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紫——源氏物语同人》一棵开花的树

13、青波

　　本朝帝嗣传承迥异于别朝，多有上皇退位而传位于皇太子，并且立下下一位继承皇位的皇太子。而新皇若再立皇太子只能在此皇太子之后继位。而上皇退位之后，或出家或退隐，一般皆在朱雀院中栖隐。
　　今年红叶初红之后，今上便定下了朱雀院行幸之日，乃是十月初十以后。此次行幸，规模超过往常，也更加有趣。只可惜舞乐都在外间表演，众嫔妃困居宫中，无法亲眼目睹。藤壶女御虽深受皇恩，却也不得例外。皇上深感遗憾，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令乐舞先在清凉殿试演一番。
　　其中表演双人舞《青海波》的是源氏中将和左大臣家公子头中将。《青海波》原为大唐雅乐，后传入日本，极为盛行，是各盛大宴会之时，特别在春季樱见祭时，不可缺少的舞蹈。舞者皆为当时第一的贵公子。帽簪鲜花，眉目如画，舞姿翩跹，荣宠一时，风光无限。
　　源氏公子素来都是此舞的第一人选，只是此舞乃是双人舞，一人独舞到底欠缺些，便再三拣选，最后定了左大臣家的公子头中将——也是葵姬的兄长，源氏的妻兄——共舞。这位头中将丰姿优雅，非凡人可比。世人乃有一言，若世上无源氏公子，此人可称第一公子也。而既有源氏公子，此子只好退居第二了。
　　尤其是头中将与源氏中将比肩而立之时，好似樱花树旁的一株山水，又逊色不少。好在头中将并非小气之人，与源氏这位妹婿十分投契，此乃题外话了。

　　二条院官邸之内，侍女们皆备此次行幸之事招惹得动了心思。不说此番行幸非往常可比，且不能看到公子恍若天人一般的舞蹈，是多么大遗憾呢？紫儿也知道了这事，终日学习无聊，不免也动了想看热闹的心思。只是那朱雀院行幸不是常事，且事多烦乱，难保安全，如何能去看呢？众侍女也是十分失落，都有些垂头丧气的。直到了下午的时候，源氏公子回来，便见到这副样子。
　　源氏公子不禁奇道：“为何这般垂头丧气的？”
　　侍女们道：“我们都在遗憾不能看到公子的《青海波》呢！”
　　公子看一眼紫儿，含笑道：“紫儿也想看么？”
　　紫儿面上一红，低了头不语。公子宠溺的一笑，黑眸中带着奇异的情感，投落在紫儿的身上，随即便听到周围的一阵抽气声。他的容貌本就美丽到了极致，虽然众人见惯了他笑的样子，但今日这一笑似乎又非同寻常，带了欢欣喜悦，又夹杂着宠溺疼惜，那晶亮的凤眸几乎能将人看得醉过去。
　　紫儿被他看的一阵慌乱，只觉心头一通乱跳，不知道这尴尬的一刻是怎么过的，随着她年岁渐长，这样的目光出现的几率似乎更加多了。紫儿这边正忐忑，却听源氏公子说道：“朱雀院那边不好去，但紫儿既想看，我便先跳给紫儿看看可好？”
　　紫儿听得一怔，还未待说，便听侍女们一阵欢喜鼓舞之声，各人皆勤快地去准备各种用物。侍女们之中不乏有高超的乐器演奏者，琴鼓箫笛，一曲《青海波》便渐渐演绎开来。
　　二条院北院之内，周围遍植红枫，夕阳西下，鲜艳似火，照得那红叶上几欲燃起来一般。红枫树下，一个角色男子缓缓展舞。
　　抬手，低头，挥袖，展颜，无一不展现出绝妙的姿态，令人如痴如醉。
　　虽是双人舞，单人舞来难免有些缺失，但源氏公子的风采与光华却将这缺失祛之殆尽。只让人觉得此舞本该他一人独舞才是，无论怎样的人来，反倒是一种玷污了。
　　众人一面痴痴看舞，一面只觉得像在梦里一样，整个世界都沉静下来，无声无息，只有那个展袖挥舞的绝美男子。这一刻，众人的思想仿佛停住了，便是有思想的，也只愿时间停滞，空间凝固，让这一场舞永远不要结束吧！

