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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引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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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辑完视频时,指针已经缓缓走向十一点。
安晚秋伸个懒腰,不经意瞥见桌角上摆放的空盘。
是不是得送回厨房。
但是已经到规定的宵禁时间,出去会被罚钱的。
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安晚秋端着脏盘子悄悄拧动门把。
等……
等等!
门怎么拉不开?
安晚秋的内心已经绘制了一副万马奔腾图。
放下盘子,尝试推拉几次,累得满头汗,门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慕遇辰锁的?
这家伙怎么比她家的狗还记仇!
牛脾气上脑,安晚秋顾不得几位数的工资,房间搜罗一阵后,从角落里找出了一根细铁丝。
慕遇辰,你不仁,别怪我不当人。
即使是铁门,在撬锁经验丰富安晚秋的手下也是一堆废铁。
昏暗的灯光可有可无,走廊鸦雀无声,安晚秋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安晚秋庆幸走廊灯不是声控,她可不想一边小心人,一边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毕竟她的行为可不受自己控制。
摸黑进了小厨房,安晚秋好人做到底,索性将碗筷刷干净。
水流控制在最小,刷碗的时间一下延长到平时的两倍。
直到手快冻得没知觉,刷碗工作才算大功告成。
可能就是报应吧。
安晚秋揉搓冻红的手指,念念有词地走出来。
“你在做什么?”
黑暗中的一句话,安晚秋差点半条命折在这偏僻的地方。
借着厨房灯看清来人,安晚秋贴墙自闭:“你开灯说话行不行?”
慕遇辰:“您太瞧得起我了。”
“你大半夜不睡觉专程来吓我?”安晚秋选择性没听见。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干嘛呢?”
安晚秋顿时失了聊天的兴趣。
送慕遇辰回他的房间,安晚秋打了个哈欠,正要离开,慕遇辰却破天荒邀请她在房间待一会儿。
安晚秋礼貌回绝:“我困了。”
对此,慕遇辰仅回复她两个字:“甭演。”
慕遇辰的房间比她的房间稍大,偏偏连个能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安晚秋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自暴自弃:“说吧,什么事?”
“作为我的员工,你说应该做什么?”
现在是非工作时间吧?
转念一想,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慕遇辰让她做什么自然都是理所当然。
令人厌恶的资本家。
慕遇辰张开双臂:“换衣服。”
安晚秋捂脸,声音穿过指缝砸向他:“变态!”
慕遇辰参破她的小九九,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去把于叔叫来。”
这不是主动投案自首吗……
“等等,咱们先说好,”安晚秋吞了吞口水,“我不是变态,是你先提出这种要求的。”
嘴上不情不愿,安晚秋还是很老实地帮他脱去了外套。
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脖颈,指尖竟似火焰般灼热。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
借着挂衣服的功夫,安晚秋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使她清醒了自己的处境。
“我……你……”安晚秋突然停下动作,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剩下的让于叔来吧。”
慕遇辰面露难色:“这个时间,于叔已经休息了。”
安晚秋的脸被烧得通红,转身欲走:“我去把他叫起来。”
“别别别,”慕遇辰急忙拉住她,“我逗你玩的,让于叔多休息一会儿吧。”
安晚秋又羞又恼,对着轮椅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骗子!变态!不要脸!”
安晚秋坐回床沿,独自生闷气,任凭慕遇辰如何唤她,安晚秋就是不看慕遇辰一眼。
“安晚秋,”慕遇辰笑够了,轻言唤她,“过来帮忙。”
安晚秋头也不回:“生气,不帮,滚!”
“那我可扣你工资了。”
安晚秋愤愤转过身,“我要告你压榨劳动力!”
“你还不如告我欺负良家妇女。”
“你本来就欺负良家妇女。”安晚秋嘟囔着,磨磨蹭蹭走过去,“干嘛?”
