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情难收》今如是

3、狗粑粑

　　林景媛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绿，她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裴玟珠不顾窦野略带祈求的眼神，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他昨天晚上表现很好，今日让他来跟远行拍同一支广告，算是对他的嘉奖。”

　　“窦野，开心吗？”裴玟珠用力捏了捏男人单薄的肩。

　　窦野僵硬地点头。

　　裴玟珠微笑，“那就好，远行用独立化妆间，你先去隔壁化妆吧。”

　　窦野也没敢看景媛，低着头走了。

　　林景媛目送他离开，又施施然坐回去。

　　窦野跟裴玟珠两人之前可是见面都不说话的，现在突然这么熟稔，景媛的确感觉惊讶。

　　但裴玟珠的表现太过做作，倒让景媛看出窦野是被胁迫的。

　　裴玟珠出去接电话了，化妆师化完妆去拿衣服，梳妆台前只剩下两人。

　　景媛收起手机，抱着双臂闭目养神。

　　耳边传来男人的问询：“听说张可有个四岁的小孩，舆论都不太友善，你在这个关头给我当助理，是打算放弃他了？”

　　“嗯，是啊。”景媛闭着眼睛说，“如你所愿，多年的竞争对手倒台了，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周远行一愣。

　　景媛心想，他一定会信誓旦旦地撇清关系，自证清白。

　　但是他很认真地说：“他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景媛睁开杏眸，“什么？”

　　周远行的关注点在竞争对手这四个字，他用标准的普通话解释道：“张可只是拍过微电影，现在还没有上映。”

　　“你是想说张可当你的对手还不够格？”景媛腰瞬间直起来，先不说张可私德如何，他的商业价值可是景媛很自豪的地方，怎么就比不得周远行啦？

　　“我没有这样说，我的意思是……”

　　“你就这个意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景媛感觉自己的职业能力被侮辱了，“你混了三年商业价值不也这样吗，现在还在拍红酒的广告代言，这种代言我都是让窦野这个咖位的人接的！”

　　周远行一下子沉默了，他被戳到痛处，这也是他粉丝一直以来的痛点。

　　他虽然很红，拿奖拿到手软，是实力派演员，但商业代言还有团队宣发一直跟不上。

　　因为张可人气很高，一直被拿来跟周远行比较，所以林景媛特意研究过他。

　　景媛知道周远行的团队肯定有问题，一直在防爆他，也许连周远行自己都不知道，团队给他推掉多少国际代言跟实力班底制作的剧本。

　　曾有制作班底拿着剧本朝景媛抱怨过周远行的团队是狗屎。

　　虽然景媛知道这些，但她并不想插手，职业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水有点深。

　　周远行敛眸，他觉得张可是才华横溢的歌手，而自己唱跳拉胯，跟他没有竞争关系。

　　但看眼前女人像炸毛的猫，他就放弃解释了。

　　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吧。

　　但他找不出什么轻松的话题。

　　林景媛倒想让他生气把她赶走，这样就有理由回去找周封俨复命，谁知这男人蔫坏，内心生气表面装得云淡风轻！

　　哼，她起身就往外走。

　　他：“你去哪儿？”

　　“找窦野。”她挥挥手。

　　周远行闻言，长睫轻动，也跟着起身。

　　-

　　景媛拿着手机在外面闲逛，她刚跟周封俨推荐的那个狗粮商家下了一笔大订单，价格便宜三成不说，还可以提前发货，只是要面对面交易，整得跟黑涩会交易一样。

　　希顿酒店是经典的西方世纪装潢，景媛踩在暗红色地板上，来到二楼楼梯栏杆旁边，等着窦野化完妆化妆师出来，她才走进去。

　　窦野见到她的一瞬间站起身，期期艾艾道：“姐姐，我昨晚在跟裴姐谈合同，对完合同条约就凌晨了，累得我倒头就睡，其他什么也没干……”

　　景媛看见他紧张的模样，忽然开始反思起来。

　　他这副因为恋人一句话而紧张的样子才叫谈恋爱，反观她自己太过平静理智了。

　　这不正常。

　　“裴姐跟姐姐在竞争，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好，她经常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已经做好针对她的准备，但公司忽然把我指在她手下，打工人身不由己啊……”

　　“我真的很被动，尤其姐姐现在给周远行做助理，那他一定会红透整片天了。”窦野抓住林景媛的手，带有薄汗的手掌慢慢施力，“我跟他同一个选秀节目出道，他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我家里没有他有钱，他可以做票出道，掠夺所有的资源，我只能居他之下，捡点他不要的资源在娱乐圈苟活……”

