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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营帐外,士兵走到李副将身边:“将军,搜过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没有找到朝廷的人。”

      李副将蹙眉:“怎么可能,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吗?”

      士兵点头:“所有能搜的地方都搜了。”

      李副将眼神附带了几分戾气往前面的人堆望去。

      “人到底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李副将朝人堆嚷道。

      被围在中间的人双手交叉抱胸,看着对他们十分不服气的样子。

      里头不知谁说:“我说将爷,你们不会找错人了吧,我们老早就不干那行当了。”

      李副将眼睛一瞪要拔剑冲出去,身侧谢斥淡笑道:“将军,你同一帮山匪计较什么。”

      李副将瞬间收了气焰。

      谢斥接着道:“如今未找到实证,你这般冲动岂非要落人口舌。”

      李副将望着底下的兵,笑道:“谁敢。”

      谢斥无形中加重了一些语调:“李副将,慎言。”

      李副将肃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报!殿下,我们的人在矿洞里找到一块布,好像是礼部尚书出来时穿的衣服!”

      ...

      县衙队伍的车马浩浩荡荡走在山路上,沈裘掀起车帘,望了一眼身后裴家的马车,再看向前面领头的马车。

      “前面那是知县的车?”她放下带着灰渍的车帘,望向身边的谢隐舟。

      谢隐舟点头,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用自己的衣襟擦拭。

      沈裘倒是没在意谢隐舟的手上动作,满是好奇谢隐舟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一个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谢隐舟摇头:“不认识。”

      沈裘疑惑:“不认识?那他为什么同意你演这出戏。”

      谢隐舟轻笑,将擦拭好的手,放回她的膝盖上,认真的回答他:“很简单,骗他就好了。”

      沈裘惊讶问:“骗?”

      谢隐舟点头,将她拥到怀里:“是啊,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人在车帘外,慢慢道:“公子,我们知县大人问,事成之后给我们半座山是真的吗?”

      谢隐舟轻笑,掀开车帘:“自然。”

      “多谢。”那人脚步声走远。

      沈裘用手拱了拱他的衣袖,轻声道:“不是说以后都给我?”

      谢隐舟凑到她耳边:“嗯,所以是骗他。”

      沈裘笑:“那你就不怕他记仇?”

      谢隐舟不太在意道:“就看他敢不敢我的仇了。”

      沈裘撇嘴。

      周遭一段马的嘶鸣声后,马车停下来。

      暗影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公子,裴家那姑娘方才往车窗外扔了一块石头,导致裴家的马勒断车厢跑了,知县说先在原地休整片刻,派人去找马了。”

      谢隐舟淡淡道:“盯住她。”

      一直找机会靠近知县的裴二丫盯着远处的暗影,攥紧拳头,不甘心的跺脚,回到了马车里。

      ...

      一个士兵拿着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料快步走来。

      哗啦啦的一声,所有穿着铁甲的人都举起了弓箭,严阵以待。

      谢斥抬起下颚,不引人注意时勾起了唇角。

      那士兵递给他一个眼神,轻轻点头。

      只是这道目光的传递,只有他们两人看到。

      李副将浑然不觉,慢慢的转身,望向被围住的那帮人,眼神带着几分将场上才有的气场:“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被围在中间的山匪,手不约而同的按住了配在身边的剑,眼神丝毫不怯:“一块破布能说明什么?这也能当做证据?”

      李副将笑着歪头,揉了揉脖子,低眸:“还真是够胡搅蛮缠。”

      谢斥拿着布料看了两眼,走到李副将跟前,轻声道:“这衣衫确与礼部尚书出行之前的一致,如今只剩这衣衫,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李副望着那帮人,怒道:“皇权之下,竟有你们这帮敢挑衅皇权的人,既然你们自寻死路,本将军便成全你们!”

      “慢着!等一下!等一下!”曹池快步跑到人群中央,挡在这帮人之间。

      大战之际,拦在中间的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书生。

      李副将怒吼道:“谁让他过来的!”

