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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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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英的将领叫哈吾勒,赵乾煜和他打过交道。在西英没有进犯之前,每年送来上贡的贡品,都是由他押送。
哈吾勒比赵乾煜大了将近二十岁,他差不多和赵生宁是一个岁数的。但是看起来却比赵生宁要老上不好,估计是因为西英的风沙确实比上津要大,他们为将之人天天在外面奔波自然没有赵生宁这种坐在高堂之上的人要活得好。
在赵乾煜才来西川的时候,那段时间老将军还没有告老还乡,他们和西英的关系也没有恶化到如今这个程度的时候,赵乾煜还和哈吾勒一起喝过酒,那个时候哈吾勒说他像他们西英的男儿,有血性。
老将军说,他们赵国人也是有血性的。
哈吾勒笑而不语。
从此他们再相遇的时候,就是一个敌人关系。
哈吾勒是一个能将,但是他的套路早就被赵乾煜摸透了。
这次也是,哈吾勒才带兵走到九庄的时候,九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但是他只是思虑了一瞬,还是没有选择往后退。
西川现在挂帅的只是一个副将,他们主将赵乾煜回来之前,西川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九庄是一个土坡下面的村子,地势很低,这种地方是一个布阵的好地方。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枯木?”一走进村子,哈吾勒就发现了村子周围的枯木很多。
底下的将士很自然地回答,“正常,冬天没有枯木了,只有秋天多收集一些,存起来,冬天就可以用。”
哈吾勒迟疑地点了下头,因为他记得之前的那些村庄之中好像都没有这么多的枯木。
行军仍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着。
哈吾勒发现这里确实不对的时候,回头一看,已经退无可退了。一场熊熊大火直接从后面烧过来。将士们很快就慌了起来,哈吾勒也慌了两秒,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慌什么啊?”他大吼一声,然后所有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小土丘,说,“往上走!”
四面都是火,只有上了土坡会有几分生机。
哈吾勒带着将士们往土坡上爬,但是爬到一半的时候,土坡顶上却突然出现了几块巨石。
然后眨眼间,巨石就开始顺着土坡往他们底下滚。
“哪里来的巨石?”西英的将士崩溃大喊,都在互相张望,但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哈吾勒却死死盯着土坡最顶上——西川的兵应该早就埋伏在那里了,只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确实是他被最初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在最初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其实就该往后撤了,而不是继续往里面走。
他把武七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一个副将,没有如此的足智多谋,能能够用上这种奸计。
他还盯着那里,直到一个人影慢慢出现,他手里挽着一张大弓,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是赵乾煜!
但是赵乾煜并没有看到他,那张弓在找别的目标。
哈吾勒本能地想往后面退,但是却发现后面就是撩人的大火,除了往火里冲,就几乎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西川军在这里设伏,原来是因为他们的主将回来了。哈吾勒知道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哈吾勒有些阴狠地看了一眼这个小狼崽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往火里冲,在赵乾煜那一箭射出来之前。
赵乾煜箭术一般,加上大火和浓烟,他根本看不清楚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还是射中了好几个人。
西英大军不出所料地往后退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整个九庄都在火里化为了灰烬。赵乾煜在火灭之后派人去探查情况,此次九庄一役,西英至少损失了八千人还多。
大火之中真正能冲出去的人,少之又少。
这一场,赌上了九庄整个村子,但是好在是守住了。
赵乾煜也松了一口气,带着西川军赢了第一场,西川军士气高涨,又连连拿下了几座之前已经被占领的庄子。
这场战争到了半个月还多的时候,西川军在赵乾煜的带领下,逐个击破了西英的队伍,最后把他们十万人的军队打到只还剩六万多一点。
赵乾煜只用了一千人不到的命,换了敌方半数兵力。
就算是老将军来了,也不一定能打出这么漂亮的仗。赵乾煜真的就是天生将才,任谁来了都得佩服他。
但是在初冬之时,赵乾煜逐个击破的计谋再也不起作用了,因为西英的大军终于在西川第一场雪落下之前,把大军集结完毕。
六万人的军队,他们两万不到的队伍确实不能撼动。
赵乾煜从最开始带着西川军势不可挡,到最后只能带着西川军节节败退。
而最初给皇帝送的那封信,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应。
西山大军到底能不能调动?上津到底给不给支援,这些都没有一个准信。
边关告急,皇帝好像真的不为所动。
“他到底怎么想的?”武七问赵乾煜,他想不通已经快退到西山了,西山翻过去就是上津了,为什么还不把西山的兵权放下来?
