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紫——源氏物语同人》一棵开花的树

6、相见

　　山中岁月安逸，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了，紫儿也已经十岁了。此间，兵部卿亲王也常来看望，每次都是带了丰厚的用品。只是尼君仍是十分冷淡，紫儿也是客气有礼，亲王每每都是伤心无奈，却也束手无措。
　　山上的生活安静宁和，却也甚是无趣。侍女们大多都是花样年华，只觉十分难耐。紫儿孩子心性，倒无甚不乐，每日除了跟着外祖母习字学画之外，便是带了同样爱玩的侍女们满山乱跑。尼君与少纳言乳母皆知不妥，只是都心疼紫儿小小年纪便拘在这清苦的山里，又无甚玩伴，都觉十分可怜，便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格，随她们去了。倒是让紫儿的性子开朗了许多。

　　这日紫儿只在屋中习字，侍女们围坐一旁说话。犬君最是顽皮，不耐久坐，便到紫儿案前说道：“小姐小姐，那边寺里热闹的很呢，咱们去瞧瞧吧！”
　　一个侍女说道：“犬君，不许胡闹，寺里正做法事呢，这时候过去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的！”
　　犬君道：“姐姐，正是因为那边做法事，才有热闹好看呢！我听说啊，这次来的可是京都来的贵人呢！”
　　她这话可招起众侍女的好奇，都问道：“是什么贵人？”
　　犬君引得众人好奇了一阵，连紫儿也被引起了一点兴趣，方才说道：“我听说啊，是京都来的源氏公子呢！”
　　“源氏公子！”
　　众侍女一阵尖叫。紫儿从未听过此人，便问道：“这人是谁？”
　　一个稳重些的侍女面泛红晕地说道：“这人小姐不知道，不过说起来也算有些渊源的。小姐的姑姑——也就是亲王大人的妹妹，是先帝的第四皇女，如今进宫做了今上的女御，据说她的容貌美丽绝伦，举世无双，今上十分宠爱，世人便称她为‘昭阳妃子’。这源氏公子本是皇子，只是生母出生地位，今上十分宠爱他，可又担心他遭受不幸，便将他降为臣籍，赐姓源氏。据说他的容貌秀丽罕有，世人见了，无不自惭形秽，便称他作‘光华公子’，与昭阳妃子并称。啊，这样的人物，简直不是人间该有的，想不到竟到这里来了。啊，能与公子这般接近，我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其余侍女们也是一脸的迷醉状，紫儿看得目瞪口呆，低头想了一会儿，方道：“这源氏公子有我父亲好看么？”
　　那侍女道：“亲王的长相虽也说是俊美，只是那也不过是人间的俊美罢了。源氏公子的俊美正如他的称号一般，像那皓日，光华万丈，令人不可逼视啊！”
　　这个侍女素来温和持重，除少纳言乳母外，众侍女便以她为首了。没想到今日她也这般痴狂，这“光华公子”该是如何的光彩照人呢？
　　一个年轻的侍女红着脸拉拉她的手道：“姐姐，咱们去瞧瞧吧，再怎么听人赞美，也不如亲眼看到好，是不是？”
　　紫儿不由也有些心动，山中时光着实无聊的紧，难得有什么热闹的大事。这光源氏于紫儿来说，自是不同于侍女们眼中的绝美男子，不过是热闹罢了。
　　不过……紫儿迟疑了一下，道：“今日外祖母布置的字篇还没写完呢！”
　　侍女们也有些犹疑，尼君虽说宠爱紫儿，但对其教养甚严，可谓宠而不溺，所以即便是紫儿犯错，也是照罚不误。如果让尼君知道她们怂恿紫儿没习完字就到外面玩耍，只怕一顿罚是免不了的。想到这里，原本兴高采烈的侍女们便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看侍女们垂头丧气的模样，紫儿不由有些不忍。整日无聊，难得来一个让她们心动欢喜的人，却不能去看看。当下道：“那……姐姐们先去看好了，外祖母现在应该不会过来……”
　　侍女们强压住心头的激动，道：“这样可以吗？”紫儿忍笑看着侍女们酡红的脸颊与水亮的眼睛，笑道：“外祖母的习惯我知道。这时候一定还是念经呢。再说僧都师傅前几日托外祖母译一本经文，还没有结束呢！”
　　侍女们激动地不行，有一个勉强镇定着情绪问紫儿道：“小姐不去瞧瞧吗？那位源氏公子真的是……”
　　紫儿道：“姐姐快去吧，我若是写完了，自己会去的。她们都换好衣裳了，姐姐不换一件吗？”
　　那个侍女“天啊”了一声，哪里还顾得上和紫儿说话，忙忙转身去换漂亮衣裳去了。只留犬君在旁陪着紫儿，便急匆匆去了。

