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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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穆念慈而言，两人的相遇说不上多美好。
那时她还完全不出名，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替身演员。
剧组的女演员生病了，就叫她来替，替人家从楼上往下跳。别人都不是很愿意接，但是她缺钱，于是去了。
拍摄地就在楼顶，风很大，十几米外，遥遥站着个穿衬衫的身影。
他身边足足围了一圈人，给他整理衣裳的，往他脸上扑粉的，扑得他呛着了，那人就咳嗽着摆摆手，叫扑粉的人快走。一个眼神也不往这边看。
等过了十几分钟，他身上的行头造得差不多了，终于向这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影子把她整个罩住。
因为穆念慈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上看剧本。
杨康凑到她身边，也坐在小板凳上同她说话：“你是替身？”
“嗯。”她点点头。
“看剧本呢啊。”杨康笑了笑，“这剧本真无聊，是不是？一会儿活一会儿死了，这次跳楼了，下一集又救回来。全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穆念慈不说话，她一个来替身的小演员，怎么敢说人家的剧本无聊呢？更何况她自己演的就是那个下集被救回来的，虽然下一集女主演的病好了，也就没她的事了。
杨康演的男二是个公子哥，就是他气得女主角要跳楼，又假惺惺地来劝她。
她那时候只知道，杨康样子很好看，眼睛很亮，让人想起那些古代的小公子，难怪一出来就成名了。她还不知道，杨康虽然样子好，仗着的不过是家里的关系，因此才能一出道就只演主角。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平时真爱看这东西？”杨康凑近看她的脸，笑嘻嘻道，“看不出来啊。”
“我不看。不过我得演啊。”穆念慈笑了笑，微微侧身。
“这好演。眼一闭就跳了。”杨康拍拍她的肩，“一会儿尽量一遍过。跳好点。不然耽误时间。”
杨康没打算和她多说，也懒得连络感情。
咔的一声，剧集开拍。
穆念慈背靠楼顶站着，穿着件单薄的衣服，被风呼啦地吹起，刚刚叫她“跳好点”的杨康，瞬间涕泪涟涟地和她说：“不！不要跳！”
演技怎么说呢，挺有感情，但也有点浮夸。
穆念慈忍住心下的笑意，缓缓摇摇头。
原本这角色应该说“不，再见了”的，但是她是替身，故而不用说词，后期配音就行。反正摄像头也只拍得到她的背影。
她转身欲跳，三步并做两步，马上就要飞跳下去，却一把被身后人抱住了。
剧本上写了这段吗？没写吧。
虽然她只是一个负责跳楼的替身，剧本好歹也是看了的，可能比杨康看的次数还要多些。看漏了？也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杨康演错了吧。
愣了三秒。导演没喊“卡”。实际上是不敢喊，太子爷在戏瘾上呢，谁敢管？
她身子一僵，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杨康的手还环绕在她的身上，呼吸打在脸上：“不要跳！”他还是这句话，又或许他是在即兴发挥？但是这发挥怎么就要搂搂抱抱的了？
必须跳了！
她一狠心，挣开他的手，闭着眼往下跳。杨康踉跄几步，看着她飞身离开。
“卡！”
瞬间的失重感战胜了一切。
穆念慈很快回过神来，被绳子拉上去，她从楼下往楼上望，看到杨康笑眯眯地往地下看，穆念慈知道自己现在人仰马翻，样子一定不怎么美观。
等别人帮她解绳子时，杨康问：“我给你加戏，你怎么不接着。你老是这样躲着戏，以后还怎么出名？”
他倒替自己想起出名的事了。
“你不理我？”他拉着她的手臂问。
穆念慈摇摇头：“导演喊卡了，刚刚那条不能用。”
过了没五分钟，导演果然过来，骂了助理一顿，然后旁敲侧击地告诉杨康，不能随意加戏。
“知道了知道了——”杨康兴致缺缺，想是加戏没加好，心里更不乐意了，他眼睛转了转，又跟导演说，“但是导演，女主角就这么掉下去了，我一点表示都没有，干在这里看着，不也不合理吗？到时候网上肯定又有人骂了，骂我这个角色是废物呢！”
导演被他说得叹气，知道他得罪不起，也只好按他的意思来。
于是原本的跳楼替身戏，又加入了一点小小的感情戏。
具体体现在女主角要跳，杨康把她拦腰抱住，和她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女主角反手打他一巴掌，他捂脸怔住，女主角趁此机会一跃而下。
穆念慈张大了嘴看着这些原本并不存在的奇怪戏份。
杨康又说：“对了导演，替身是不是应该加钱啊。”
