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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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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煜带着兵在上津城外驻扎，上津城的城门紧闭，像是不欢迎他们这些人进去。
赵乾煜早就知道皇帝会这样做，在皇帝一直没有下放西山的兵权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带着的西川兵是弃子了。但是他还是苦苦支撑了两个多月。
算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道义吧。
但是如今，在武七失望的眼神里，赵乾煜只好默默低头，说：“皇帝应该没打算管我们。”
这句话虽然残酷，但是确实不争的事实，要是皇帝要管他们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武七不理解，“我们全军覆灭了，难道西英下一个目标不是上津吗？皇帝就真的那么想当亡国皇帝吗？”
赵乾煜苦笑，“说不定等我们西川军死干净了，他就能放开西山的兵权，加上他上津内部的兵力，说不定能和西英的大军有以战之力。到时候不仅上津能守住，西川能收回来，我们这些讨人厌的家伙也能消失，难道不是一举三得吗？”
他无数夜里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做？直到有一天突然清楚可能皇帝要的不是西川被占，也不是上津城破，皇帝要的只是他带着他的残部去死。
只要他们死了，西川对于他来说是一块待宰的肥肉，他完全可以放开全国的兵力去殊死一搏。而且西英大军被他耗了两个多月了，其实也撑不了多久，他必然胜利。
皇帝的算盘打得恶毒又合理，赵乾煜想明白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现在又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一直跟着自己的残部们，这些都是他之前六年在西川上百场战役中积累下来的心腹，忠心耿耿地跟着他，却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赵乾煜有些愧疚，但是愧疚之后更多的是绝望。
他该如何带着自己的残部，杀出一条生路？
武七听到赵乾煜的话之后沉默了好久，说：“末将愿追随将军，成王败寇，誓死相随！”
赵乾煜看着他，武七也抬眼望着赵乾煜，眼里有怎么都藏不住的野心。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只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武七的声音鉴定执着。
这样的一个君王，早就没有追随的必要了。他把自己的臣民放在利益的天平上，肆意剥削，他用上万将士的死，让武七看清楚了赵国如今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手下。
武七知道赵乾煜的生路在哪里，他愿意追随着赵乾煜一起往生路前进，就算是死在半路上也不足惜。
反正贱命一条，总会死的。
赵乾煜看着他，目光慢慢变得幽深。
赵乾煜知道武七想要他说什么，那句话其实已经到了嘴边，但是赵乾煜还是说不出来，他只觉得热血在往喉头涌，但是一根名为道义的弦却把他狠狠拉住。
他本来就是一只能够高飞的鹰，为什么要在悬崖之上踌躇，迈出那一步，生死有命。但是不迈那一步，他就永远只是一直被困在悬崖之上的鹰。
赵乾煜这时候很想要魏灼在他身边，因为魏灼总能在这种大事上给出一个最好的选择。赵乾煜自以为自己早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是总还是希望魏灼能给予他一点方向。
但是他知道魏灼不会在这里。
魏灼很小的时候就教过他，君主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家伙从年轻的时候可远远没有现在靠谱，讲着讲着，就会和他说，要是君不君，那就可以臣不臣。
年纪尚小的赵乾煜那个时候不会多想，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再去想魏灼的这句话，便可以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忠和义从来不是一丘之貉，他对谁都没有绝对的忠诚，但是却一直坚守着自己心中的道义。
但是魏灼心中的义到底是什么，赵乾煜不敢去猜想。他怕他的猜想把魏灼架到高高在上的位置之后，魏灼会下不来台。
魏灼是什么样，赵乾煜都是喜欢的。无论他是高高在上的谪仙，还是贱如青萍的恶鬼，他都不在乎。
赵乾煜思绪在魏灼身上饶了有绕，最后目光落在了武七身上，看着他充满野心的眼神，在心里默念——他会支持我的吧？
远处传来声声马蹄，是前方的探子来报。
“报——西英从南边攻上来了！”
赵乾煜还没来得及和武七表态，就拿着自己的盔甲和长剑走了出去。
外面本来还在歇息的将士现在都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赵乾煜扫视了他们一眼，说：“兄弟们，和我一起赢了这一仗，我们直接攻进上津城，娶了皇帝老儿的狗头！”
他高喊，武七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往地上一跪，道：“愿追随吾主！”
