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浮花》巧野

74、chapter 74

　　第二天早上，李想想从房间出来，四下没看到梁韫的身影，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在找我？”

　　听到梁韫的声音，李想想蓦地转过身，就看到梁韫站在堂屋门口。

　　他弯起唇角，亮了亮手里的早餐：“我去买早餐了。”说完，走到桌前，将买来的早点放在桌上。

　　“我说了，以后，我不会不告而别的，”梁韫将包子和豆浆分出来，抬头，看向李想想，“这是你最爱吃的那家包子店，我特意排队去买的。”

　　“这家包子店生意越做越大了，都换了一家更大的店面，搬到了另一条街，”梁韫将装有肉包子的袋子往她面前推，“我知道你最爱吃他家的肉包子，快尝尝，味道和以前还一样吗？”

　　梁韫和她说话，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梁韫喉结滚动，他们昨夜把话说开了，他想和她关系更亲近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一言她不语。

　　李想想没说话，她还是有顾虑，虽然她已经知道他当初突然离开的原因，但他是真真切切地离开了好几年。

　　好几年的时间，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她也长大了，快要高考了，快要成年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梁韫。”她喊他的名字。

　　“嗯？”梁韫一脸温柔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什么时候出发？”

　　梁韫没想到李想想今早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他什么时候走，虽然他心里不好受，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不想被看破。

　　“吃过早饭，”梁韫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想想，“怎么了。”

　　“没什么，”李想想欲言又止，“就是，想送你。”

　　上一次，他突然离开，她没来得及告别，这一回，她想好好送送他，也算是了了上一回的遗憾。

　　“李想想。”
　　“嗯。”

　　梁韫犹豫半晌，还是问出来了：“你，想不想和我去皎城？”

　　李想想迎上他的目光：“皎城？”

　　“嗯，我的家乡，皎城，”他期待她能说去，“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皎城。”

　　以前，他就说过，想带她去皎城，但一直没去成。

　　“现在不是放假吗？你要是去，我们明下午就回来，保证不会耽误你上课，”梁韫很害怕听到她拒绝的话，所以他例举一项项可以去皎城的理由，“而且你坐我的车一起去，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他从小成长的皎城，他想带她去看看。

　　他说了这么多，李想想都没有说话，他就明白了，她是拒绝。

　　“没事，今天去皎城，时间确实太紧张了，等你高考完，再去皎城也不迟，”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想什么时候去皎城都可以，我随时奉陪。”

　　“……好。”李想想应声。

　　听到她答应了，梁韫脸上才又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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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哄睡了奶奶，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梁韫和想想。

　　“都起来了啊，那我马上去烧早饭啊，”说完，爷爷就要去厨房，“很快啊。”

　　他很早就起来了，陪着现在是小孩子心性的珍英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来的，在屋里闹着让他说故事给她听，闹了好久，现在累得又睡着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给珍英掖好被子出来，就看到了他们像两个柱子似的杵在堂屋。

　　“李伯，我买了早饭。”梁韫喊住李伯。

　　“啊？”爷爷听到梁韫的话，急忙刹住步子，转身看向李想想。

　　李想想点头：“嗯，爷爷，早饭已经买好了。”说着，李想想指了指桌上的早点。

　　爷爷看向桌上的早点，有些不好意思，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应该是他们好好招待他才是，怎么能让他掏钱呢。

　　“梁韫，你这孩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来到这儿，怎么能让你给我们买早点啊，不行，”爷爷摆手，“这早饭啊，得我请。”

　　说着，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皱巴巴的钞票，钞票有数额大的也有数额小的，数额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元。

　　爷爷用满是皱纹的手，从皱巴巴的钞票里选出一张稍新的钞票，还是数额最大的一张钞票。

　　“这钱你必须拿着，这早饭该是我请，”爷爷将二十元的票子给梁韫，“拿着。”

　　“李伯，我不……”梁韫说什么都不肯接。

　　“你要是不收着啊，下次你就别想踏进我们家门了。”

　　一听这话，梁韫肉眼可见地慌了。

　　“李伯，你不想我来吗？”梁韫喉结滚了滚，小心翼翼地问。

　　爷爷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目的就是想让梁韫把这钱收下，他一时嘴快了，也没注意梁韫的情绪，看到梁韫表情不对，就觉得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梁韫在意了。

　　除了他和他母亲的那个家，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他早把这里当做他的家了，他们都是他的家人。

　　“梁韫，李伯不是那个意思，”爷爷叹口气，“怪我，是我嘴笨，我就是不想你多花钱，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们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你的恩情啊。”

　　“想想，你快帮爷爷给梁韫解释解释。”爷爷求助想想，是他不会说话了。

　　“李伯，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梁韫上前握住李伯的手，“那你也要知道，我为你们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