“加，都加！”导演现在为了糊弄杨康，什么事儿都能答应。
第二条马上开拍。
依旧是杨康过来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不要跳！你回头看看我啊！”
穆念慈没听见似的，完全不回头。
“你怎么不转头？”
“我是替身，转头就废片了。”杨康没有演员的职业素养，但穆念慈显然很有替身的觉悟。
“别管这么多啦！”杨康歪着头说，“到时候我叫他们把你的脸剪进正片，说不定你就红了呢？毕竟你可比那个女主角好看多了。”
导演在一旁擦汗，没有要过来管管的意思，穆念慈只好转身说：“好吧。”
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还真不重，但是来得够快，把杨康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因此贡献出了他演技的某些巅峰时刻，毕竟这是生理反应，演都演不出来那种。
然后穆念慈挣脱了他，马不停蹄地往前跳。
不得不说，效果确实是非常让人叹为观止，有种逼真的狗血的美感。
最惊讶的是导演，本来就是哄小少爷玩的，谁知道还真演出了他吹嘘的效果。毕竟杨康本人就真摸着脸怔在原地。而穆念慈一点点被威亚拉上来，神色如常。
导演问：“再留一条？”
杨康摇摇头：“不拍了。”
导演感慨幸好少爷的戏瘾过了。
拍了两条就拍完，今天的工作可说是非常顺利了。
到结账时，选角导演给钱时果然多给了她些钱，她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头看了一眼片方的录影场地。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才知道脸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杨康演了些亲昵的戏份，还是半被迫的。
到后来，成片播出，什么搂啊抱啊的，根本没有，就是和最开始一样，干净利落地跳了。自己演的这段临时的“感情戏份”也没有放在成片中播出，一个背影都没有，就只有远景里那么一道向下的直线罢了。
但是每每看着杨康在镜头里的样子，穆念慈总知道，他哪个镜头是在看着自己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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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还以为你真就那么烦我呢。”杨康凑在她身边，长吁短叹，感慨当时的情形。
“是挺烦的。”穆念慈点头，“毕竟你乱改戏啊。”
“我还不是想多让你演一点嘛。”
“拿一样的钱，出一样的镜，多演一点有什么好的？”穆念慈早就知道，这些戏是一点都留不下的，她想杨康也是知道的。
慈善义卖的转天，杨康决定乘胜追击，一大早就敲响了穆念慈房间的门。等穆念慈开了门，就可怜巴巴地往里面看。
“我们出去逛逛总行了吧？天天拍戏，快把人闷死了！”
穆念慈只好答应，和他出去逛逛。杨康原本找好了写新闻的，事一成，马上拍照片，说他们两个感情持续发展，非常稳定，穆念慈却说要去庙里拜拜，和小报记者蹲守的商业街路线正好相反。
杨康心觉不妙，于是把口罩眼镜一件件地往下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出来了。
“这边清净。”
“的确。”纵使他往下拿了这么多件伪装用的东西，就差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脑门上了，最多也就是有人盯着他看，而不是拍照。只得感叹人家清净之地，确实和他的风格不太相符。
夏风闷热，两人路过庙门口的牌子，看着挂满红线的树，一块块木牌随风摇摆，杨康才反应过来：“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啊！”
“是啊。”
“和我一起过吧。”
“还要拍戏呢。”
杨康笑了笑：“拍戏不也是我们一起拍吗？我去叫他们调下时间！把我们两个那场留在七夕拍。”
“那多麻烦人。”
“麻烦人有什么的？”本以为他下一句会是“为你也值得”之类的话，谁料他下一句说道，“反正我也习惯麻烦人了。我不麻烦他们，他们才奇怪呢！”
于是穆念慈终于笑了。
杨康见她笑了，越说越是天花乱坠：“就让他们七夕都回不去，过不了节，只能看我们两个演戏，好不好？”
“不在七夕，不也一样演戏的。”
“那既然不拍戏，你是答应和我一起过了？”
穆念慈笑着点点头。
“走！”杨康得了承诺，开心地拉着她往石桥上跑，路过了波光粼粼的一道碧水，耀日之下，宛若银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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