有工作遁走了，祝眠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翻了翻课表，打开电脑开始出随堂小测验的语文试卷。

　　刚安静了片刻，祝眠的手机突然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蒋誉：眠眠，我们公司最近有一个江湾的项目，我拿下了，过段时间应该会回安城。

　　祝眠垂下眼眸看着这条消息。

　　许久才回了一句：嗯，挺好的。

　　蒋誉那边消息很快，像是一直在等他的答复一样。

　　蒋誉：如果这个项目能做成，安城那边的分公司大概率以后就由我来负责了。

　　蒋誉：眠眠，只要你开口说一声，我可以一直留在安城。

　　祝眠眉毛蹙了起来。

　　蒋誉的话说得实在很奇怪，留不留和他有什么关系。

　　祝眠：你留在安城的话，雯姨应该会很开心。

　　祝眠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说了句一看就很假的假话，蒋誉如果留在安城，赵雯一定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人。

　　当年蒋誉从安城这样的小地方考去秦城大学，毕业后还留在了秦城，就已经让赵雯在老师里风光了一把了，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赵雯。

　　而赵雯也一向把蒋誉在秦城五百强企业当经理这件事作为谈资和骄傲，现在蒋誉想留在安城，几乎等于打赵雯的脸，赵雯怎么可能会允许。

　　祝眠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蒋誉疯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蒋誉：眠眠，那你呢，如果我留在安城，你也会很开心吗？

　　祝眠听了这句话，又是半晌沉默。

　　最后他回了句：哥，主任那边通知，我得先去开个会，回头再聊吧。

　　祝眠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不过他说的也不全然是谎言，安小到了期末，他最近忙得分身乏术，已经好久没能好好休息了。

　　班主任不比代课老师，他每天开不完的会，批不完的作业，复习不完的课程，当时赵雯就是因为这些才死活不肯当班主任，劳师动众的闹腾了两天，闹得学校家里人尽皆知，最后是祝眠接了过来赵雯才消停，蒋誉最清楚了。

　　祝眠把手机静音反扣在桌上，不打算再和他聊什么。

　　而祝眠不知道的是，在他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蒋誉并没有停止给他发消息。

　　蒋誉：眠眠，我以为你能懂我的意思。

　　蒋誉：我是为了你才回安城的。

　　蒋誉：我知道戎渡升职了，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部门主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能有多大的前途？

　　蒋誉：眠眠，你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我是你哥，我永远不会害你。

　　蒋誉：只要你开口，我有的是办法让戎渡爬得更高。

　　蒋誉：眠眠，只要你说一句话。

　　最终祝眠也没和他说一句话，期末实在太忙了，祝眠出完随堂测验的试卷就快上最后一节课了，他匆匆忙忙的回了教室，还正好撞上刚下课的赵雯。

　　女人姿态高贵，浅浅一笑便拎着蒋誉上次回来给她买的GUCCI包离开了。

　　祝眠在想，赵雯知不知道蒋誉打算回安城的事。

　　不过他也没多嘴，点了点头便进了教室。

　　中午她和乔茵结伴去了学校的教职工餐厅吃饭，事情赶着事情，微信消息爆满，祝眠彻底把蒋誉忘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