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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节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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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母和儿子在家,现在白天慢慢变短,要提早一点准备晚饭,不然如果摸黑洗漱,很容易一不小心绊倒什么东西摔倒。
“帮娘先把火点上。”崔母掀开锅盖,先舀水清洗了一下里面,把锅子烧到干以后,就是化开猪油,准备炒菜了。
可当她拿起碗,打算用锅铲挖一小点猪油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个碗底,这些炒菜是完全不够用的。
“哎呦,忘了让你爹去买点油回来了,”崔母拍了下大腿,底下火不能空烧着,加了两瓢水进去先烧着,“二哥拿着碗去隔壁你关婶子借一勺油过来。”
农村之间关系密切,谁家有东西缺了,都可以先问别家借一点,等到时候还上就行,或者拿些别的东西走动走动,反而有助于关系的维护。
“得嘞,我现在就去。”崔二哥利落的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木灰向外走。
打开门一看,崔雁竹父女二人正好回来了,见他拿着碗,崔父问道:“干什么去呢,不待在家里吃饭,净往外瞎跑。”
“爹,那你可冤枉我了,你儿子是这样的人吗?”崔二哥嬉皮笑脸搭了一句,旋即说自己是去隔壁借猪油。
然后他眼尖地发现崔父手里拎着几包药,“爹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你妹妹,身上有些发热,得休息两天,你给我安分一点,别没事吵你妹妹休息。”
崔二哥:“那必须不会,三妹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我心疼还来不及。”
他看崔雁竹眼神清明,还能对自己小声说不用担心,朝她挤挤眼睛道:“行了,快进去吧,别让风再吹着,让娘做个糖水滚蛋吃,哥很快回来。”
一碗暖乎乎的糖水滚蛋下肚,崔雁竹感觉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傍晚的微风从窗户里吹进,整个人都异常舒适。
家里的饴糖不多,这东西价高,所以只放了一点点,但是溏心蛋的滋味已经足够好吃了,还有家人的爱护在里面,千金给她都不换。
“怎么就病了呢?”崔母听说孩子病了,忧心地把手放在崔雁竹额头上仔细感受温度,“是不是前阵子摘桃子梨子晒的,下次三妹就别整天跟着爹娘干活了啊,咱们都干一会歇一会,这样交替着来。”
崔雁竹眯着眼睛任由抚摸,“没事啦娘亲,我好着呢。”
“哪里好了,俗语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什么,如抽丝,对,抽丝!得好好养。”
崔母说起当年大姐崔雁梅也莫名其妙生过一场小病,连着三日都没精神气,可把她吓得不轻,衣不解带照顾了两夜,后面半年里崔雁梅一直发虚,所以现在崔雁竹可马虎不得。
“好,我都听娘的。”母亲大人都这么发话了,崔雁竹肯定不跟她犟嘴,郑重点头保证道。
崔二哥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篓子,里面装的是方才关婶给的三条黄鳝,是关二叔今天下河抓到的,一共八条,分给他们几条,算是加个菜了。
南瓜藤食材易得,可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崔母先把它们放在刚烧开的水里面汆烫几秒,这样可以有效去除南瓜藤独有的清苦味道。
在旁边放至微凉,不烫手的时候一点点把外层的皮剥离下来,靠近新冒出的藤的位置,会有发白的毛刺,这些也是需要细心分离的。
崔母两只手同时操作,一只手捏住枝藤,另一只手在侧面顶着,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把南瓜藤处理成了清脆嫩亮的小段。
撒入薄盐抓拌一下,把里面的水分“杀”出来,待柔软后过几遍水,就可以开始炒了。
在崔母炒菜的时间里,家里最胆大的崔二哥开始处理黄鳝,只见每一条黄鳝都长得肥腴而滑润,全身上下都是滑唧唧的粘液。
他在面粉袋子里抓了一把,确保手上裹了一层生粉,这下黄鳝就无处可逃了。
黄鳝被捏牢扣住,崔二哥拿起一根筷子,看准后把不停扭动的黄鳝的头钉在砧板上。
受到伤害以后,黄鳝开始像蛇一样剧烈挣扎起来,崔二哥抓住黄鳝的尾巴,将其抻直,剁开放血。
随后换了一把小刀,把黄鳝划开成两半,一划一翘间黄鳝顿时骨肉分离,这样吃起来就不会被刺卡着了,剔完骨的肉被切成丝状放在一旁。
三条黄鳝皆是这么处理。
在烹饪的时候需要加入一小勺白酒,去腥增香,炒制的最后一步是将热油淋在鳝丝上,油声滋滋作响,听着就十分诱人。
一道响油鳝丝,一道清炒南瓜藤,最后再加了道凉拌小菜,加上田里种的蜜瓜一只,切开放在一旁,吃完饭以后食用,用来补充糖分。
处理两道菜多花了一些时间,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崔雁竹点起一根蜡烛,照亮一个不大的范围。
饭间,崔父说:“今年棉花价高,一斤要二十文,一尺布三十文,折算下来一条布被得两百文往上走,要不……今年做两床三斤的被子?”
可能是因为冬日将近,镇上这阵子棉花和布匹的价格都上涨了几分,贵上不少。
“不成,”崔母想了想,“被子要用好些年呢,薄了再冻着生病,徒增加一笔花销,还不如干脆打厚点,只是两百文着实太贵了,我明儿去隔壁村问问,他们那儿说不定有做棉花被的。”
能省则省,今年赚得较往年多,最好再把新冬衣里的夹袄给做了,暖暖和和的过个冬!