　　紫儿性子安静，如今屋内人少，愈发安静，反倒极顺畅地写完了字。那犬君也是伶俐可人的，只是顽皮爱玩。众侍女皆出去看热闹，却留了她一个人在家陪着紫儿，她虽不快，只是人小位卑言又轻，只得委屈留下。只是人虽留下了，心早飞走了。又见紫儿只一心写字，并不同她玩耍，便一溜跑了。紫儿写完唤她，哪里找得着？
　　无法紫儿只得出房去寻去，才到了院中，却见木门一开，进来一个人，紫儿不由愣住了。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端的是风华迫人，雅致雍容，不可逼视，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似乎只是成了他的背景，增添了他的光彩罢了。那男子听到声音看了过来，转眸之间便流露出无限的风情，又似带着千言万语。
　　紫儿方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道：“你是何人，我们主人不在家。”
　　那人微微一笑，紫儿只觉一阵目眩，听他说道：“我是来北山寺里参佛的，方才出来散步赏景弄脏了手，想讨些水来洗手。”
　　紫儿摇摇头，道：“我们主人都出去了，我只是一个侍女，不好请你进来。这边往北过去有一条溪，公子不妨去那里净手。”
　　那公子又笑了，道：“你竟只是这里的侍女么？那不知道这里是哪户人家的别院，不知能否讨教一下姓名。也许我认识也说不定。”
　　紫儿含糊道：“主人的名讳我不好告知。”脸上越发烧地厉害，外祖母总说她不擅说谎，果然如此。
　　那公子笑道：“这样啊，那倒可惜了，我还想认识一下能把小侍女打扮地如此整齐的人家呢！”
　　紫儿看一眼身上，脸上大红，谎言破了！她今日穿的是新做的一件绯紫色樱花外裳。听侍女们说是外祖母令人从京都购得的，十分珍贵。她出来得急，也不曾注意。竟被这个男子一眼看破了，当下不由尴尬万分。
　　正在这时，那边传来一阵声音，却见是犬君向这边欢快地跑来：“小姐，小姐，你在这里，乳母回来了！”
　　紫儿也忙向她抱去，一把捂着她的嘴，道：“小姐不在这里呢，我已经找过了，咱们再去别出找找吧！”
　　犬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被紫儿拉着说不出话，只得随她去了。两人一块儿往前院跑去。而不曾回头的紫儿也忽略了那茅垣外男子那灼灼的目光，与欣喜的神情。

　　少纳言乳母从家中回来，见园中无人，不由大惊。见了犬君才知道事情，急急忙忙寻了紫儿，方才放了心。在少纳言乳母正要去禀报尼君的时候，众侍女们却回来了，少纳言正要教训她们一顿，可看见她们的模样，那满腹的教训却哏在了喉咙里了。
　　原来欢欣而去的娇花一样的侍女们，如今却是颓败沮丧的，少纳言与紫儿大吃一惊。紫儿问道：“姐姐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看那个什么公子了么？怎么这个样子，难道是那个公子长得不好看吗？”
　　侍女们摇摇头，禁不住再三追问，方有一个侍女哭道：“我们没见着公子。那边的侍从太多了，又不许人靠近。我们还托了寺里的师傅，想要偷偷进去，结果，还是没见着……”
　　少纳言又好气又好笑，这一群女子皆是可爱烂漫之人，故才让她们一直随侍在紫儿身边，只是想不到竟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当下道：“还说呢，这事情我还未说你们呢，为了去看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便这样全部出去，也不留个人陪着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侍女们此时才从有些清醒过来，想到竟留了小姐一个人在家，当下不由又愧又羞，伏地请罪道：“是我们的错，请乳母责罚！”
　　紫儿拉拉少纳言的袖子，道：“犬君不是留着陪我了么？乳母别生气了。”少纳言叹一口气，道：“犬君是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吗？留了她在这里，还不如不留呢！我回来的时候，可是看见她一个人在那里玩地开心呢！我要是没问她，可不知道要到哪里野去了呢！”
　　最后少纳言乳母便罚了众侍女每人擦地浣洗三月。侍女们知道若是告知尼君，只怕会罚得更厉害，兼之心中愧疚，又觉痛失一见光华公子的机会，也就接下了。好在侍女共有七八个，每日打扫室内，偶尔说笑解闷，倒也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