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涂地》犬夏

97、我爱你

　　“嗯？”
　　伏洋像是要逗她才一直问，可神情又突然严肃下来，眼里的挑逗全然不见了。
　　路榎抿了抿唇，甚至都没有看他：“你、想我吗？”
　　“想。”
　　“……”
　　不轻不重的一个想，毫无防备的砸进她的心头，那种滋味，比伏洋眼中映射的情绪还要深重。
　　所以伏洋，到底该、怎么办。
　　她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像常理那样回个什么，不似害羞，也并非欲言又止，而是真的，并不想开口。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伏洋不懂，也不想懂。
　　……
　　次日。
　　技能课上，一只橘猫“喵喵”的出现在训练场，接着在孩子们的瞩目下停在了路榎的脚边。
　　有人轻哼：“喵~”
　　爱猫人士眼睛都亮了：小妞~
　　小廖情报组一眼认出：那只猫是洋站的吧……
　　它也不叫，一直站着，后来路榎趁着汇报空隙，挠了两下它的脖子，洛洛两只圆溜溜的大眼这才眨了眨，它蹲在花坛前，半瞌着眼，似乎在等路榎下课。
　　情报员1∶啊啊啊啊好乖啊！（哭?????）
　　情报员2∶洋站的猫！谁还不懂我扇谁！！（哭T﹏T）
　　情报员3：就一只猫，宠物行为勿上升主人，你们恋爱脑有病吧——我站宋路。（白眼(?_?)）
　　情报员4：一群脑残……我才不挑，谁给饭我都吃。（）
　　一套动作下来，小鬼头们已经都得一身淋漓大汗，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哪怕喘成狗目光也始终不离路榎半存。
　　有人一缓过劲，问出的第一句话是：“路教，谁家的猫啊？”
　　路榎一手抱猫，脸不红心不跳道，“嗯……要摸吗？”
　　路榎以为只要她话题转折得够快，就没人会在意，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没人在意，因为洛洛是猫。
　　它扭过身子委屈又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那模样，简直跟伏洋如出一辙。
　　学生们拢了上来，双手已经悬在半空，“可以吗？”
　　“大家小心一点哈。”她将洛洛放在花坛上。
　　洛洛：我妈咪叫你们小心点对我。
　　学生∶小心为妙乖咪不要咬人哦。
　　洛洛看着像个糯糯的米团子，但脾气真不一般，自路榎矢口否认她们的血缘开始（路∶其实也不是的哈亲），那圆鼓鼓的眼睛里看不到什么兴致，学生们怎么逗它都没反应。
　　路榎叹气，讨好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只见它傲慢的撇了撇嘴，没过一会，断崖式伪装成了学生们喜闻乐见的好咪咪。
　　“喵～”
　　洛洛营业的宗旨是，只要妈妈认我我就是一只小甜饼。
　　“路教，这猫是不是洋站的呀？好眼熟。”
　　？
　　路榎震惊路榎不解路榎心虚。
　　不是，这才第几天，你们就都认出来了？
　　她不露声色，“是吗？”
　　“喵——”
　　你说呢。
　　“你不认识吗？那这猫这么喜欢你。”
　　“好吧是路教就不奇怪了。”
　　“喵——”
　　切，喵可不是见色起意，我咪注定是我咪。
　　——
　　当晚，洛洛因为睡着，失去了跟豹豹去找猫猫夜会的资格。
　　它要是醒来一定会想扇自己的。
　　伏洋知道路榎在带队夜训，没有打声招呼就悠哉悠哉的逛到了实训场。他到的时候，十几个人的队伍正在一对一练防身术，教官站在一旁，伏洋一眼便认出来了，路榎、风凌，还有宋钦。
　　伏洋觉得自己没什么可顾忌的，直奔队伍（路榎）。
　　“亻……洋站？”风凌站在最外侧，率先发现来人。
　　“嗯？”见路榎扭头，宋钦嘴里不自主哼了一声，也看过去。
　　风凌还在感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也在？”
　　风凌听他说这冰冷的人话，立马委屈，“你什么意思？那不然你来看谁？路队吗？还是宋队？”
　　“来找路队的。”
　　？
　　一句话，惹得三人重新看他。
　　宋钦闷了一会，终于问出口“是有事吗？”
　　伏洋犹豫了，但不想掩饰什么，“倒没什么事。”
　　对两人的目光他只稍弯着嘴角，面对路榎时，他却要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笑。
　　好生单纯。
　　好一个看人下饭。
　　底下练完，风凌和宋钦上前去教另一个动作。
　　路榎站在原地观看，突然扭头，在他脚边没发现洛洛的踪迹后，眉毛微微挑起。
　　伏洋歪头，将双手合十，贴在一侧脸庞，做出一个“睡觉”的肢体语言。
　　路榎点头，回过头，风凌突的一下将宋钦放倒在地。
　　学生堆里，有人问道：“如果是女生呢？”
　　宋钦起身，向后招手，“小路，过来。”