崔雁竹听爹娘说田里的豆子熟透了,要拢上一筐子到厚信村跟老葛换豆腐吃,又说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冯秀莲婶子总算和王金和离,之前动身去了镇子上的小庙,一住就是十天。
聊了没一会,夫妻二人哑了声,二十六两刨掉预留的肥料钱,衣服和被子一做,怎么算都所剩无几了,勉勉强强够生活到明年的秋日。
可是有好些树都老得不成样子,崔父说起梨上越结越少的果子,崔母说起桃树上愈来愈多的桃胶,足以想见来年的光景,俩人愁得同时哀叹了一声。
崔雁竹叼着筷子思索,卖什么东西能来钱快一点?
今天桃胶还没来得及找合作,别说几个做炖品的摊主愿不愿意和她合作,就是推广桃胶的营养价值和功效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不行。
陶罐的需求量几乎没有了,上次烧制的那一批够他们用很长一段时间。
崔雁竹夹了一口鳝丝放在嘴里咀嚼,油香扑鼻,可惜家里油不多了,明天还得再出去买。
等等……油!
刚才不是正提到了收豆子的事儿吗,现在这个时候用的还是压榨法制豆油,要不就是芝麻油,猪油熬起来麻烦,消耗又快,所以大部分家庭还是会选择买植物油。
而用压榨的方式榨豆油的话,出油率很低,现代常用的是浸出法制豆油。
崔雁竹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爹,娘,咱们家豆子加起来能有几斤?”
“今年豆子生得不错,瘪的不多,娘白日刚采了一小筐,想明天给你们炒了放在身上当零嘴。”崔母说着从墙角处摸了一把黄豆,“算算地里种了半亩不到,应该有个三四十斤。”
黄豆可是好东西啊,吃不饱饭的时候,农户常用豆子来充饥,可以做豆饭,吃着可香。
还有用石磨碾细了以后点上卤,做嫩生生的豆腐吃,豆浆也是一款从古至今都饱受青睐的饮品。
崔雁竹接过一把黄豆,确实都圆鼓鼓的,在手掌心里滚来滚去。
豆油,就决定是你了!
两天后
即使崔雁竹再三表示自己已经好全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还是被勒令只能躺在床上,除了解手和吃饭都不能起来。
已经躺了一天半,再不起来活动活动,她的骨头都要软掉了啊!
她的豆油大计只能暂且搁置。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崔雁竹晃了晃脚,拿起放在床边的风筝出神脑中勾勒出窑炉的全景图,说实话那个窑炉残缺得有点彻底,如果不是为了保留下面的火膛部分,她更倾向于重新造一个。
现在残留的砖块需要敲掉一部分以后用新的补全,按照现在的高度在她的胸口,那就是三分之二现在的砖块数量,可能还得加上最顶上圆弧的部分损耗。
保守估计有个一百七十几块?
最近都在摘桃子摘梨,没怎么去窑炉那里,只能大约估算出一个数量。
嘭的一声响后,崔雁竹立刻坐起身,她一直留心听着动静,猜到是崔二哥也出了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翻身掏出藏得严严实实的私房钱,一斤黄豆只卖四五文,若是事成,那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家里的三四十斤不够,她需要更多的黄豆,手里的钱大概够她买个三百斤不到,但她一个人暂时制不了这么多,先买个一百五十斤看看。
崔雁竹先去稍微熟悉一点的周村长家问了问,得知村长家已经收了十几斤,地里还有五十几斤,为了掩人耳目,不暴露意图,说:“早听说村长家的豆子种得好,这不是想买来改善改善嘛。”
种子和地都对庄稼的收成影响很大,所以经常不用自家的种子,反而买别家的好种的情况,崔雁竹这种说法不足为奇。
周村长为人善良,担心崔雁竹一个小姑娘一下子拿不动十斤,说可以等到他儿子回家以后,让他给送到崔家去。
崔雁竹心想这怎么行,连连摆手,“我可以的。”
她拿出四十三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斤黄豆就这样到手了。
同样的说法不能再用第二次,村里消息传播快,要是有人一讨论,说起这件事,那自己很容易就露馅了。
她打算先拿手上这些黄豆实验一下,有了成果以后,她才好拉爹娘入伙,证明所谓的浸出法制油不是空谈。
下午,崔雁竹仔仔细细的把黄豆中的石子儿和枯叶等杂质去除了个干净,如果没有去掉的话肯定是会影响油脂的析出和油、粕的质量的。
第二步就是抓起一把把黄豆,让它们同时在竹帘上滚下,圆润的豆子很快就能滚落到下面接着的篮筐中,而干瘪瘦皱的则会停滞不动,这些就需要手动去除。
这种筛选方式太慢,但是她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刚收下来的豆子湿度不满足浸出法制豆油的水分条件,崔雁竹给它们喷了一层水,再耐心等待了一个时辰。
感觉到湿度差不多的时候,她紧赶慢赶地拎着一筐豆子跑去了村尾,这里有一个公用的石磨,页片从河中连接过来,流水冲动水轮,能让磨盘转动起来。
但是今天难得的风平浪静,水面毫无波澜,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