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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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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岫没有说话,他靠坐在躺椅上,手里正盘着念珠,轻声说道:“要下雨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碧空如洗连片云都无,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模样。两人头昂着看天,满脑子地疑惑,就这般望着天几眼见乌云都没有,转眼便忘到脑后,凑到一起两人小声聊着天。
“你师父是散修?”还有一句话白思淼没说的是,不像是南部通州的人。
封丝柳摇摇头,又警惕地说道:“你休想打我师父的主意。”
“……”
两人谈话不欢而散,封丝柳斜眼怒瞪着白思淼一眼后,搬着自己的小竹椅屁颠屁颠回屋。独留白思淼坐在院里摸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相貌丑陋,不然那小孩怎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
天可怜见的,他只是想请他师父去皇宫当供奉而已,明明是大好事啊,唉。
还不等他悲风秋月,这天说变就变,转眼狂风呼啸着,明艳的天瞬间乌云遍布,天顿时阴沉沉的黯淡下来。
白思淼拧着眉望着那乌云。
有妖气,还是大妖。
可他身负重伤,有心无力,只能干眼望着。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打下来,落在脸上砸得人生疼,连带院子的桃树都被砸得摇曳着枝丫,片片花瓣凋零。
很快,院内有积水,无穷无尽的水珠汇聚成流从屋檐下滑落,流过踏道,汇聚成小溪。
院内养着鲤鱼的莲花池,鲤鱼也被惊得在水面上跃动着,像是受到老大的惊吓。
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在莲花池内,缓和几分,鲤鱼才安静下来,在莲叶下游动着,吐着泡泡。
唯有被打湿衣物,发丝沾染雨水,凌乱贴在脸上的白思淼臭着一张脸,他抹掉脸上的水珠,气性大得他想拿起武器冲进云端,将那嚣张的大妖打下来。
却又感到由内而外的无力,甚至是迷茫不解,这就是百年前吗?
大妖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心里的火气渐渐冷却,人也冷静下来。
薛岫站在窗边,静伫在那看了几眼瓢泼大雨,手指拨动着念珠,转头传音对封丝柳说道:“好生呆着,我出去一趟,莫要离开院子。”
封丝柳捧着书,震惊得看向门外,看向薛岫所住的正屋,不管薛岫能不能听见,他还是认真的说道:“是,师父。”
薛岫踏空而行,封家村被结界笼罩,磨去几分天水,让那大雨声势化弱。
“道友,”粗犷的声音响起,含着丝不满,嘀咕着:“道友可也是要赴栗山老祖的邀约。”
薛岫眉眼淡漠,冷冷地看过去,见是虎头人身的妖,不悲不喜说道:“不曾受到邀约。”
“哦?”虎妖疑惑:“道友法力高深,那栗山老祖竟未相邀,实属不该,不如道友与我同行,前去赴约。”
这方圆数百里的大妖都受到栗山老祖的邀请,而眼前这位强者却未接受邀请,不是有仇那便是栗山老祖也不能接触到的大人物。
虎妖想卖几分好,能在大人物面前留下好印象,若因此赏赐他点东西,这八大王,必有他一席之地。
薛岫没有拒绝,踏步走到虎妖的周围说道:“带路。”
虎妖也毕恭毕敬的在前面带着路,边带路边说着。
“这次栗山老祖相约八大王齐聚,听闻是想八大王助它一臂之力破了自身的禁锢,再者让我等小妖替它寻得血食,好助它恢复功力。”
所谓的血食,便是人族。作恶多端的大妖常常食人,他们发现人族体内藏匿着一股先灵之气,这股先灵之气能够助它们突破。
外加人族血肉美味,越来越多的妖族控制不住食人的心。更有妖族虐杀人族取乐。
这种大妖突破时必遭九九天谴,十有九妖抗不过去活活被天雷劈死。
“栗山老祖此次渡劫要受到天谴,为了成功渡过此劫难,它邀约八大王与一众小妖赴宴,想我等替它护法,”虎妖叭叭说着,把老底都掀翻让薛岫晓得个明白。
薛岫眼睑微抬,他直直看着虎妖的眉心,灵台清明并未沾染血气,语气缓和几分:“我观你身上并无孽障,可见从未吃过血食。”
虎妖闻言,摇着尾巴谄媚笑道:“说来不怕大人笑话,我年幼时曾被人族所救过,他们也曾养育我一段时日,故念着旧情从未对人族出手。”
“那你可知此地还有别的大虫否?善吃人。”
虎妖挠挠头,有几分憨厚,他说道:“这事小妖并不清楚,我居所离此地并不近,又因不爱吃人,反倒被妖族排挤,只能在灵气稀薄的地方住着。”
“嗯。”
