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浮花》巧野

35、chapter 35

　　天渐渐黑了，路两旁的灯一下都亮了，映得整条街都黄乎乎，好似开了橙色光亮。

　　一整条街的网吧灯牌全部亮了起来，门口人来人往。

　　生意最好的就数徐停工作的这个网吧，因为网速快，包夜便宜，所以来的人特别多。

　　徐停刚给包厢的人开了电脑，就看见守柜台的人跑出来，看见他就嚷嚷。

　　“大哥，23号要一副新耳机，你给送过去一下哈。”

　　“你怎么不去？”

　　“我要去上大号！”说完，他又折回去，抓起一包抽纸就往洗手间冲，“交给你了，大哥！”

　　徐停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声气，将拖把放到一旁，从柜台拿了一副新耳机给客人送过去。

　　客人打游戏打得正起劲，徐停将耳机送到跟前了，客人也没注意。

　　“你好，36块钱。”徐停将一份账单放在桌上。

　　“说了等会儿！”客人不耐烦地来了一句。

　　“你好，我们这儿新规定，不赊账……”不等徐停说完，客人就叫唤了一句。

　　“哎呀！”客人气得摘下头戴式耳机，瞥了一眼一旁的徐停，将输了游戏的气撒在他身上，“不就是钱吗！有必要这么急着收啊！”

　　客人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害得我游戏都输了，晦气！”他冲徐停挥手，示意他别站在这里碍眼，“走走走！这钱记账上先！”

　　“还杵这儿干啥！”客人剜了徐停一眼，径自拆开了新耳机，“走走走，闹心。”

　　徐停站在原地没动，就在彻底惹恼客人的前一秒，何风从洗手间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包抽纸。

　　“哎哎，哥哥哥，他不懂事，你海涵啊，”要不是何风急忙打圆场，怕是人就在网吧闹起来了，“我待会以个人名义送你一桶方便面！”

　　“这不是一桶方便面的事……”

　　“两桶！”何风心里在滴血啊，这方便面的钱可是他自己出呢。

　　见何风这般，客人也不好再揪着这事不放了，他本来就是来网吧打游戏的，不是来闹事的。

　　要不是游戏输了，他正好撞在自己枪口上了，自己也不会这样子失控了。

　　“行吧，走吧，我要打游戏了。”客人有些不耐烦了，朋友还在等他上线玩呢，他没时间在这和他们掰扯。

　　“好咧，方便面待会就给您送来，你玩好啊。”说完，何风拽着徐停走。

　　“快快，走，”何风边走边回头看，看到那位客人还在自己位上玩不由松了一口气，快走到柜台了，何风才松手，轻呼了一口气，“没事了。”

　　回头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徐停，下意识拍了拍徐停的手臂：“大哥，我这刚走没一会儿，你怎么又和客人闹起来了，刚才要不是我啊，你们都要打起来了。”

　　“我没想打架。”

　　“我当然知道大哥你不想打架，但顾客就是上帝，我们就是服务这些上帝的，他们要有个不高兴的，遭殃的就是我们了，”何风将抽纸放到柜台上，从后头柜子上拿了两桶方便面，“大哥，你在这接客，我把方便面送去啊。”

　　“他刚耳机还没付钱。”

　　何风点头：“行，知道，”说完，他掂了掂手里的方便面，“谁让他们是上帝呢，上帝说什么时候付钱就什么时候呗，网吧的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没办法啊。”

　　就是可怜自己没赚到什么钱还亏了钱啊。

　　“何风。”徐停喊住他。

　　“怎么了，大哥。”何风转身，就看到徐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塞到他的口袋里。

　　“不，大哥，这我不能要……”

　　“收着。”徐停看着他，不容他拒绝。

　　事儿本就是因他而起，他怎么好意思让人何风来为他的错买单。

　　何风点头，他真是没跟错人！大哥果然是大哥。

　　徐停从柜台后边抓起一把扫帚，将店门口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刚将扫帚放下，就有来包夜的年轻人，直接要了五桶方便面和十包泡椒鸡爪。

　　徐停给他们电脑开了机，又将他们要的方便面和泡椒鸡爪送过去，回来后，拿出记账本，将账记清楚。

　　网吧大门感应器响起，有人来了。

　　徐停头也没抬，开口：“欢迎光临。”将最后一个数字记清楚，转身，就看到了踏进门的李想想。

　　李想想穿着一身象牙色套装，接近于白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更白，更与网吧的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想想。”徐停心虚了几秒，急忙拉着她出了网吧，网吧里空气不流通，烟味重，还有臭袜子味。

　　她和这儿，格格不入。

　　“你怎么来这儿了？”徐停不时回头看，生怕暴露了他住这儿的事儿。

　　“我来看你，”李想想抬头看了眼网吧的名字，“你在这里工作？”

　　要不是问了人，她还真找不到这儿，她问了徐停好几回，徐停都没正面告诉过她。

　　“嗯。”徐停不敢看她，她太美好了，就像茉莉花一样洁白，而他，就像种花的土，只配在阴暗又潮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徐停问她，他在这儿工作的事，他没告诉谁，就告诉了甜品店的旺哥。

　　徐停摸了摸后脖颈：“旺哥告诉你的？”他猜到了，他之所以和旺哥说，是因为李想想在那儿工作，他想让旺哥多照顾一点。

　　“旺哥女朋友告诉我的。”李想想看着他。

　　“我都说了，让他不要告诉别人。”徐停低喃。

　　“是我问的，你不说，我就只能问别人了，”李想想往网吧里看了眼，“网吧生意好吗？”

