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望月[水仙]》醉红烛

23、我想见你

　　6月18日。

　　怎么可能？

　　俞声吓坏了，把身份证扔得远远的。

　　她的生日明明是12月25日，怎么会是6月18日呢？是谁？是谁在搞恶作剧，她要报警，对报警！

　　她开始到处翻手机。同时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耳朵里尖锐的鸣响让她捂紧了耳朵。

　　一道白光乍现，让她睁不开眼睛。

　　随着白光越来越弱，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应该是个男的，他在与她说话。

　　他说：“那么请你告诉我，安晓辉的生日是哪天 ，还记得吗？”
　　俞声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12月25日。”
　　“梁屿呢？”
　　“12月25日。”
　　“严东呢？”
　　“12月25日。”

　　那个模糊的身影好像在一个本子上写了几笔，“所以，包括你在内，你们的生日都是12月25日。那么他们四个，谁才是你的爱人？”
　　俞声如梦初醒，“为什么他们的生日都是同一天？”
　　“还记得俞燕回的生日吗？”
　　俞声点点头，“12月25日。”
　　“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俞声茫然地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到底是哪天？为什么我的身份证上写的是6月18日？”
　　“因为俞声的生日就是6月18日。”
　　“不……我就是俞声，我的生日从来都是12月25日，我怎么会记错自己的生日呢？”
　　那个模糊的身影笑了，“我给你时间，你再想想。”
　　说完，他就站起身消失了。

　　俞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屋子里一片狼藉。

　　是梦？
　　她的身份证就在花盆旁边放着，但她不敢去看。

　　可她必须去看！

　　她用颤抖的手翻开身份证，出生日期那栏写着——6月18日。

　　俞声是尖叫着扔掉身份证的，她到处找手机，终于在餐桌上找到了。

　　她立刻就给严东打了电话，听见严东声音的那一刻她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

　　“严东，我想见你，我想见你。”
　　电话里的严东声音很冷淡，“你怎么了？”
　　“我……我就是想见见你，你能来一下吗，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好吗？”
　　她几乎在求他了，“我知道我们分手了，我保证不会缠着你的，我就是想见见你，行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答应了，“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我等你，我等你。”

　　俞声放下电话后，赶紧给自己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扎起来，还对着镜子补了个妆。之后她就坐在沙发上等，她如坐针毡，等一小会儿就要去阳台上往下看看。

　　等来等去都没看见他的车，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俞声想也不想就去开门。

　　严东站在门外，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装，头发干净利落，他剪头发了，胡子也刮得很干净。

　　“请进。”
　　俞声强压住自己想要扑过去的冲动，把他迎进门。

　　严东坐在他常坐的单人沙发上，俞声站在他面前，“对不起这么晚叫你过来。”
　　严东：“到底有什么事？”
　　俞声：“我就是想见见你……我……有点害怕。”
　　严东：“害怕？怕什么？”
　　俞声垂下眼睛，“我不知道，我好像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什么？”严东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要怎么和他开口，说自己产生幻觉了？说自己病得不轻，连现实和虚幻都分不清了？
　　俞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严东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俞声：“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
　　严东好像不太意外，这个反应让俞声更加恐惧。
　　俞声：“上次，你是不是说过要给我过生日？6月18日那天？”
　　严东点点头，“是。”
　　俞声：“可是我的生日明明是12月25日，但我的身份证上写的却是6月18日，这怎么可能呢？我会连自己的生日都记错吗？”
　　严东反问：“我的生日是哪天，你还记得吗？”
　　俞声：“记得，12月25日。”
　　严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我，安晓辉，梁屿，甚至连你的生日都和俞燕回是同一天。”
　　俞声一身冷汗，“所以我才叫你过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切……”
　　她说不下去，她明明这么喜欢他，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难忘的时刻，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不！
　　俞声：“严东，只要你告诉我，你是真的，你是真实存在的，我就相信你。你说，你说啊！”
　　严东望着她，眼睛红了。
　　俞声抱着自己的脑袋，“不，不会的，不可能的！我……我不可能的！”
　　严东望着她，仿佛很不愿意让她的希望落空，但又毫无办法，“所以要怎么证明？”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俞声说：“我们在旺民山有过一次合影你还记得吗？”
　　严东：“记得。”
　　俞声：“你有那张照片吗？”
　　严东：“有，在我手机里。你要看吗？”
　　俞声很害怕，她怕看到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结果，但她还是点点头。