一人一妖一路闲谈,说得多是虎妖,薛岫很是冷淡,唯有时不时嗯下,代表他在听。
垂眸望向地面的景象,云雾缭绕,唯有几处山尖尖露出头角。
“到了,”虎妖说着,开始往下降去,“这山连山都是栗山老祖的本体,栗山老祖的本体很是庞大,连带着我们,还有八大王,所居住的洞府都在栗山老祖的身上,因此栗山老祖相邀,我们也只能前来。”
其实他们心里巴不得栗山老祖早点被天雷劈死,这样他们的洞府地盘都是他们自己的,而不是背地里还有个真正的主人。
不过他们居住的地盘说是栗山老祖的也不准,只是那栗山老祖法力高深,能够通过山峰与山峰之间相勾连,神识任意附在一座山峰上,才让他们投鼠忌s器。
不然栗山老祖这么嚣张,八大王也不是好相与的,早早会联手围剿灭了它栗山老祖,也省得头顶上还有个大妖威胁着他们。
就连有些清修的妖怪,因长得貌美却实力低下,都被栗山老祖要挟,若是不去替它寻找血食,就将他们赶出栗山。
若离开栗山,又碰上修道者,那真是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也别想清修。
虎妖指着两端遥远的山峰说道:“那处和这处,曾是无名山,但因为栗山老祖修炼有成后,统统划入栗山的范围,统称栗山。”
“栗山老祖本是坐镇在那处山脚下的,”虎妖指向封家村,接着说道:“我听闻是因为那处山脚来了个让栗山老祖忌惮的人物,便迅速地搬离,来到这处,远离那座山。”
被栗山老祖忌惮的薛岫回眸望向虎妖指着的方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问道:“栗山老祖修炼如何,若依人族划分,可有进入化神期。”
“化神?”虎妖惊疑,眼神凝重后又变得澄澈,他摸摸后脑勺说道:“栗山老祖还未进入化神期,它现在要渡的劫相当于金丹突破元婴。”
“在南部通州,化神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那种人物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因此元婴便是最高的修为者了,栗山老祖能修炼得道。”
“那是因为它曾经被人族祭祀过,当做是神灵,也就是所谓的山神,因此有了几分香火,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栗山老祖大变性子,开始吃起了人。”
虎妖凑到薛岫的跟前小小声说着,压低声线生怕别人听见。
“既如此你又从何处得知这件事。”
这虎妖瞧着年岁不大,而那栗山老祖修炼有成,能被人族祭祀定是很久远的事情,岂是一只尚年幼的小妖能够得知的。
“我住的地方靠近水,水里的老乌龟跟我说的,别看老乌龟不爱动弹,但是他已经活了几千年了,”虎妖嘚瑟说道:“我还听那老乌龟说,扬子江住着一位龙王,大人你可认识?”
虎妖旁敲侧击说着,他见薛岫时,只看到薛岫的背影,误以为薛岫行云布雨施法害人,等离近了,见到薛岫的容貌时。
心里便猜测是否是尊大人物,一路交谈到让他想起老龟曾说过扬子江内有龙王,所到之处,漫天飘雨,故有此一问。
薛岫冷冷地看着他,幽深的眸子像一汪深潭。
虎妖吓得头一缩,再也不敢多言。
略过这个话,继续胡天海地的说着,说到最后没话可说的时候,便侍奉在薛岫的身后,向他一一介绍着。
“前面着白衣,一脸狐媚子长相的,其真身是只白狐,可别看他像是母狐狸,其实他是个公狐狸,女相都是他用来骗人的,凡间俗子皆爱他的皮相,都被他骗了感情,但没有伤人性命。”
“那边那个穿青衫的,是清风山的松树成精,最爱附庸风雅,时不时会去凡间,千金购买那些文老爷手里的诗词,得一好诗,便能颂上好些年,清风山的小妖因此都搬了家,念来念去,倒让他修为长进不少,”说到这里,虎妖就有点发酸了,他也一心修炼,可到头来还没个念酸诗的青松修为高。
“那个精明样的,是八大王之一,他能够当大王,也是因为他的徒子徒孙特别多,但由于他是黄鼠狼,特别的记仇,小心眼,得罪他的都被他整治得很惨。”
“还有那个,绿衣服的,是条青蛇得道,修炼了好几百年,可别小看那条青蛇,青蛇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还有个姐姐,乃是白蛇,曾经这青蛇也是作恶多端,后来遇到了白蛇,还想将白蛇吞了,却没有想到那白蛇的修为高深,反倒将那青蛇降服,后来,两人便结拜为姐妹,那青蛇也随着白蛇一心修炼,未成吃过血食,未曾想到她今日也来了。”
“……”
薛岫的眼神在那青松的身上停留了一二,有几分想把那青松移植,种到他的院子里,再者,他还少个伺候在侧的人,而那青松又喜读诗书,再合适不过。
他手底下也合该养些人好替他办事。
薛岫扫过在场所有的妖怪,除了那青松以外,他眼神还在一个葫芦藤上停留几秒,视线瞄向葫芦藤头上戴着的黄葫芦。
那物莫名吸引着他的目光。
还不等他向黄葫芦那边走过去,虎妖就在他的耳侧说道:“栗山老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