      一士兵道:“将军,方才此人也在矿洞,不知为何就跟上来了。”

      曹池双手挡在两拨人之间,胸口上下起伏,额头冒着虚汗,气喘吁吁道:“你们听我说,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李副将看了一眼两边的人:“来人,把他给我架走。”他望着曹池道:“若你执意阻拦,本将不介意让他陪他们一起殉葬,届时就说你被刺死在山匪刀下,如何?”

      曹池看着两个人朝着自己走来,慌忙道:“将军,你听我说,这块布料我方才看了,是天麻的。”

      李副将道:“是天麻的又如何?”

      曹池道:“天麻是江南做的下等布料,而上京城穿的几乎都是圣依坊定制的衣服,是桑蚕丝所做,更别提此番使臣代表的是本国的脸面,怎么可能穿一件下等衣前去,这件事一定是搞错了。”

      待两人架住曹池的胳膊,李副将慢慢开口。

      “有人亲眼见到其中一位使臣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这你又如何解释?”他说。

      曹池挣扎了两下,但是文生的力气丝毫没有武将的力气大,这种力气的挣扎对武将来说无关痛痒,他边被拖到后面,边大声喊道:“可能只是相像罢了!京城流行的版样,商户也会进行仿制,绝不是同一件!将军!不信你摸那布...”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被围着的人身后,然后与谢斥对上了目光。

      谢斥揉了揉眉心之际,那粗布衫的人突然暴起,提着剑冲到谢斥面前,差点用刀抹了他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被里副将抹了脖子。

      “所有人给我杀!”

      场面一时混乱。

      曹池愣愣的站在那里,哑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杀戮,第一次看到生命在眼前飞快的消逝。

      他呆呆的侧目,望见鲜血染红花瓣。

      两侧架住他的侍卫,也迅速加入了战场,留他一人在原地。

      他望着花,腿踉跄了一步,跌倒在地上,他仓惶的看着那瓣花瓣,按在地上的指尖慢慢攥紧,在石地上磨出了血。

      带血的花瓣,在他眸中倒映出了画面。

      那是一个雨夜,屋内杂乱,铺满了信纸。他跪坐在地上,呆呆的出神。

      门被推开,家仆望着里面,慢慢递给他信纸。

      “公子,又来了一封信,是汴京何家,想与曹家求花...”

      “滚...”那声音很轻,气若游丝。

      “那人说,只要有花,价格随便开...”

      曹池慢慢抬起头,眸色腥红,望着他慢慢道:“我说...滚...”

      木门再次被关上,屋内又回到一个人,潮湿的空气中,他的眸子慢慢落回信纸。

      那张信纸上写着:曹兄!多亏了你的曼陀罗,我的几个兄长相继重病,大夫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只差最后一朵,他们便必死无疑!这几日快些让人送来,钱少不了的!

      风扬起那张信纸,朝他吹来。

      他瞳孔微缩,跌在地上,手按在地上,狼狈的往后爬去。

      雨声请打木窗,敞开的半扇隐约能闻见花香。

      倒映在木床上的影子,狼狈不堪。

      绝望的嘶吼声与雨声混杂,惊起屋檐上的鸟雀。

      长夜漫漫,消失的何止因为嘶吼逃窜的鸟雀,还有他残破的少年心智。

      记忆消散。

      他望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人,周遭即使杀声遍地,他的世界却已然安静。

      一个两个不断有人倒地。

      他眼中浮现的却是,一个两个坐在家中的人,因为曼陀罗面色苍白,慢慢离世。

      他仓惶的起身,走到两军将战之间:“别打了!别打了!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不断有人推开他,他却一遍一遍站起来,和失了心智一般,走到人群之中,然后再重复:“别打了!大家别打了!”

      一个弯刀不分敌我的朝他刺去,差点要刺穿他的心脏,只是在这时,有一人拽住了他的衣领,飞快的将他甩到身后的地上,然后用剑挡住那把要斩下来的刀。

      “喂,我说读书人,刀剑可不长眼,你不会读书读傻了吧?”

      调笑的话戛然而止,下一秒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那胖子慢慢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不甘的笑了一声,倒在地上。

      曹池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爬着往前:“不!不不!”

