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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故事综合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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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看着青年眼中颇为讥诮的恶毒笑意,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一直在无意识地回荡着他的话。怎么可能,水晶球里的青年居然能看得到我,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从我的长辈那里听说过,我坚决拒绝相信这种不靠谱的事!
“你……确定自己在和我说话?”我有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心中始终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是在和别人说话,或者自言自语也说不定。这是与我形影不离二十余年的水晶球,无论是穷困潦倒还是身陷险境之时,从来都是我最信赖的存在。我绝对不愿相信它会将我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
“哼,”我绝望地看见青年狞笑着冷哼,唇边的讥讽已经浓烈得不可忽视,“果然草食动物最拿手的就是自欺欺人了。”
这个世界肯定是混乱了。我为自己哀悼,连水晶球都有出意外的时候。不过就算被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他现在衣冠端正地在宅子里看书,又不是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没必要为此感到心虚吧……大概。
于是我低头看了看瓷杯的碎片,不由得浮上一阵悲伤,它终究是不能在我手中得以善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才抬头与青年平视,说道:“很贵的,那个杯子。最要命的是这是密鲁菲奥雷的公有财物,估计又要被白兰扣工资了。”
那瞬间我分明看到青年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双眼微微眯起,像平日里准备亮出獠牙咬杀猎物一样。而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阴沉的表情舒缓了下来,露出一个更为恐怖的阴险笑容。他说:“十分钟内去到并盛中学的接待室,不然就咬杀。”
我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定定地看了好几秒青年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心中估摸着大概他是无聊透顶想找人来咬杀才这样说道。自动送上门去挨揍?我脑子进水了么……于是我很纯良地笑道:“难道我的样子像是蠢到会乖乖听一个敌对家族守护者的话么,云雀先生。”
他看了我一眼,笑得越发淡定,如果忽略唇边那个线条诡异的弧度的话,还真可以说是倾城一笑。只是我又莫名地涌上一股后背发凉的感觉,越看越觉得他的这个笑容竟然眼熟得可怕,仿佛我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时时见到的。
“蠢倒是挺蠢的,”他说,语气里全是毫不留情的刻薄,“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云雀先生,”这回轮到我慢悠悠地说道,得意地笑啊笑,“如果你要来密鲁菲奥雷作客的话,我倒是很欢迎的。所以啊,请彭格列的各位继续加油哦,我本人可是很期待能够亲自招待你们的那一天呢。”我学他抱着双臂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一脸“你奈我如何”的欠扁表情。虽然我对分部基地的选址存在深深的质疑,但既然白兰都认可了的,那必定是不存在安全问题了。而且,以我在总部的经验,密鲁菲奥雷的保全系统我还是大大的信得过的。
所以,若是按照事情正常的发展规律来讲,等到彭格列的人发现密鲁菲奥雷基地的位置时,他们的基地也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而自顾不暇了。
我这个时候是确确实实这么想着的,可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有哪件事情是按照它应有的轨道发展的?很遗憾并没有。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已是另一种局面了。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我就是笃定了就算身为这个时代的最强守护者,云雀恭弥也不可能在一时半刻找到密鲁菲奥雷基地来将我咬杀,最多不过是在语言上讽刺恐吓一下,这种没有实质性损害的行为我还是可以很淡定地接受的。
然而他依旧面不改色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我刚才明目张胆的挑衅不过是个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冷笑话。那副轻蔑的神情竟然让我生出一种自己是个傻瓜的感觉,我收敛了笑意,还真的有种恼羞成怒的不爽和火大。
“你以为,”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冷锐得像从口中发出的薄刀片,脸上还剩一抹没有任何善意的笑容,“在并盛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么。”然后话锋一转,明显是带着恶意的鄙视,说道:“不过,如果你一直待在那个老鼠窝里的话,倒是可以多活几天的。”
我想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不必细想也十分清楚他的意思,而且以我对并盛情况的了解,虽然密鲁菲奥雷的成员到处都是,但如果云雀恭弥真的要做什么,绝对没有人能阻挡得了的。
除非我从现在起一步不出基地,否则这条惹恼了并盛之王的小命还真的不容易保得住。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找我做什么?倘若是战斗情绪作祟要找人咬杀的话,大街上的密鲁菲奥雷战斗系人员随处可见。而我这个滥竽充数的除了会耍耍半吊子的占卜外,暂时还未发现有别的长处。
大概是见我神色过于糟糕,青年露出一个“很好心”的恶毒笑容,说:“你还有5分钟。”
呀,我记起来了,这种眼熟得可怕的笑容,原来时常在白兰的脸上出现。只是那些时候他计算的不是我,才没有特别的惊悚感觉。现在想起来,果然我居安思危的能力欠缺甚多。
我用了两秒迅速在心里衡量一下利弊,最终决定能屈能伸才是高等生物的生存法则,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句话一直被我奉为真理。于是拿起一旁的外套走向基地门口,以最快的速度朝并盛中学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4分59秒之际推开接待室的大门,面容俊秀的青年端端正正地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对我的到来摆明了就是意料之中的样子。这里的装潢与在水晶球里看到的并不一样,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呵,不愧是被喻为鬼魅的守护者,速度真快。
我慢慢走进去,现在才想着转身逃跑那肯定是笨蛋了,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显得真诚而无害,说道:“云雀先生找我有何贵干呢?”
青年扔给我一个印着不知名图案的匣子,却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里面是什么。”
我掂量一下手中的小物体,笑了:“哎呀呀,居然沦落到要问我这个敌对家族的成员,不会觉得自己的情报部门很无能么,彭格列的守护者先生。”
果然平时深受白兰的荼毒,总会在一些气氛微妙的场合上说些明显找抽的话。
“嗯哼,”我暗道不好,青年薄薄的双唇抿成一个危险的笑弧,从椅子上站起朝我走来,声音很轻很薄,“这么说来,你似乎不愿意说?”
我用尽全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条件反射地后退,努力扯出一个看上去稍微淡然稳重的笑容,说道:“你为什么确定我会知道呢?”
“哦~”这个字的尾音绝对是带着危迫感向上扬起的,青年凤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蕴含的狠毒和危险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显而易见的威胁口气,“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当年我和津嘉出任务,借着水晶球的优势比他早一步找到伊诺千堤,杀了那个科学家后便将他所有的匣子拿回总部,后来清点数目时才发现少了几个。现在看来估计是在这个青年手里了。
这个看似普通的匣子最特殊之处就在于,要打开它,并不是仅仅依靠指环和火焰的能力。
伊诺千堤制作的匣子被誉为世界七大不可思议之一,而我恰巧对那些匣子知之不少。原来云雀恭弥是为这件事情而来。
“这是云属性的匣子。”我说。
“不可能。”他立刻反驳道,眼神中是对我的明显不信和不满,还有几分懒得掩饰的萧杀意思。
我知道他一定是用火焰试过,可是匣子却没有打开。瞟了一眼他中指上的紫色指环,我用很平很淡的语气爱莫能助地说道:“你那种三流的指环肯定打不开。”见他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我右手的指环上,连忙又补充道:“我这种三流的火焰也打不开。”
他脸色一沉:“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干笑了两声,看着青年没有半分玩笑意味的俊脸,知道肯定是不能蒙混过去的了。其实告诉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他听了之后更想杀我。于是我扬起一个久违的招牌笑容,像当初在柏林第一次对着他讲故事那样,笑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闻言,他眸光一敛,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一根闪闪发亮的拐子横在我眼前,仿佛我要是再敢说多一个字,便立刻命丧于此。
唉,我不禁叹息,这年头,连想给人讲个故事都不容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