　　“梁韫啊，你明白就好，李伯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啊。”

　　“李伯，我知道，我永远不会这么想。”

　　“好，那就好，”爷爷看着桌上的早点，“我知道你好，但不能老让你花钱啊，你太亏了。”

　　“不亏，我觉得值，”梁韫温柔笑着，“你们值得。”

　　“我做的这些，和你们对我的真心比，远远不够，”看李伯还皱着眉，他轻拍着李伯的手，想让他别有顾虑，“李伯你要真想回报我的话，就等我下次回来，给我煮陈皮茶吧。”

　　“你爱喝我煮的陈皮茶，我当然高兴，你想什么时候喝，我就什么时候煮，但是陈皮茶不值什么钱。”

　　“但在我心里，是无价的，就这么说定了啊，李伯，等我下次回来，你给我煮陈皮茶。”
　　“好，没问题。”

　　梁韫拉着爷爷坐下，拿出包子和油条，又拿出一碗小米粥：“李伯，先吃早饭吧，这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说完，又看向李想想，“李想想，吃早饭。”

　　“梁韫啊，你这……”爷爷还想说什么，梁韫将包子放到爷爷嘴里。

　　“李伯，先吃个包子，这包子很好吃的。”

　　爷爷咬了一口包子，肥瘦相间的鲜肉馅，真香。

　　“好吃。”爷爷点头赞叹道。

　　“好吃就好。”看李伯吃得香，梁韫就开心。

　　爷爷三五口就吃完了一个包子，忽然起身。

　　“爷爷。”李想想喊他。

　　“你奶奶睡着了，我把她的早饭拿到大锅里温着，这样等她醒了，就能吃到还热的早饭。”

　　“那我去厨房拿个碗。”说完，李想想去厨房拿来一个碗，将给奶奶的包子和鸡蛋放到碗里，又拿了一个杯装豆浆。

　　爷爷端过碗，让想想坐下来吃：“我去烧锅，你和梁韫吃早饭。”

　　“爷爷，我帮你。”

　　“坐着，”爷爷按下李想想的肩膀，“好好吃早饭，正好陪你梁叔好好说说话，你梁叔待会就要回去了。”

　　“爷爷……”

　　“坐下吃吧，”梁韫看着李想想，“李伯待会就来了。”

　　半晌，李想想转过身，缓缓坐下。

　　梁韫给李想想剥了一个茶叶蛋，又将肉包子推到她面前：“尝尝，看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看她没动，梁韫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吃？那你先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没有不喜欢吃。”看梁韫起身了，李想想忙开口，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很大一口，吃的太急了，还噎到了。

　　梁韫给她递来一杯豆浆：“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李想想咀嚼着：“还是原来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只要你想吃，我都给你买。”梁韫宠溺地看着李想想。

　　他在努力拉近她和自己的关系，努力将失去的都补回来。

　　他和李想想分开的那些日子，他会一天一天地补回来，就像她没有去拿的一块钱硬币，他也会一枚一枚地补上，将他们分开的那段日子，重新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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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后，梁韫准备出发了。

　　爷爷生怕梁韫在路上饿，把自己刚在厨房大锅里摊好的烙饼给梁韫带去，还把家里的锅巴也让梁韫捎上。

　　梁韫看爷爷还要去拔点自己种的小葱小蒜，忙开口。

　　“李伯，我很快就回来了，葱和蒜就不用了，”梁韫亮着手里的烙饼和锅巴，“这些都够我吃了。”

　　爷爷一脸舍不得，才刚见面，梁韫就又要走了。

　　“好，等你下次回来，我给你煮陈皮茶。”

　　“好。”

　　爷爷看着一旁一语不发的想想：“想想，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梁叔就要走了。”

　　李想想看向梁韫：“一路顺风。”

　　“你这孩子，就这一句啊，”爷爷还想让想想多说几句，“你叫你梁叔多回来。”

　　“等我处理好事，我就回来。”梁韫看向李想想，这句话，是对李伯说，更是对李想想说。

　　“好好，等你回来啊。”爷爷挥手。

　　“嗯。”说完，梁韫转身坐上了驾驶位，将烙饼和锅巴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告别的话不用说很多，因为，他不想告别。

　　等他处理完那边的事后，他就会回来的。

　　“慢点开车啊。”爷爷眼睛红了，目送着梁韫的车越来越远。

　　“我先去准备陈皮，等他回来了，就能给他煮陈皮茶了，”说完，爷爷转身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次，他一定会回来。”

　　李想想定定地盯着他的车渐远的方向，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但这一次，至少没有没告别的遗憾了。

　　梁韫，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