　　某人因为职业素养，毫不犹疑的朝宋钦走了过去。
　　……
　　于是接下来二十分钟，伏洋在一旁一动不动不仅罚站，还要近距离观看俩人做各种防身动作。
　　肢体接触不说，两人的默契，还有小屁孩们那些跟他学生时代遇到的起哄没两样的小动作都在告诉他，路榎对她的绯闻对象是毫不避讳的。
　　战友情，他知道，但他也不喜欢。
　　因为对方不一定这么想。
　　“宋路”“绝配”“日久生情”……这类词他来了就三天可他听到不下五次。
　　偷听到的。
　　他不该较真的，但他还是很不安，因为他一直没找到理由说服自己路榎为什么犹豫。
　　——
　　下训过后，伏洋假装自己只是只猫，贴在路榎身旁，准备随时跟着人屁股走。
　　路榎：“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风凌是认真的：“不顺路吗？”
　　路榎突然看了眼宋钦，一些行程安排刚到嘴边就被伏洋拽了拽衣角，他接着回过头重重的咬了三个字：“不顺路。”
　　两人呆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到底是哪里不顺路了，回去不就一条路嘛。
　　“……不是，什么情况。”
　　宋钦挠挠眼皮，自己安慰自己：“小路每天都要抽空去看他的猫，应该就是那样。”
　　但伏洋：抱一丝，确实不顺路。
　　伏洋从很久之前就养成一个习惯，他喜欢找小路，因为一旦哪天路榎在身边了，只要大路不走就能走小路。
　　走小路总是方便的，不管是算账还是什么。
　　（什么什么？）
　　“洛洛今天去你那了？”
　　“嗯。”
　　“它自己偷跑出去的，我没想到它能找到你。”
　　洛洛：那是狗说不放心要给我开的门呗。
　　路榎摇头：“它很乖。”
　　伏洋已经记不清这是路榎第几次说“乖”这个字眼。
　　总之，在他看来，那是在她那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乖～”他哼笑，“什么样的才算乖？”
　　路榎移开了目光，“可爱的，听话的……大概吧。”
　　“乖猫是不会告状的。”
　　“嗯？它告我状了？”
　　“它很少这么跟我装可怜，你做什么让它伤心了？。”
　　想想它扒在门上那委屈样，它爹都自愧不如。
　　“……学生问我，猫是不是你的。”
　　“然后呢。”
　　“我说不知道。”
　　“……听起来，是挺委屈的。”
　　头顶月光朦胧，让人看不清思念的模样。
　　也让人看不清自己。
　　路榎不确定，他想谈论的是谁。
　　“很、委屈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你说呢？”
　　月下，茂密幽静的梧桐树林沙沙作响，伏洋停下了脚步。
　　“所以什么样的，才算乖呢？”
　　“……”
　　“我从来没教过它怎么亲近人，在你之前，我也一直以为它天性如此。”
　　“昭丽姐不是也……”
　　“那是因为你在旁边。”伏洋走进一步打断了她的思绪，“所以不该委屈吗路队？”
　　“是我的错，洛”……
　　“是我呢？”
　　他说，觉得委屈的是他。
　　“你到底想要谁，是我不够乖吗？还是洛洛也留不住你……”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哑。
　　“什么想要谁？我没有要走。”路榎皱眉，去摸他的脸。
　　“他比我乖是吗？因为他在你身边没有人会问他是谁，也没人会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咄咄逼人，会让你难以启齿，会让你觉得难堪是嘛……”伏洋抓住她的手，退到了树干上。
　　“不是的……”路榎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才从他的节奏里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他低头，再抬头看她时眼睛隐隐泛了红，“那你教教我，要怎么样才算乖……”
　　“那些是假的，你不要听进去。”
　　“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他贴近她的耳朵，“我真的快没耐心了……路路。”对着绯红的地方咬了下去。
　　“呃……”
　　伏洋像是泄气的玩偶，又将头赖进她的颈窝，一次比一次咄咄逼人。
　　“说话。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路榎从来没想过，伏洋有一天会傻到问这样一句话来确定她的心意。
　　他当然不傻，可他选择的方式真的好傻。
　　于是从一开始，无论伏洋怎么磨她，她的声音始终又细又柔，偶尔还能听出来鼻音。
　　“我不喜欢他，我在等你。”
　　“我也从来不是喜欢乖的，喜欢你。”
　　“你能明白吗？我要的，只是你。”只听见他委屈的叹气，“你的喜欢真的很自私，路同学。”
　　她怎么会不明白。
　　那时的他，一句“带我去好不好？”抵得上千万句男女之间的耳鬓厮磨。
　　“我都知道的，但、呃……”再给我些时间。
