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计划》渡冷汀

8、chap 8.

　　柏乔见和苏语说不通，干脆放弃了，提着羊肉去买单：“叔，这羊肉给我们绞一下。”

　　“好嘞，五十七块八，五十七！”

　　“好嘞。”

　　苏语不紧不慢地凑了上去，说：“明天还得收拾老屋，是得吃点好的。你也是会挑日子，明后天周末，我家早早也能给你当“童工”。”

　　柏乔斜睨着她，“要钱没有，你可以把我命拿走。”

　　“谁要你的命。”
　　苏语看了眼姜早，压低音量说：“我家早早，我总觉得太内敛了，有点害怕她上学被人家欺负。”

　　柏乔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林挽和姜早已经选完，柏乔和苏语也都默契地噤声了。

　　“哎呦喂，闺女啊，你是真不和你阿姨客气啊！”苏语看着自己闺女怀里抱着的一大袋零食，哭笑不得，忙拿过零食，调出扫码要付账。
　　林挽忙拦道：“说了是买给孩子的，而且我们那些东西也都麻烦您帮忙了，就是一些哄孩子开心的小东西，您别跟我客气！”

　　老板乐得看着一出推拉，默默把绞好的羊肉递给了柏乔。

　　这一出推拉最终以林挽手快一步获胜收尾。

　　——这个姑娘看着是真不错。
　　苏语越看林挽心里越舒服。

　　她和柏乔从小一起长大，那个时候，她们的日子都算不上多好，柏乔比她过得还艰难。

　　她真心希望柏乔能开心，而人活得开心的途径多种多样——
　　她为成为姜早的妈妈开心。
　　如果林挽是柏乔开心的源泉，那么其他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这里虽然小，但也因为小，人算不上多。
　　大家都是忙活着自己的日子，没有闲心嚼别人舌根。

　　林挽对苏语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小心地在三轮车的棚内坐好，这是她第一次坐三轮车。

　　车棚内用一层厚厚的棉被铺底，还有一床被子放在一边。
　　姜早上去后熟练地把它盖到了自己身上，圆圆眼睛望着林挽，邀请她坐到自己旁边。

　　被乖巧的小朋友喜欢是很开心的事。

　　林挽马上挪了过去，把小姑娘搂在了怀里。

　　柏乔全程没有参与，但驾轻就熟地在侧边坐下，被子只堪堪盖住了她的腿。

　　林挽看了一眼她，举起手机：“柏乔！”

　　柏乔抬眼，看向她的瞬间，林挽按下了快门——

　　“幼稚。”

　　林挽察看照片的时笑了，回道：“你又没熟到哪里去了——”

　　照片上，柏乔诚实地比了一个“耶”。

　　柏乔移开视线。
　　林挽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羊肉，心下微动，她有些不确定。
　　但——

　　林挽佯装无事发生地看向柏乔，问：“那些肉是要做饺子吗？”

　　柏乔点了点头：“嗯，羊肉饺子。”

　　“啊……”
　　林挽还想说什么，柏乔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抬起头，一双狐狸眼直直地看着她，淡淡说：“立冬要吃羊肉饺子，你说的。”

　　林挽怔了下，一时哽住。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声谢谢。
　　但这句“谢谢”似乎会让已经有些凝滞的氛围变得更加尴尬。

　　柏乔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想法，说完便又兀自合上了眼睛。

　　林挽无奈：“你真的是珍惜一切时间睡觉。”

　　柏乔没有回答。

　　林挽挪到她身边，掖好被子后，极快极轻地说：“谢谢你啊，柏乔。”

　　柏乔轻轻侧过了脸，闷哼了声，算是回答。

　　落日的余辉透过挡风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微微泛红的耳廓连同那轻颤的眼睫，因这光束得以磊落。

　　桐镇到日栖村不算远，大概三首歌的时间便到了。

　　林挽透过挡风帘的缝隙，看着这个柏乔长大的地方——
　　路并不是平坦的水泥路，但算不上颠簸，坑洼很少；正如她查的资料上说的那样，四面环山，白色的云雾环绕在苍翠之上，阳光也过了一层柔光滤镜。

　　林挽拿出手机，在苏语拐弯的前一刻，记录下了这一秒。
　　抵达目的地的第一秒。

　　但她们并没有立刻回柏乔家。

　　柏乔家的老屋已经九年没有住过人了，打扫起来工程浩大，苏语一个人完成不了，只能明天一起干。
　　今晚她们暂时在苏语家落脚。

　　苏语家不算大，但一切都整整齐齐，井井有条，能看出主人是一位勤快的人。

　　开门走过的过堂，囤的蔬菜齐齐整整地靠着墙根摆放，菜园也整理的干干净净，砖缝中没有一株杂草，小狗的窝虽然有些旧，但是仍然干净。

　　屋内更不必说了。
　　水泥的地板似乎都在反光。

　　客厅中央的暖炉通到二楼，这种暖炉是日栖村冬天取暖的主要工具，暖炉的表面也是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边沿上摆着一圈橘子。

