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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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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太小,跟蚊子哼似的,时屿没听清楚,但不妨碍他瞪着眼不悦地看向谢浔。
他甚至连话都不说了,因为房间里有摄像头跟录音装置,说什么都会被录下去,就算现在不直播,日后也难免不会剪到正片里放出去。
时屿是一点都不想等节目录完了还跟谢浔有任何牵扯。
他说完那句话便回了浴室,吹干头发再出来,谢浔捧着一小碟削了皮切好块的苹果递给他:“吃苹果吗?”
这次倒是没再喊“哥哥”。
时屿连看都不看他,转身寻摸出一条毛巾出来,将摄像头盖住,然后卷着被子往单人床上一躺,背对着谢浔不吭声了。
这样的时屿太冷漠,给这幢民宿里其他人看到了估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浔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再也不敢聒噪,看着一碟子削好的苹果,想了一下,送了一瓣到自己嘴里。
……噫!苦的!
还好哥哥没吃。
谢浔放下碟子,掏出手机自拍了几张照片,便关了灯发微博。
@谢浔:喵嗷——![照片]
照片里的谢影帝不似平常那般冷漠,反倒看起来有些臭屁的样子,头向上仰起45度,脸微微侧,相片焦点定格在额头上那片机器猫创可贴上,蓝色大脸盘子非常嚣张地望着镜头,表情比它主人还臭屁。
发完微博谢浔乐滋滋地看了一圈评论,不出所料地看见有小聪明蛋点出[狗勾是不可以喵喵叫的,只有猫猫才可以喵喵叫,合理推测这条微博是时屿发的],非常开心,甚至想给她点个赞。
但开心着开心着,他突然想起来哥哥到现在还没回关自己……
小狗尾巴又垂了下去。
谢浔叹了口气,将头顶那张创可贴撕下来折叠好,摸黑找到自己的小包,跟白天擦过时屿嘴巴的纱布放在了一起。
然后才有些满意地回了自己床,面朝着时屿的方向侧躺,小声地说:“晚安,哥哥。”
第二天时屿起了个大早。
按他第一天的打算,采的那些石斛带下山卖掉大概也能换个一百多块钱,他跟谢浔两个人一组的话,不太过分也是够吃的了。
但是因为昨天的事故,这计划只能搁浅。可他昨天在山里看过,物资很是丰富。
不说石斛、金银花这些药材,就是黄瓜香、猴腿菜这类野菜也遍地都是,正是因为一进山就看到了这些,他才敢跟谢浔他们分开。
总不至于饿死吧?
事实证明,他们还真能把自己饿死。
只不过时屿现在并不是要去山里。
昨晚去老乡家换食材的时候,时屿顺手找他们要了一碗鸡血和一些竹筒,回来路过小河,便做了个简易的装置拴成一排插下去了。
他现在要去收“网”。
要抓的东西很常见,只是寻常人看着可能会觉得有点恶心。
水蛭,又叫水蚂蟥、医蛭,无骨无腿的玩意,滑溜溜一小段,在地里碰到了都要小心会被吸血,但却有很好的药用价值。
时屿问过老乡了,这东西也有人收,他如果抓到了可以直接送去他家,能换点钱,然后向着村口走上两公里,就有一个菜市场,想买什么菜可以直接买回来。
时屿觉得拿钱买菜才是最好的办法,真指望这群大明星们返璞归真自力更生进山里找吃的,能不能找到两说,再像昨天那样追个保护动物把自己摔的一身泥才真的是综艺事故。
时屿收了竹筒,里面密密麻麻地蠕动着不少水蛭,跟拍摄影师镜头凑过来一瞬,又立马移开。
时屿惊讶:“你不会在直播吧,小心观众看到吃不下去饭啊。”
【谢谢您还能关心我:)】
【密集恐惧症已经犯了】
【我刚吃的肠粉……现在只想吐】
【小时老师你怎么回事,你上哪学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赚钱手法啊!】
【下次节目组再不给钱,时屿戴上墨镜去大街上摆摊算卦我都不奇怪了】
【这个男人有点古怪,不确定,再看看】
时屿看到摄影师表情,笑了笑,将竹筒排排拴好,拎着去了老乡家。
老乡没想到他一个白白净净的大明星竟然真的会捉水蛭,而且还捉到了,很是惊喜,按市场价收了回来。
两斤二两,给了330块,时屿掏出三十块买了十个鸡蛋并一把挂面回去。
回到民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早起的聂辰看到他回来有些莫名:“晨跑去了?”