一只臂膀举到她面前,无奈地说:“扶我一把。”
慕遇辰控制着轮椅,将轮椅与床的距离缩短为最小,一手撑着床沿,借助安晚秋的巧劲,稍一用力,从轮椅腾坐到床上。
安晚秋很想甩脸就走,但慕遇辰连最简单的上床都累得气喘,有些于心不忍。
她忆起了爷爷病重时,抓着她的手,努力想坐起来拥抱她,可是那么多的吸氧管织成一张网,将爷孙相隔。
那一刻,爷爷浑浊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痛苦。
情绪翻涌,安晚秋下意识阻止慕遇辰下一步动作。
“你别忙活了,我帮你。”
安老爷子住院期间,前前后后都是安晚秋一个人打点。
原因无他,不过是其他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罢了。
她幼年是从爷爷家长大的,在外人眼中,就属安晚秋与老爷子感情最深,照顾老爷子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在了安晚秋的肩上。
那年,安晚秋还未满十八岁。
一边顾着沉重的学业,一边抽出时间到医院陪伴爷爷。同桌常对她说,安晚秋身上总是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难闻,却也不好闻。
老爷子时而清醒,时而浑噩。清醒的时候,老爷子还会和她说说话,询问最近家里的琐事。
可是安晚秋已经很久没回去过,怎么会清楚家里那些鸡毛蒜皮,只能含糊着一笔带过。
好在老爷子病重,神志不清的他也许连陪护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日复一日照顾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安晚秋体会到的,是无尽的寂寞。
她至今记得,老爷子弥留之际,病房里突然乌泱泱聚满了人,而老爷子仅仅对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晚秋,这是家事,你先出去吧。”
在众人或心疼,或戏谑的目光中,她抱着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录取通知书,慢慢走出了病房。
这一走,再相见已是天人两隔。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安晚秋隐瞒了安爷爷的遗言,起初的期望,早已在家人的疏远中化为一滩死水。
葬礼上的安晚秋,才刚刚十九岁。
距离母亲去世,已经过去一年多。
时隔五年,她仿佛重新经历一遍十八岁的寂寞。
只不过面前的人,换成了一个十分清醒的“变态”!
安晚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笑意盈盈的男人:“你特么能不能睡觉?”
自从遇见慕遇辰,她骂街的次数严重超标。
她已经开始怀疑,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不是慕遇辰的孪生兄弟。
慕遇辰倚靠床头,神态倦懒:“睡不着。”
安晚秋:“你到底想怎样?”
慕遇辰思考一会儿,恬不知耻地说:“想喝酒。”
“大哥,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安晚秋头疼不已,“我从哪里给你整酒来?”
话说出口,安晚秋顿然觉得不妥。
慕遇辰是开酒吧的,最不缺的就是酒。
“行行行,等我两分钟。”
安晚秋拿他没办法,只好妥协。
倒不是安晚秋也馋酒,她只是单纯想下楼遛遛腿而已。
离歇业还有十多分钟,客流量已经少了很多。
调酒师正忙活着收拾酒杯,见到安晚秋下楼,吃了一惊:“安小姐?”
“嘘——”安晚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让于城知道我私自出来他不得弄死我?”
“懂。”调酒师压低声音,“安小姐有事?”
“给我来一杯长岛冰茶,再来一杯冰水。”
调酒师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安晚秋又重复一遍,调酒师连忙摆手拒绝,“安小姐,长岛冰茶度数很高,我们店一般是不对独身女性出售的。”
可以理解。
“那算了,”安晚秋抬手指向酒柜,“把那瓶红酒给我吧。”
当看清她手中的红酒牌子时,慕遇辰忽然有种忍痛割爱的揪心之痛。
这可是保存了四十多年的拉菲。
“要不换一瓶?”慕遇辰尝试沟通。
“换成白的?”安晚秋上下打量着慕遇辰,露出一抹坏笑,“你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店里的红酒一瓶价值上万,常人负担不起,鲜少问津,自然保存得时间久远些。同样,时间越长,价值也成正比增长。
这是一个死循环。
在慕遇辰的坚持下,安晚秋勉为其难,换成一瓶普通的白酒。
安晚秋将长岛冰茶换成白开水,以备不时之需。
她专门要了两个空酒杯,一人一个。
“玩个游戏,”安晚秋晃晃手中的白酒,“真心话大冒险。”
慕遇辰逗她:“你还没喝怎么就醉了?”
“去你的,”安晚秋白他一眼,将两个酒杯倒满,“石头剪刀布,怎么样?”
对上她信心满满的目光,慕遇辰淡然自若,“没问题。”
第一轮,慕遇辰输。
安晚秋稍加思索,问道:“说一个你暗恋的人的名字。”
慕遇辰定定地盯她几秒,没有作答,仰头将白酒一饮而尽。
这家伙什么意思?
开局送人头?
第二轮,安晚秋输。
“我不为难你,”他的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像是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说说你的家庭吧。”
安晚秋托腮,一手晃着玻璃杯中晶莹液体,“家里人很多,各有各的看法。”
“说说你父亲。”
“他很忙,我妈妈去世之后,我很少和他单独交流过。”
强烈的辛辣感滚过喉头,竟勾出苦涩的味道。
安晚秋一抹嘴,将空酒杯展示给慕遇辰。
“很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第三轮,安晚秋输。
“说说来十里镇的理由。”
“逃婚呗。”安晚秋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碰巧找到这里。”
慕遇辰却摇摇头:“你说谎了。”
谎言如此轻易地被戳破,安晚秋撇撇嘴:“好吧,其实是听别人提及过,碰巧接到了一个委托,借着逃婚的名头就来到这里了。”
言尽于此,安晚秋沉默片刻,当着他的面,灌下辛辣的白酒。
没错,她对慕遇辰有所隐瞒。
但是她并不想承认。
第四轮,慕遇辰输。
白酒度数极高,两杯酒下肚,安晚秋的脸已经浸染上两片红晕,所视之处层层叠叠,虚无缥缈。
醉意上脑,安晚秋索性躺在慕遇辰身边,闭目思考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被人打断的。”他回答得干净利落。
“……肯定很疼吧。”
慕遇辰望向一旁,蜷缩成一团的她,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眸。
她醉了,他也醉了。
慕遇辰抬眼望向台灯旁的空酒杯,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
安晚秋是被人叫醒的。
叫醒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顶头上司,慕遇辰。
“啊——变态!”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枕头迎面飞来。
慕遇辰抬手接下,左右没地方放,无奈又给她扔了回去,毫不客气地说:“快起床。”
“你怎么在我房间?”安晚秋酒意未消,身体笨重迟钝,一时没躲开,当即被枕头砸个正着,混沌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还没醒酒?这是我房间。”
安晚秋眨眨眼,抱着枕头反应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是我喝多了?”