底下的将士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在这一路的逃亡之中，他们早就看透了皇帝的真面目，知道他伪善的面孔下可憎的事实。
于是他们很快就像武七那般跪下，高呼：“愿追随吾主！”
“愿追随吾主！”
“愿追随吾主！”
他们一声又一声的高呼，带着决绝，在上津城外的这一片被抛弃的地界儿，重新拥立了一个属于他们的王。
赵乾煜带着人冲出去迎敌，他在这两个月已经和西英大军交手过无数次，但是这一次，却不单单为了身后的那一座王城。
身后的将士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士气。
但是这一战却比之前的每一战都打得要焦灼很多，西英的全部兵力快集结完毕，他们面对的敌人，一次比一次强大。
赵乾煜又一次被敌人用到划伤手臂的时候，抬眼看了看乌泱泱望不到头的敌军，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怀疑——这一次真的可以胜利吗？
但是这个时候论胜利确实为时尚早，他不停地拼杀，像是杀红了眼一般看着无穷无尽的西英大军。
武七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身后的大炮已经架好，无数的炮火向敌军投去，然后又被敌军还以炮火。
有人在他身边被炸飞，有人的哀嚎他听了都觉得胆颤。但是最后的最后，在硝烟之中，战场上迎来了另一股力量。
一种前面全是刺刀的战车不知道被什么动力驱动，一往无前地往敌军内部扎。
而赵乾煜身后，突然多出了至少上千人。
“哪儿来的人？！”赵乾煜高喊一声。
武七摇头，这里突然冒出来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帮着他们的。
最初是一千人，然后是两千人，三千人，五千人。
最后，这只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援军终于到了一万人还多的境地。
赵乾煜看着西英慢慢往后撤，知道这一战，他们又守下来了，甚至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惨烈。
赵乾煜在西英撤走之后没有选择追，而是转身望着这些来路不明的援兵，问他们：“你们是谁？”
被他问的那人道：“下津的兵，来助你的。”
赵乾煜听到下津之后信不可避免地跳动了一番，他几乎有些胆怯地想难道是自己大战之前说的那番话灵验了，想要魏灼在身边，魏灼就真的来了。
但，魏灼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在下津吗？
赵乾煜强压住自己的兴奋，慢慢往大军后面走去。
大概走了又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看到了被众星拱月围着的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魏灼像是有感召那般，抬起头，先是冲着赵乾煜笑了笑，然后也快步走上来。
上津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他盔甲之下的手脚都冻得冰凉，全身上下除了心是滚烫的，就没什么东西是热的。
上津的郊外全部种的是梅花，这些梅花是野生的，不像是家里养的那般不蔓不枝，它肆意生长着，枝桠到处疯长，上面还坠着点点红梅。
而红梅的上方，则是累累白雪。
而魏灼，就站在这么一簇红梅之前，红梅趁着他的面色格外雪白。他穿着白色的大氅，整个人像是被雪白的狐狸毛埋没，只有一双眼睛还在熠熠生辉。
赵乾煜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上津的雪有些碍眼，竟然和魏灼在一起“争奇斗艳”。
他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你写信于我，说不要我的协助，让我回下津去。你是当我傻看不出你的意图吗？”魏灼的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娇嗔，和他平日的霸王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赵乾煜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解释道：“前线危险，你回下津去，城主会护你周全......”
赵乾煜一到西川就收了那样的消息，怎么敢让魏灼来西川。他那个小气劲儿也不可能让魏灼回上津，所有他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决定让魏灼先回下津。
下津有他叔父，且又离战场遥远，不管这场大战是什么样的结果，对下津的波及都是最小的。
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自己狠心割舍之后，魏灼竟然又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心中的妄念冰冻了两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春天。
魏灼自然能感受到赵乾煜目光的火热，他没有别过头，而是坦然对之。
然后，不远处弱弱传来一声：
“那个，你们要不要先进军帐？”
赵乾煜眼神随着声音看过去，同样很久没见的明霜觉得自己迟早得死在赵乾煜的眼神之下。
但是！谈情说爱也要分场合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