难道要真的等到上津城破的那一天,皇帝才知道着急吗?
赵乾煜不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推着沙盘,却没有从中看到一条活路。
西英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这么多年赵国欺压之耻找回来,听侦察兵说,西英的第二批后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而且他们这一批后援军,又是十万多人。
“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侦察兵说:“他们的第二批,老老小小的,只要是男子,都上了......”
赵乾煜和武七听到了这个话都沉默了。
西川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赵乾煜带着西川残部,退到了西山之上。
西山十万大军按兵不动,赵乾煜带着帅印跑了一天一夜回了上津,请求皇帝下方兵权。
西川的战事管它是如何的紧张,却依旧没有影响到上津的歌舞升平。赵乾煜夜入皇宫,皇帝甚至只穿了一件外袍,在寝宫的外殿接见的赵乾煜。
赵乾煜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凉意,和温暖的寝宫是那般格格不入。
“皇上!”赵乾煜一见皇帝出来,就往地上一跪,帅印也被他举在手上。
“你这个时辰来皇宫,是有什么事儿吗?”皇帝虽这样问,但是脸色却一副“你怎么还不快走”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想知道赵乾煜来这里到底是所为何事。
“西川的战事告急,我们上书上津的战报都没有得到回应,儿臣今日斗胆入宫,就是为了请皇上下放兵权,让我调动西山十万将士,以御外敌!”
皇帝只看了赵乾煜一眼,慢慢张口,“你要西山的兵权,是为了御外敌,还是为了,刃至亲呢?”
赵乾煜跪在皇帝面前,不卑不亢地说:“儿臣绝无二心!”
“你有没有二心,我能不知道?我今日把西山的兵权给你了,明日我是不是该从这皇帝之座上面下去,你坐上来啊?!”
“那你就不怕我守不下来,上津城破,你这个皇位还能安然坐着吗?”
皇帝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上津的城防,可是西英说破就能破的?”
“那西川呢?西川的百万流民又去哪里?西川要是彻底沦陷了,他们的家就没了,我们和西英就是一山之隔,总有一日,赵国将被完全蚕食,皇上!真的不能退!”赵乾煜第一次觉得皇帝是一个如此冥顽不灵,因小失大的人。
皇位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人如此失智?!
“西川,必然是不能让的,你不是西川将军吗?你难道不会想办法吗?”皇帝几乎说的是废话,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赵乾煜是将军了。
“我没有办法,要是西山兵权不下,我们只能退守上津,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个话比别对我说!”皇帝脸直接黑透了,然后一言不合直接转身就走。赵乾煜就跪在他的寝宫大殿之中,久久不起。
很快,皇帝不出兵西川的消息就传遍了赵国四城,无论百姓是怎么骂这个他们怎么都看懂的行为的,都没办法改变这个事情。
皇帝好像铁了心要把西川残部逼到绝路上去。
宁安七年隆冬,西川大军从最初的两万,到如今只剩七千,西山兵权不下,任赵乾煜再怎么天降神兵也不可能阻挡西英的二十万大军。
于是,在这年冬天的最后尾巴,苦苦支撑了两个多月的西川军无以为继,全军退守到上津城外。
至此,赵国与西英的战争,终于波及到了这座脆弱的琉璃城。
上津的人大梦初醒,上津的人终于意识到皇帝做了一件让他们所有人命悬一线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