　　“姐姐。”窦野哽咽，本就幼态的脸更加可怜兮兮，“三年前你为普通但怀揣梦想的我们发声，没想到现在你要为特权们工作，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这句话给林景媛会心一击，她本来就难受，这下更难受了。

　　“咳咳。”门口忽然传来三声轻咳，“特权”站在那里，淡淡道，“我的助理不见了，现在需要有个人帮我绑戏服的腰带。”

　　“特权”看着她，目标非常明确。

　　林景媛还没说话，窦野大声道：“太过分了！我们景媛姐不是来给你干活的！”

　　周远行的脸霎时阴沉，眼皮往下一耷，看向他们牵着的手，薄唇轻动。

　　“不是吗？”

　　林景媛被一看，后知后觉将手抽出来。

　　窦野：“当然不是！”

　　“林景媛。”周远行忽然叫她的名字，他俨然一副雇主模样，用命令的语气说，“做好你该做的事，别让我觉得你也是个偷懒耍滑、没有职业操守的人。”

　　说完，他目光凌厉，扫过愣住的窦野，不太想浪费口舌一样离开了。

　　窦野张着嘴巴说：“姐姐你听见了吗，周远行是不是疯了，他竟然敢说你偷懒耍滑，没有职业操守。”

　　林景媛忽然有些烦躁。

　　她说：“窦野，先干好工作吧。”

　　-

　　周远行拍广告的时候，景媛正坐在小马扎上翻看微博。

　　昨晚周远行粉丝被警察驱逐的消息已经在热搜挂一夜，有骂她的，有骂粉丝的，还有黑粉来踩一脚的。

　　她分享美食的博文底下，评论全在刷“毒龙女”。

　　因为她手里的艺人都折在品德上，所以她也出了名的眼光不行。

　　毒龙女=恶毒的独眼龙女人。

　　林景媛翻白眼！

　　“呦，你都看见了，我正好要找你说这件事。”裴玟珠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后，“景媛，这件事你来公关。”

　　林景媛收起手机，扭头仰视她，女人逆光站着，可以看清卷翘短发周围飞舞的灰尘。

　　“抱歉，我只是一个助理。”

　　裴玟珠笑道：“嗯~你现在是远行的助理，可你也是大名鼎鼎的经纪人，虽然近几年签谁谁出问题，但依然是星尚的金牌经纪，让你来玩手机是在浪费人才。”

　　景媛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直言不讳道：“我干了你的工作那你干什么，打算回家养老？”

　　裴玟珠拧眉。

　　景媛站起身，平视她，“我不想害你失业，这个新闻还是由你来公关吧。”

　　周远行刚好在此时收工，景媛用下巴点了点那边，“远行收工了，我去做分内的工作咯？”

　　周远行吊着威亚在空中飞了三个小时，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景媛觉得这个红酒广告蛮有创意的，怪不得要请缺根弦的他来代言——其他的明星不会傻到为这不知名的牌子如此卖力。

　　她过去扶住有点虚脱的周远行。

　　男人见是她，身体稍稍起来，离她远了点。

　　“……”景媛默默翻白眼，过来扶你就不错了，还给她摆脸呢。

　　扶着他回二楼卸妆，看他一脸的汗水把粉底都溶了，本想摆烂的景媛于心不忍，给倒来一杯水。

　　“谢谢。”他拿过玻璃杯，姿态优雅地灌了一通，“再来一杯。”

　　景媛又去接来一杯水，转身的时候看见化妆师粗鲁地用卸妆棉擦他的脸，擦过的皮肤都泛起红血丝。

　　“你轻点！”林景媛职业病瞬间发作，语气有点冲，“周远行这张脸是要上保险的，擦坏了你能负责？”

　　空气霎时安静，化妆师也停住动作疑惑地看向她。

　　“以前都是这么卸妆的。”

　　“所以你从以前一直错到现在。”林景媛将水杯递给呆呆的周远行，顺手拎起卸妆水，垂眸扫一眼成分，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劣质！

　　她都不用的那种劣质卸妆水，裴玟珠竟然容许这东西上周远行的脸？

　　太有意思了。

　　林景媛将卸妆水丢进垃圾桶。

　　化妆师：“！！！”

　　周远行抬眼看她，眸色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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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钟后，化妆师哭着跑出去，找裴玟珠要辞职！

　　周远行抿唇，惨着一张脏兮兮的俊脸，试探问：“刚才你骂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林景媛左手端着右手手肘，右手指尖把玩旋转着手机，她神色冷漠道，“你敢质疑我，要不要试试更过分的？”

　　周远行眨下眼。

　　林景媛看他这呆样，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傻子。”就帮你这一次。

　　咯噔咯噔，裴玟珠踩着高跟鞋拽着化妆师进来，怒气冲冲地准备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