　　只是时光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舞曲终于还是结束了。源氏对一庭院的目瞪口呆的侍女们是视而不见——这样的痴望他早已见得太多了。放下手中的扇子，摘下帽子上簪的缨花，含笑递与紫儿。紫儿呆呆地接过，方才回过神来，却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想来一定红得很，紫儿一阵羞愧，自己居然看呆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源氏公子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笑道：“紫儿看可好，可能见人么？”
　　紫儿衷心赞道：“公子此舞，好到极致了。”
　　源氏方才笑开来，眉目舒展开来，那眼中更仿佛有流光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及至到了朱雀院行幸那日，亲王公卿无不参加，皇太子也随从而至，源氏因皇上宠爱，随侍身侧。一时行幸开始，皇上先向上皇表示祝贺，而后便见歌舞依次上演，杂然相陈，好不热闹。
　　只是这些皆是凡尘俗舞，不足为奇也。好容易，方到了众人屏息期待的《青海波》舞。
　　鸦雀无声间，源氏公子盛装而出，俊美绝伦的容貌，迎着骄阳，几不知是谁为谁增光添彩了。
　　但见艳阳如火，乐声鼎沸，舞入佳境。头中将虽不及源氏公子，但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风姿高雅，两人全情投入地演出，步态、表情，无一不精妙绝伦。如此舞蹈，实在难得一见，且情真意切，令皇上也感动得流下泪来。众公卿及亲王等也都止不住泪流。
　　而后承香殿女御所生第四皇子，年事尚幼，身穿童装，所表演《秋风乐》舞，稍可与《青海波》比较一二。其余舞乐，则情趣全无。
　　此次行幸，不可谓不圆满也。
　　是夜，皇上对源氏中将晋爵，由从三位升为正三位。头中将也升为正四位下。皇上又爱屋及乌，惠及其他公卿，各人亦各有升晋。众人皆明此中缘故——此皆托源氏公子之福，对公子十分感激，此是后话了。
　　而之后回宫，闲暇之时皇上想起行幸之时，夕阳映照中的源氏公子，姿态俊丽非凡，心中反觉不安——世间万物，过强则易碎，过刚则易折，源氏之母桐壶更衣又曾是何等完美的人，却是黯然早逝了。源氏公子承其母荫，却更胜其母万分，真真如美玉一般无暇无缺。
　　思及此处，便觉心中不安，深恐上天降祸于公子。便令各处寺院诵经礼忏，替他消除魔障。闻者无不称善，大赞皇上仁爱，又艳羡源氏公子荣宠深厚，觉此乃情理中事。
　　而其中唯皇太子母亲弘徽殿女御不以为然，先有晋爵，后又祈福，自己所出的皇太子何时有过这样的荣宠，便嫌皇上对他宠爱过甚，偏心过度。她本性多暴戾嫉恨，又因是皇太子之母，身份高贵，后宫之中便是藤壶女御也要让她几分，一来二去，让她更加肆无忌惮，口舌上难免没有遮拦，便有一丝二言传了出去，进了皇上耳中。皇上素知她性情，也早已厌恶了她，只是念在皇太子份上，不加苛责使其失了颜面罢了。听了此等言语，只有更加嫌恶而已。弘徽殿女御全然不觉，又自觉皇位乃是皇太子囊中之位，何足惧也？

　　不想一月之后，藤壶殿忽有消息传出，举国皆动。
　　藤壶女御怀孕了！
　　闻得此事，皇上欢喜万分，他年岁已大，膝下也已有了不少子女了，如今老来得子，何况此次怀孕的是他最宠爱的藤壶女御，怎能不老怀宽慰？
　　但他久居高位，心思缜密，虽欢喜于此番的喜事，却也知自己毕竟年岁渐大，只怕看不到新子女长大成人了。日后皇子（皇女）出世，若是没有依靠，便如水中浮萍一般，如今的皇太子虽好，只是性子懦弱了些，可他的母亲弘徽殿女御却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一起，便是皇太子也拦她不住。还有弘徽殿女御之兄右大臣，权倾朝野，兄妹二人皆是一般的雷霆之行。藤壶女御虽说是前皇所出，身份高贵，但人走茶凉，他在时还好，若他有一日不在了，谁又能依靠呢……思及此，便着实不安起来，于是思量再三，便决意要为这未出世的皇子（皇女）打算一番未来。
　　于是，宫中不久后便有消息传出，皇上中宫空出多年，近日有意立藤壶女御为后。

　　弘徽殿女御闻信后大惊失色，她入宫之后，便诞育了皇太子，本以为皇上会立她为后。不想就在决策之前，皇上竟突然遇见了桐壶更衣——也就是源氏公子之母——将皇上的心思全勾了去。她心生嫉恨，明里暗里寻了桐壶更衣的几次不是，不想被皇上知道，竟将封后之事就此搁下，未再提起。此后圣宠便冷淡至今，她也一直居于女御之位多年。若不是因为皇太子，只怕她早已到了冷宫去了。而对那空置多年的中宫之位，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渐渐明白几分皇上的心思。一来自是为了朝中势力平衡——既不想封她为后加强皇太子的势力，也不想封其他人为后为皇太子造成阻碍。二来，却是最令弘徽殿女御痛恨的，皇上心中最爱的始终是已经逝去的桐壶更衣，这个中宫之位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因出身而被后宫中权力倾轧摧残致死的美丽女子而悬置呢？
　　年复一年，弘徽殿女御对这个中宫之位便也渐渐淡了心思，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到了现在了，皇上居然生了立后的心思！
　　藤壶女御是前皇的公主，身份高贵，可算是后宫第一人也，若生下皇子，便是立其为后，也是理所应当，任凭是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可是若是她入主中宫，又有皇子傍身，那么对如今的皇太子来说，那将是多大的阻碍？
　　弘徽殿女御慌了，立即着人请兄长右大臣入宫。
　　宫中朝野，似乎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作者有话说

　　紫儿快长大了，正在想和源氏的初 夜该怎么演好呢，唉，好烦恼啊，为啥米咱们的社会这么和谐呢？
改了抄书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