时屿抬了抬手里拎着的袋子:“买东西去了,大家都起来了吗,我去煮面条。”
聂辰愣了一瞬,应下回了屋,挨个敲响房门喊起床。
谢浔醒过来没看见时屿,眯了眯眼睛,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
有些烦躁,昨晚没吃药,睡到半路惊醒了好几次。到后来索性就没睡,蹲在时屿床边看了他半夜,直到天快亮才回的自己床。
他其实很想上哥哥的床,就像很久以前朝夕相处的每一天,每一个抵足而眠的清晨,睁开眼睛脸上就是时屿毛茸茸的小碎发触感,他想把哥哥抱进怀中。
那会让他感觉自己是真切被人疼着的。
可现在没人疼他,没人爱他,死在这大概哥哥都会嫌他碍眼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干净。
他很久……没有像一只小狗一样生活。
小狗不需要担心工作,不需要担心未来,只需要思考今天下班回家的主人会不会第一时间抱起它,会不会亲亲,会不会更爱它。
昨天其实有些过火了。
一开始还能克制得住,可是跟哥哥待一起越久,谢浔越觉得自己正常。
正常得连药都不用吃就可以入睡。
但还是不行。
主人不要他了,他只是假装自己是小狗而已。
他其实比那个雨天,蹲在墙角喵呜叫的小黑猫还可怜。
谢浔缓缓神,从床上起来。
导演破例同意他拿手机,不单单是为了让他半夜作死发微博的,实在是有太多工作上的事还需要处理。
这样不管不顾的抽七天时间出来录综艺,李威跟他大吵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是没办法,他太想见时屿了。
谢浔边洗漱边回了李威的消息,同意将从节目录制后到下次录制前的时间全都无缝排了个遍,李大经纪人才没直接打个飞的过来丢下解约书把人带走。
谢浔吐了口水,抬头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眉骨划破的痕迹已经结了痂,细小的血痕藏在锐利的眉峰下,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看着看着,就很想时屿。
哥哥去哪儿了呢?
为什么又不要他?
他已经很乖了不是吗……?
手指攥住洗漱台,磕到一处破损,剧烈的痛感瞬间传来,谢浔愣了愣神,垂眸看向食指侧边新鲜划出的一道口子,正汩汩向外冒着血,比他眉骨处那道不知道要严重多少。
他愣了愣,旋即感到一阵欣喜。
谢浔“噔噔噔”地跑到行李箱旁边,翻出来创可贴跟消毒酒精,握在手里就要下楼找哥哥。
正好撞见上楼的聂辰,顿了顿跟他道:“时屿在厨房。”
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跟谢浔说这个消息。
可是谢影帝明显因为这个消息情绪更好,甚至还跟他道了声谢谢,然后又飞一般地下了楼。
时屿在煮面条,食材不多,只能简单煮一碗阳春面,碗底卧上一颗白水蛋,面上撒一把刚从田里揪回来的小葱,再淋上几滴香油,便香喷喷的了。
谢浔馋虫被勾了出来,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时屿望见第一个下来的是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移开视线盛了一碗面放在锅沿,等他自己端出去。
可是谢浔半天不动弹。
时屿有些不悦,扭过头蹙起眉看他。
谢浔伸出手,故技重施:“哥哥,我手受伤了,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时屿:“……”我是医生吗?
他看着那道口子,有些不解:“怎么弄到的?”
谢浔:“洗脸划破的。”
时屿:“?”
时屿:“……”
他想生气,但又觉得不值得。
毕竟这狗东西看起来像是脑干缺失的样子,跟他生气有那么点欺负大龄智障儿童的意思。
他甚至都懒得询问人好好的洗着脸怎么能把手弄破,只是看着那因为跑步渗出来淌了满手有些刺眼的血皱了皱眉,一手端了一碗面:“出去等着。”
谢浔前一秒还委屈巴巴像是马上就要疼死过去了似的,这一秒立刻喜笑颜开,一步三跳地蹦了出去。
弹幕都快傻了。
【小时老师你醒醒!】
【他是装的!他一看就是装的!!!】
【谢浔根本不怕痛啊!他之前录节目划破腿流了一地的血都没哼一声!】
【他就是欺负你心软!!!】
时屿心软不软他自己最清楚,反正往谢浔手上倒酒精的时候他是一点没留情。口子划的有点深,用创可贴已经不行了,时屿给他绑了一块纱布。
一抬头看见谢浔正低头望着自己,手下力道一重,差点又让他渗出了血。
谢浔倒是不觉得自己被故意欺负,只是看着那块白白的纱布有些不高兴,视线还瞟了又瞟自己带下来的机器猫创可贴。
这次是黄色的那只!有耳朵!比蓝色的更可爱!
时屿才不管他那些小九九,办完事就吃早饭,等到人都下来了,各自吃完,他便把从老乡手里换回来的三百块钱给了夏璇。
“哪儿来的?”夏璇眼睛都瞪大了。
时屿:“找了点药材卖出去换钱了,我不会管账,璇姐你拿着吧,老乡说村口有菜市,可以去买点菜。”
谢浔闻言在一边撇了撇嘴。
还不会管账,分明就是心软,怕大家饿着,所以找了个最有权威的人把小金库充公。
等到人都走了,谢浔跟时屿咬耳朵:“哥哥,你干嘛把钱都给他们呀,我想拿第一的。”
时屿一愣,回过神望向谢浔,眼睛里写满了诧异的色彩。
他过于震惊,震惊于一个人类究竟是有多厚的脸皮,才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
良久,时屿找回自己的表情,问谢浔:“你凭什么?”
时屿认认真真地疑惑:“凭你挖野菜都摔跤还是洗个脸也能把手弄破?”
要命,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跟他说自己想拿第一?!
离了大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