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尽风华》慕宸不哭

45、海老太爷

　　海家正院，海老太爷双目微阖，双手扶在拐杖的狼头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向跨步进来的海不凡，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江家今日便到湖州城，你去城门那迎一迎。”

　　海不凡看见自己爷爷鬓边苍白的头发，到嘴的拒绝又憋了回去：“就真的只有娶江家那小丫头一条路？就不能是望珊珊？”

　　望家还有个未出嫁的嫡女望珊珊。

　　海老太爷抬眉：“珊珊是嫡女不错，可她是嫡女之一。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这一次夏竞攸关海家的未来，而若是想江家鼎力相助，除非联姻，海家老太爷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可江家也未必就能帮到我们。夏竞需要交付现银，即便是江家，恐怕也没有打破局势的财力。”

　　顾家对于盐引可谓志在必得，以海不凡对江家的了解，恐怕没办法帮助他们拿到全部盐引。

　　海老太爷有些浑浊的眼睛中，精光一闪而过：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以束手就擒。海家的基业，绝对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

　　更多的话，海老太爷没有说，海不凡认命一般：“我不会喜欢江家那丫头的。”

　　“你见都没见过人家，怎么就空口白牙说不喜欢？”海老太爷语气调侃。

　　海不凡冷笑：“就凭她哥哥那个窝囊样，我就知道。”

　　总之，不情不愿的海不凡依然站在城门口。

　　湖州城的城墙修建得高耸入云，为了抵挡海上的敌人，城墙上设置着不少弩机，近些年海上略微平静些，但依然有不少官兵驻守，一派森然气象。

　　江家的车队极为浩大，站在城门楼子上都快看不见尾。

　　海不凡漫不经心地逗弄着肩头的一只雕，这只雕浑身黑羽白尾，头顶一撮白色，看起来威风八面。

　　这只雕的眼睛极为锐利，而且和海不凡心意相通，一双金钩般的爪子，锋利的长喙显示出它的杀伤力。

　　海不凡用手抚摸着这只雕的喙：“雕兄，等下你可得给人一个下马威。”

　　雕仿佛听懂了一般，轻啄海不凡的手心，海不凡满意地牵动唇角。

　　一声哨响，黑雕展开双翅飞向天空，放出一声清啸，海不凡走下城楼，走到距离车队十丈处停下，拱手问：

　　“可是楚州江家？”

　　江玉衡打马跟在江意寒的马车旁，见是海不凡，向前两步：“正是。”

　　江玉衡翻身下马，转而侧头对着马车道：“妹妹可要出来见一见？”

　　江意寒掀开车帘，白纱覆面，冲海不凡道：“海公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海不凡生的极为风流，面容皎洁，一双桃花眼似冷含情，鼻梁高挺，眉峰耸立，唇线笔直，色淡如薄樱。

　　一身金玉配饰，头戴紫金冠，腰间缀着一枚黄金鲤鱼穗子，大拇指处一枚翡翠戒指，这翡翠水头极好。

　　这一身，没个千儿八百穿不上。

　　打眼看去，恐怕天潢贵胄也不过如此。

　　江意寒在打量海不凡，海不凡也在上下打量江意寒。

　　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和那些闺阁女子并无不同，衣着得体却并不华丽。

　　想到这儿海不凡内心不满满溢而出：

　　“我喜欢身材娇小玲珑的，真可惜。”

　　江玉衡小时候的记忆被瞬间唤醒，海不凡这张嘴还是让人想毒哑！

　　什么喜欢身材娇小玲珑？不就是打量着江意寒身材高挑吗？

　　还不等江玉衡反击，海不凡又说：“我喜欢气质温柔清秀，小家碧玉。”

　　江意寒由于前世今生都走南闯北，早已褪去温柔，大气浑然。

　　海不凡问：“江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

　　“话少的。”江意寒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海不凡：很好，很有攻击性。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由远及近，几乎是转瞬间，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江家兄妹二人跟前，金黄色的喙眨眼间便冲到江意寒眼前！

　　眼见那爪子就冲着自己的眼珠子来，江意寒分毫未退，直接下令：“杀了它。”

　　下一刻，一道寒芒闪过，几乎是同时，一道箭矢从左侧滑向黑雕，而江玉衡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匕首，直插黑雕的右翅！

　　海不凡原打算看看江意寒的反应，谁知她居然毫不犹豫地下令击杀黑雕，顿时急道：

　　“休要伤它！”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

　　黑雕敏锐地侧身避开箭矢带来的致命伤，但左翅被箭矢贯穿，右翅被江玉衡猛地划出一道寸长的伤口，黑雕尖啸一声，直直往地上坠去。

　　像一块燃烧殆尽的黑色陨石。

　　海不凡几乎是眨眼间冲到黑雕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对江意寒嬉皮笑脸道：“只不过见面礼，江小姐怎么如此认真？”

　　江意寒清透的眸子中透出丝丝寒气，语调稀松平常：

　　“既然是见面礼，那这只雕我收下了。”

　　海不凡顿时语塞，他说的见面礼明明是指“下马威”，这丫头搁着装不懂，关键是海不凡发现自己似乎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绡紫，找人来止血。”江意寒看黑雕的动作估计它不会伤人，可如果不给它点颜色看看，恐怕它的主人只会变本加厉。