　　严东拿出手机，翻了几下递给俞声。
　　俞声感觉脑袋里像有一个巨大的钟一样，不停地敲啊敲。
　　她颤抖着拿过电话，屏幕上全屏显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群阿姨和她的合影，没有严东。

　　俞声手一抖，手机掉了。

　　“严东……严东……不……不会的！”

　　之后她就亲眼看着严东像一个雕像一样，一寸一寸，一片一片地变成了灰，在她眼前消失了。

　　他的眼睛里甚至还有眼泪。

　　“严东！”

　　严东消失了。

　　她跌坐在地上，急促地呼吸，她感觉眼前开始发白，她闭上眼睛，如同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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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25日。

　　圣诞节。

　　街上有穿圣诞老人衣服的商贩卖娃娃、鲜花和气球。

　　俞声在阳光百货门口等人，等了半个多小时人还没到，俞声倒也不急了，看着生意火爆的圣诞老人发呆。
　　圣诞老人今晚的生意太好了，气球卖光了，鲜花也卖光了，娃娃还剩几束。
　　街上的人不如刚才那么多了，转眼到了十二点，圣诞老人已经在收摊了。
　　俞声还坐在阳光百货门口，她知道，她等的人不会来了。

　　圣诞老人收拾好东西，拿出一个小兔子玩偶朝俞声走来。他把兔子递给俞声，“圣诞快乐。”
　　俞声望着好心的圣诞老人。
　　他的眼睛告诉她，这里面是个年轻人，而不是一个老人。
　　俞声：“谢谢你。”
　　圣诞老人：“不客气，开心点啊小姑娘！”

　　圣诞老人推车走了。
　　俞声拿着一只兔子玩偶，搭上最后一班地铁也回家了。

　　她一个人住，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但不回家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她有些累，在阳台站着喝酒的时候，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安晓辉说的对，人都是健忘的，山盟海誓那都是一时冲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那些发过誓的情侣不还是都分手了吗？

　　所以，她空等一场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是好几年前随口一说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她怎么还真跑去等。她这个爱较真的毛病真得改改。

　　俞声睡了一觉，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早上被窗外的阳光叫醒，她觉得今天的阳光灿烂温暖。她应该出去走走。

　　吃完早饭她就出去遛弯儿了。

　　中午的时候，她收到了舒童发来的信息。

　　舒童是她大学毕业那会儿认识的，当时有个男歌手在他们学校开演唱会，她和舒童挨着坐，很巧，别人都成双成对的来，只有她们俩孤身一人。舒童说她也是医学院的，并且一个专业，但两个人居然从来都没见过。

　　毕业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舒童转行搞了艺术，而她继续在医学圈儿里奋斗。

　　两个人只是偶尔联络，不算很熟，但舒童说今天从法国飞回，想来看看她。俞声左右无事就说，你来吧，正好陪陪我。

　　下午两点多，舒童就已经站在了俞声家门口。

　　舒童一进门就发出了哇的惊叹，“这……这就是我的梦中情房啊！”
　　俞声：“难得你喜欢。”
　　舒童：“说，你是不是钻我脑袋里了，这真的是我梦中情房，我真的梦见过，你信吗？”
　　俞声：“信信信，先去洗洗手。”
　　舒童：“遵命，职业病。”
　　俞声：“我看见你的海报了。”
　　舒童：“是不是阳光百货门口那个？那个是我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说着她还重现了一下照片上的风采。舒童的个性蛮讨人喜欢的，俞声甚至很羡慕她，活得潇洒恣意，随心所欲。小时候俞声也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做过明星梦，但是家里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所以，梦也就只能是梦了。

　　舒童：“咦？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特别爱慕我一样，不行啊，我喜欢男人。”
　　俞声：“我也喜欢男人好吗？”
　　舒童：“那你为什么还单身啊？”
　　俞声：“没缘分。”
　　舒童：“看来圣诞节那天没等到啊，那我应该那天回来陪你才对。”
　　俞声：“对啊，所以你为什么要现在回来？”
　　舒童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因为我想趁我还记得你的时候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