　　他不想听“但是”，隔着衣服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为什么呢？这些话，非要这么逼着你才肯说。”
　　路榎轻缩了一下，许是觉得不满意，伏洋上手解了两颗扣，将她的队服往外扒，再次埋头咬了下去。
　　“疼吗？”
　　路榎闭眼，一边摇头，底下却紧紧攥着他微曲的食指。
　　“……对不起——”
　　沉默这么久，伏洋就等到这样一句道歉，很真诚，但远不是他想要的。
　　“不想听这个。”
　　“是那些话吗？让你不安。”
　　“是你。”伏洋整理好她的衣领，抬头，眼里的情绪半分未消。
　　“我以为你不想的。”
　　伏洋被气笑，“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要是想什么做什么，你室友根本就没地方睡。”
　　门打开看见路榎的那一瞬伏洋能想到的都是做不了的事情。
　　路榎低下头，又被他抬起下巴。
　　“你罚我吧。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路榎哽咽着，对他皱起了眉毛。
　　“什么眼神？”
　　“不要心软。”
　　“你就不能先说说到底为什么？”
　　“先别问。”
　　“我罚过了。”
　　“你那，顶多就是撒娇……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我，求你了。”
　　伏洋躬身，将她的僵硬的食指勾住，“怎么惩罚都可以吗？”
　　“嗯。”她甚至，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那个脑子能想到的“惩罚”是什么东西。
　　伏洋的情绪早已经到顶了，生气是几句话，泄气也只需要几句话，他生个气，想个所谓的什么腹黑阴招，从来就这点程度，不痛不痒的，在她眼里就只是两个字。
　　撒娇。
　　这个人，只有这么好只有这么乖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只是将人搂紧了怀里。
　　声音从她的胸腔上方传来，正可怜的颤抖着，“那你抱抱我吧，也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了。”
　　路榎的身体有些僵硬，仿佛，这是她此生得到的第一个拥抱，无措、失常。
　　与其说是伏洋在索求，不如说是伏洋在满足她，紧紧的，霸道、温柔，还有说不出来的急促。
　　仿佛她是他拼了命才能抱住的宝贝。
　　于是有机会的时候，他便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暖，也偏要时时听着她那颗心脏跳动着，才觉着心安。
　　仿佛只要是他在听，那颗心脏就是为他而跳着。
　　“抱我。”
　　寂静的夜，那只她曾经丢弃的猫可怜又霸道的发声。
　　路榎双手搭在他的后背，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不是讨厌被遗落吗？为什么自己追上来了？”
　　“你走的时候，有想过要带我走吗？哪怕……”就一下。
　　“有的。”
　　“那句话，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伏洋鼻尖蹭了蹭她的衣领，轻叹气，“我当时在撒娇你看不出来吗？”
　　路榎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后脑。
　　“你感受不到吗？我早在那之前，就已经舍不得了。”
　　“你总是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抱歉？愧疚？”路榎还没说出个是字，他又接着叹气，“你永远在说对不起，可我不想要这个。”
　　怀抱越来越紧，可他像是怎么都不满足，说话又飘又沉。
　　“所以呢，你不该说点我爱听的吗。”
　　“伏洋。”
　　“嗯？”
　　“这五年，你过得好吗？”
　　“不算太好。”
　　“嗯。”
　　他顿了一下，声音不算太闷，显然是得到了抚慰：“嗯是什么意思？”
　　某人撒起娇来，从来不输给他的猫。
　　洛洛：活爹。
　　“我也是。”
　　“所以？”
　　“会好的。”
　　“嗯。”
　　“我爱你。”
　　“再说一遍。”
　　伏洋在她肩颈彻底闭上双眼，睫毛轻颤，十分满足。
　　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张开双手就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拥有完整的她，她的呼吸，她的味道，她的心跳，只有他一个人完全知道。
　　包括那颗心脏，也是属于他的。
　　“我爱你。”
　　“我知道。”
　　“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