“酒量差还打赌,”余光瞄见安晚秋不怀好意的神情,慕遇辰又添一句,“幸好你酒品好。”
酒品好,记性却差。
安晚秋已经记不得昨晚他们打下的赌约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
难得雷打不动的睡不醒,还睡了挺长时间。
见安晚秋窝在床上迟迟未动身,慕遇辰问道:“你打算旷工到什么时候?”
安晚秋反问:“旷工扣工资吗?”
“看老板心情。”
其实我觉得您老心情挺好的。
安晚秋挠了挠炸毛的头发,翻身下床。
昨晚睡得匆忙,安晚秋套着秋衣秋裤就睡着了,如果现在回房间换衣服,不冻感冒才怪。
她可不想再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正思考如何回房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慕遇辰身上。
碰巧慕遇辰正盯着她看,一时间四目相对。
虽什么都没有做,慕遇辰却表现得格外心虚,未等安晚秋做出反应,自己先避开了视线。
“慕老板?”四舍五入他们同床共枕过,安晚秋也懒得避讳,“借件外套穿穿?”
慕遇辰面无表情:“我有洁癖。”
“不借我就把你锁楼梯。”
慕遇辰被气笑了:“我发现你真是一点都不尊重残疾人。”
安晚秋穿着从慕遇辰衣柜“借”来的黑大衣,哼着小调从他房间走出来,不曾想,迎面就撞上了于城。
他怀中抱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显然,于城仅仅是碰巧路过。
很“碰巧”。
“你这衣服……”
安晚秋明知故问:“怎么了?”
于城干咳一声:“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视线却总是不老实地望向半掩的门板。
安晚秋绕开他回房间洗漱,再次出来时,发现慕遇辰已经换了身行头,一身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准备出门。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安晚秋顺嘴问了一句:“做什么去?”
“去市办点事。”
于城从房间出来,手中还提着两个行李箱。
他将行李放置一旁,对慕遇辰说道:“我先去开车,你看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尽快。”
安晚秋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一种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出事了?”
“别乱想,”慕遇辰语气和缓,“晚秋,一会儿在门口贴个告示,最近两天店里就不营业了。”
也不至于两天不营业吧?
那种离别前慌乱愈发浓重,安晚秋几乎站不住脚。
这种感觉,安晚秋曾在母亲离世前体会过。
“你去哪儿?”安晚秋握紧门把手,强忍下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不要骗我。”
慕遇辰沉默几秒,“去A市,参加一个葬礼。”
“两天就回来?”
慕遇辰愣了一下,笑了:“当然。”
他说两天就回来。
目送汽车远去,由不安引发的心悸终于化为恒久的平静。
她为什么会担心呢?
安晚秋自己也想不明白,参加一个葬礼而已,只是路程远些,时间长了些,况且他身边还有于城照料,哪里还有她这个外人担忧的份。
摇摇头,安晚秋自嘲般笑笑。
贴出歇业的告示后,安晚秋回到楼上,将小猫们搬到自己房间,一只一只地喂奶。
一个多月的时间,小猫差不多已经睁眼了。
按道理来说,刚出生的小猫是不能离开猫妈的,但小家伙们情况特殊,安晚秋只能进行人工喂养。
0-1个月的小猫,母猫需舔胎皮刺激小猫感观发育,这项工作她无法进行,因此安晚秋尝试过附近抓几只母猫。
偏偏附近的猫大部分都做过处理,抓来的几只母猫喂养的效果不尽人意,收效甚微,安晚秋只能亲自上阵。
好在上天庇佑,小猫们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险期。
在这段时间的精心喂养下,虽然站都站不稳,精神却很足,一个个的像极了圆滚滚的雪球。
招猫逗狗碗V:足月喽!有意向的提前联系。[照片]
安晚秋将小猫们的基本情况打成表格,发给同事们,并嘱咐他们一定要认真筛查领养人的信息。
正准备退出微博,几条微博推送及时刹住了她的手指。
#穆氏董事长车祸去世 将于明日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