　　江家车队带了大夫，拿上好的金创药给黑雕涂上，一炷香不到便止住血，大夫看过之后道：“想来未曾伤及骨头，具体可能得找兽医看看。”

　　江意寒微微点头：“将它搬到我马车上罢。”随后侧身看向海不凡：

　　“记得把训练黑雕的人送到青石巷江府。”

　　海不凡陡然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一行人在海不凡的带领下朝着海家而去，江玉衡打马行至海不凡身边，嗤笑道：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幼稚。用雕给下马威，你不会以为我们高价聘请的东峰镖局是吃素的吧？你不会以为我是吃素的吧？”

　　东峰镖局的镖头正好走在前面，忙回头拱手：“大少爷谬赞！大小姐当机立断，不然我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那可是海不凡的雕，东峰镖局可不一定赔得起。

　　一行人才踏入海家正门，一个娇俏如黄鹂啼鸣的女声便唤：“不凡哥哥，这位便是江家姑娘吧？”

　　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女子身着红裳，烈得如一团火一般，再细看去，裙摆处袖着牡丹纹样的苏绣，而且裙摆极大，旋转起来如一朵鲜艳至极的花朵。

　　她的神色倨傲，看向江意寒：“什么嘛，不过如此而已。”

　　江意寒还未说什么，江玉衡便挑眉：“这又是从哪个犄角疙瘩里面冒出来的没名姓的女人？”

　　红衣少女怒瞪：“我乃东岭顾家嫡女顾凤！”

　　说起自己的家族，一股自豪感从顾凤的语气中蔓延开。

　　海不凡饶有兴致地看向江意寒，他可乐见有人因为他争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惜江意寒注定不会让他如愿，扶着自家爷爷的手，冲海不凡道：“我爷爷舟车劳顿，颇为辛苦，海公子还不带路？”

　　海不凡心说我难不成是个小厮不成，但看到江老太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换了副面孔：

　　“往这边请。”

　　他把请字咬得很重。

　　顾凤哪里被这么无视过？

　　顾忌着江老太爷是长辈，顾凤气鼓鼓地朝着海家四叔祖的院子而去，心里默念等着瞧。

　　海家的院子和江家差别甚远。

　　江家内院以活水为主，四面开阔，四方花草不同，刮不同的风时，闻到的花香亦有所不同。

　　而海家因毗邻海边，见山水见惯了，故而家中以草木精致为主，江意寒一眼扫过去，名贵花草应接不暇，光是那一颗蓬盖饱满的迎客松，恐怕都价值不菲。

　　而且因为时令已是暮春，可谓是百花开至荼蘼，空气中都是浓艳的味道。

　　海不凡偶尔给江家人解释一二，也算是聊表地主之情。

　　不喜欢江意寒，可不代表他不欢迎江家。

　　海家老太爷已站在正院门口，一瞅见江家老太爷便上前两步：“老伙计你可算来了。”

　　江老太爷回道：“你过寿，我怎么能不来？”

　　说罢，两位一道携手进了正堂，堂中早已摆好茶点，江家兄妹和海不凡分别坐在两位老太爷下手，安心听着二人寒暄。

　　这寒暄的过程漫长且枯燥，海不凡听到后面只觉无趣，谁知对面的江家兄妹都听得认真，海不凡心中暗道，这二人面子功夫倒是不错。

　　半个时辰后，两个老太爷对视一眼，随后海家老太爷道：“不凡，你领着玉衡和意寒出去转转，省的陪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话不耐烦。”

　　海不凡自自然然起身，冲着江家兄妹二人一伸手，江玉衡瞅了眼他爷爷，这时候江老太爷适时开口：

　　“两个孙子一块出去玩玩，我这个孙女可得留在这陪我。”

　　海不凡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意寒，他堂堂嫡长孙都没资格留在这里，怎么江意寒一个养在深闺的家伙还能留在此处？

　　原本海老太爷不过扫视江意寒几眼，而现在他有些犹豫道：“让江丫头留在这是否……”

　　话未说完，但未竟之意不言而喻。

　　谁知江玉衡适时起身：”走吧。”

　　江玉衡对自家爷爷的安排没有任何质疑，拽着海不凡就往屋外走，海不凡冷不防被他拽出屋去，只隐隐约约江老太爷似乎说了什么，自家爷爷居然真的让江意寒留在了屋内。

　　待海不凡送走江家人，再次回到正院时，他爷爷还维持着和早晨一样的姿势。

　　眉宇见似乎多了一丝胜券，听见海不凡的脚步声，海家老太爷睁开眼。

　　眼中却不是海不凡熟悉的骄傲，而是一丝遗憾。

　　遗憾？

　　海老太爷长出一口气：“我原本还觉得江家女配不上你。现在想来，是你配不上人家。”

　　海不凡没想到短短三个时辰，一直以自己为傲的爷爷居然对别人家的孩子推崇备至。

　　关键是，那还是个女孩！

　　“这天底下有我配不上的人？”

　　“是我见识浅薄了。”海老太爷破天荒承认自己的不足。

　　海不凡：……您宁可承认是自己浅薄，都不愿意承认是说错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