　　苏语解释说，这是姜早的“成果”。

　　“她不爱吃水果，除了橘子，前两天非要烤橘子吃，就由着她去了。”

　　姜早动作十分麻利，也不怕烫，直接拿下两个橘子，熟练地剥开一个，然后递给了林挽。

　　林挽受宠若惊，忙接过：“谢谢小早！”

　　她吃了一瓣，本就好看的眉眼笑起来更加好看了：“好甜！”

　　橘子瓣温热，水分被烤去一部分后便更甜了。
　　林挽小孩子口味，烤橘子的甜味刚刚好。

　　姜早见她喜欢，也开心了。

　　苏语也开心，余光看到柏乔站在其乐融融地两个旁边望着的时候，乐开了怀：“你们仨站在一块，还真像一家人。”

　　柏乔明白苏语什么意思，下三白冷冷地望着她，让她适可而止。

　　苏语自动忽略。
　　林挽对此一无所知，顺着苏语的话回道：“那柏乔一看就是年纪轻轻，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一片天的老大姐。”

　　柏乔微微蹙眉：“大姐就大姐，非得老大姐？”

　　“这不是嘴和脑子没对上号嘛，”林挽拿起一瓣橘子喂给她，然后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永远年轻 ，我亲爱的姐姐。”

　　柏乔把橘子瓣勾进嘴中，没有搭话，换下外套后，便进了厨房。
　　颇有落难而逃的意思。

　　林挽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对又剥开了一个橘子的姜早说：“小早，咱们的老大姐是有点沉默寡言的类型哈？”

　　姜早眨了眨眼睛。
　　以她的学龄，沉默寡言的意思对她来说太高。

　　“算了，咱们俩玩！”

　　苏语手里揉着面，眼睛看着正在暖炉边和姜早看画本的林挽，眼中是慈母般的温柔。

　　柏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别看了，那不是你闺女，你就一个闺女，还记得吗？”

　　苏语收回视线，顺着她调侃道：“我记得呢，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

　　柏乔刚想切胡萝卜，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喊道：“林挽，你吃胡萝卜吗？”

　　“吃！”

　　得到回答后，柏乔才开始给胡萝卜切丁。

　　苏语轻啧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们家小早吃不吃胡萝卜啊？”

　　柏乔闻言头都没有抬，把切好的胡萝卜放到一边后，一边剁羊肉一边回道：“她要是不吃，刚进厨房你就能让我知道，还用问啊，好妈妈？”

　　“那也不见你问问我吃不吃，”苏语玩味道，“好姐妹？”

　　柏乔没有接话，起身后，苏语说：“花椒和小茴香在那边的台子上，随便那个锅都行。”

　　“嗯。”
　　苏语揉好面，正在给土豆切丝——
　　干活一向很利索的苏语遇到了她的一生之敌。

　　土豆切丝。

　　柏乔看了一眼便皱眉：“不是土豆丝吗，你准备做酱烧土豆棍？”

　　苏语很识趣地让出案板：“您请，我去炒个韭黄蛋。”

　　柏乔接过位置，挽救了土豆丝，她的刀工十分好，切得丝仿佛能穿针。
　　苏语不禁感叹：“你做饭这么利索，也没见你把人家喂的稍微胖点，多漂亮的小姑娘——”

　　“打住啊。”
　　柏乔叹了口气，认真地说：“苏语，我们真是朋友，高中同校不同班，这次碰到一起也是巧了。”

　　苏语顿了下，看了看林挽，又看了看柏乔——她一直没有问柏乔为什么决定回来。
　　柏乔的性格就是这样。
　　她想说的事情到时候了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事，问了也白问。

　　但这不妨碍她自己发散思维——
　　“所以，”苏语小声地问，“你们是被她父母发现了，私奔回来的嘛？”

　　柏乔无语了，但对自己的这位发小也实在生不起来气：“不是！你少看点那个地铁跑酷的配文小说！”

　　“哦，”苏语自有逻辑，“那就是你革命尚未成功。”

　　柏乔放弃了，但还是添了一句：“跟我胡说八道过过嘴瘾就行，别跟她也胡说八道了。”

　　“我懂！”苏语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是你的战略，对不对！”

　　柏乔：“抗战神剧你能少看也少看点。”

　　话音刚落，林挽试探地探出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嘛？”

　　厨房里的两个人同时开口：

　　“不用。”
　　“好啊 ，一起来包饺子吧！”

　　林挽粲然，忽略了柏乔说的“不用”，兴致冲冲地撸起袖子，开始揉面擀皮。

　　因为工作的原因，林挽自己做饭的时候不多，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苏语也有些意外。
　　在她的概念中，林挽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小姑娘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你饺子包的还怪规整漂亮的嘞。”

　　“小时候经常和家里人一起包。”
　　说话间，姜早也进来了，小手在面案上反复试探，林挽自然地给了她一个面芥子。

　　苏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姜早说：“就这一个，不许再胡玩别的了。”

　　姜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没听见一样跑了出去。

　　“这孩子！”

　　林挽浅笑。

　　屋内暖灯，隔绝了这一路上的疲惫与寒风。

　　林挽越来越期待要开启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