　　“嗯，来包夜的年轻人挺多的，也是赶上了暑假。”

　　“你晚上也在这儿？”李想想问出了自己所想的问题。

　　“不住在这儿，”徐停否认，他不想李想想担心他，只能对她撒谎了，“不过如果赶上换班，我晚上也会在这儿工作。”

　　“嗯，”李想想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我来送东西给你。”

　　“是什么？”徐停忍不住凑过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陈皮香，他就猜到了，“陈皮茶。”

　　“嗯，今天下午爷爷煮了一锅，特地让我给你带一点来，”李想想将玻璃杯递给徐停，“今年夏天很热的，多喝陈皮茶有益。”

　　“好，我一定喝完。”徐停看着她，他工作的地方是网吧，不好多留她坐一会儿。

　　李想想看到他为难的表情，就懂了：“我，就先走了。”

　　徐停欲言又止，不想她那么快就走，但也没理由留她。

　　就在这时，何风冲出来了，他在网吧没看到他大哥，正准备用对讲机呼的时候，就看到他大哥和一位仙女在门口约会！

　　“大哥！”何风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李想想，“大哥，你女朋友啊！”

　　不等徐停开口解释，何风直接就喊了：“嫂子好！我叫何风，是大哥的小弟。”

　　“什么嫂子，你别乱喊，”徐停恨不得咬碎牙，还用身体隔开何风，不让何风靠李想想太近，“我们是同学。”

　　“啊？”何风不信，两个人的眼神那么有戏，“同学变男女朋友的？”

　　“何风。”徐停要疯了，都不知道怎么和何风解释了。

　　何风看到徐停一副要骂人的表情，他不解，他理解错了？他觉得自己理解得挺透彻啊，这两人一看就是情侣相啊。

　　别看他年纪轻，他这双眼看过太多了，他还跟着家里亲戚学看过面相呢。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情侣相，他笃定。

　　“你好，我叫李想想。”李想想不反感何风这么叫她，她也没急着解释。

　　何风笑着，想握手，手刚伸出去，就被徐停推回去：“里头有人喊你。”

　　何风脸皱了皱：“没人喊我。”

　　“有。”徐停很确定。

　　拗不过徐停，何风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扁着嘴：“行，我走，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说完，冲徐停挑眉，再慢一步走，就会被徐停揍了。

　　“何风。”那一刻，徐停是真想把何风的嘴缝起来，省得他乱说话，让李想想听了不舒服。

　　何风刚跑进网吧，下一秒就探出头：“对了，嫂子，要不你去大哥住的房间休息会儿吧……”
　　“何风！”徐停真的急了，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何风看到徐停这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大哥那房间小不说，还没有窗户，大哥肯定不想让自己的女朋友看到自己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没有没有，大哥没住这儿，他他……”何风想找补，但舌头突然打结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后，他放弃了，不说了，丢给徐停一记“你自己好自为之”的眼神，就溜了。

　　沉默，还是沉默。

　　徐停都不敢转身去看李想想的眼睛了。

　　他手里紧握着她带来的陈皮茶，他真不是故意骗她的，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他住在这儿挺好的，水电房租费都不用交，离他上班的地方也近，就是……没办法请她到他住的地方坐坐……

　　“你住在这儿？”李想想听见了何风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住在网吧里，房间小，没有窗户，密不透风。

　　徐停转身，不敢去看李想想：“我已经在找房子了，我和一个房东在接触中。”

　　“徐停。”李想想喊他。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徐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不想她看见他的狼狈样子，但好像，他每一次的狼狈都被她看见了。

　　“这房东说好了，等这个租客退房了，就让我搬进去，”怕李想想还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快了，月底前。”

　　“你这段时间没有地方住，来我家住吧。”她和爷爷说明情况，爷爷会同意的。

　　“不用，我在这儿方便工作，再说了，网吧这儿可缺不了我，”徐停看向网吧，“别看网吧不大，但生意不错，忙起来的时候，我和何风两个人都不太忙得过来。”

　　“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网吧人龙混杂，她没进过网吧，但听去过网吧的人说，网吧里有一种味，一种馊味，各种味道都混在一起，就算用空气清新剂都没办法祛除这种气味。

　　徐停不想她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网吧的一部分，等我搬到另一个新地方，到时我一定请你来做客。”

　　李想想点头，他不想她去看，她就不去看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李想想看到三五结伴的人进了网吧，示意徐停进去，“有人进去了，你快去吧。”

　　徐停回头看了眼进网吧的人，忙喊何风来招呼。

　　“没事，有何风在呢。”

　　“大哥！来人了！”何风在里头喊。

　　徐停没理：“真没事，何风他可以的……”

　　不等徐停话说完，何风嗓门又大了：“大哥！包厢还剩哪间？”

　　“快进去吧，再不进去，何风都要冲出来了，”听到何风着急喊他的声音，李想想弯起唇角，“你快去帮他吧。”

　　“那，我先进去。”

　　“嗯。”李想想站在原地目送他进去，冲他挥手。

　　看徐停进去了，李想想才敛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李想想路过一家售房中介，看到门口牌上的租房信息。

　　她刚想进去问问，了解一下租房这方面的信息，就和从里头出来的人碰面了。

　　李想想面色一变，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嘶，面熟啊。”张松铮双手插兜，从里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