      一声马蹄,止住了战乱。

      “所有人停下!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本知县的眼皮底下如此行径!还把不把本官放在眼里!”知县从马车里走出来,拂袖望着那帮人。

      两拨分别往后,但是局势仍旧紧张,拿在手里的剑分毫没有放下。

      李副将正震惊为何这一帮山匪竟然如此强,连同朝廷的精锐都不一定能将他们打下,他们耗时这么久,竟没打死他们几个人。

      眼下,有了休整的时间,对他们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改变,从先前的轻视,变为严肃。

      这帮人绝对不简单!

      知县走到几人之间,闻到鲜血味道在鼻间扇了扇:“我说你们这帮山匪还真是越来越狂妄了,竟然连铁甲都敢穿?这可是冒犯朝廷的重罪。”

      李副将看着那知县:“胡说八道什么,本将乃是朝廷的副将。”

      知县噗嗤一声:“你这话对别人说还行,本官可是知道朝廷派来的人去救使臣了,那不是在东山头吗,怎么可能在这西山头,都两个地方了。”他勾勾手,朝后面的衙役道,“来人,把这帮人给我带走。”

      说是这般说,但是当县衙的人靠近铁甲军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放下刀,似乎没打算投降。

      闻声,一直站在最后面的谢斥微微眯了眯眼,从人群中走出来:“知县大人恐怕也和将军一样,得到了混淆视听的假消息,有人亲眼所见使臣是往此处来的,甚至还找到了他们残留的衣服,一定是被杀了。”

      知县十分看不起一般,看着谢斥:“别在这转移我的视线,本官先发落了你们,再去救人。再说,这边疆之地的消息,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吗?使臣队伍行径之地在东山头,是另一波人的地盘,听说那拨人打劫了几项财宝,本官猜就是朝廷给东夷的献礼没错了。”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人,指着远处的矿山道:“这西山头的山匪早几年就不做打劫买卖了,人家有矿山了,还打劫人家作甚?”

      谢斥眸子变得阴毒。

      知县倒是浑然不觉,扯着他的衣服欣赏了一番:“你怎么没穿他们这副做派的?不过也是,你这模样。”他咂嘴了两声,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嫌弃道,“文弱了一些,装也装不像。”

      也怪不得知县这么想,实在是觊觎这座山的人太多了,套路层出不穷,就连县衙的人也常想法子想吞并,但是无可奈何。

      “大胆!”李副将大吼一声道。

      知县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平复下来之后还嘴:“我说你才是大胆!胆敢冲撞本官!”

      谢斥还想回转,道:“知县大人恐怕弄错了,我们真的有人亲眼见到人来了此处。”

      知县立直腰板:“巧了,本官一直派人在东山头盯梢,全是亲眼见到他们抓人的。”他望着他们,嫌弃道:“你们啊,想要占山就占山,整铁甲做什么,知道这传出去算什么罪吗?可是要杀头的!赶紧的,放下武器随本官回去,本官给你们从轻发落!”

      李副将蹙眉:“既你知道此事,为何朝廷向你要地图的时,你画了西山头的地图。”

      知县有些匪夷所思:“胡说八道什么,本官画的是东山头的图,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消息,但请你别浪费我的时间了行不行,本官时间很紧迫。”

      李副将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掏出将牌。

      知县凑近看了一眼,低声道:“还挺逼真。”

      他走上前,用手敲了敲。

      不对!

      他瞪大眼睛,划拉一下跪了下去。

      “李副将!方才都是一场误会!”

      知县的人立刻退开,退到知县身后跪下。

      李副将道:“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知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副将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知县为难道:“使臣他们在东山头是真的,我方才说将军的话都是假的...不过将军,真的怪不得我...这山的主人说有人假扮朝廷的人,在此地挑事,我这才...”

      李副将转身望向那人群,没有一个人方才离开他视线的。

      他便问:“谁?”

      谢斥的眉眼,先一步望向了门外的马车。

      门帘拉开,一双纤细的手探出。

      声音不疾不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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