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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你看她像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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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弥山并不大,如乔临溪所言,站在山上能俯瞰整个王宫,山上草木繁茂,通幽的小道光线暗淡,偶尔几声鸟鸣更显山中悄寂。乔原指着一块石头说:“此处看得远,以前我和绾绾常来这里登高远眺。”
韩维没心思管它能看多远,开口就问:“为何她会成为长明公主?”
“就是那块玉,你不是已猜透它的面目了?”
“果然,南楚路上她告诉我玉佩丢时我还抱着侥幸,即便被人拾到也无法证明是她的东西。若是因玉佩而起,揭发她身世之人必然认识她,也亲眼看见从她身上遗落。”
乔原道:“我始终想不到会是什么人,小妹做了长明公主对他有何益处?”
“是不是你舅舅?”
“他对此一无所知,他一心想让绾绾做我的……”此时不该提此话题,改口道:“舅舅这人比较疏懒,他在朝多年从不与人结党营私,也从不争什么功勋,若不是年轻时立过功哪里轮得到他做这工正。”
“在五妹之前,原打算哪位公主嫁韩国?”
这一声“五妹”直刺的乔原头皮发麻,看来他们之间比他所想的还要亲密,“黄陵侯的孙女。绾绾从未去过侯府,此事难道会和黄陵侯有关?”
“她虽没去过侯府,但是讨好黄陵侯的人多的是。一旦嫁去韩国就意味着今生没有机会再踏上我们楚地,如今突然多出一位名正言顺又年纪正合适的公主,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乔原道:“绾绾再怎么任性,出入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盯上他的人就在她身边,她能不能确定大概丢玉的时间?”
“无法确定。你在宫中是不是经常见到她,她现在怎么样?”
“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在宫中整日陪着小公主吃吃喝喝,逗猫弄鸟。”
“依她的个性绝不该是这种反应,乔兄,你能不能让我和她见上一面?”
乔原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她现在是公主,根本没有出宫的理由。”
不知是不是乔原拒绝他们二人见面的借口,都什么时候了他心里还掖着小心思,韩维反问他:“这个时候你若还和我对着来,艰难的只能是临溪,你不想带她出来?”
乔原被踩了尾巴,差点恼羞成怒:“带她出来?你倒说说如何让她出来,她不管不顾逃出王宫,姚府几十口人怎么办?”
“我只需见她一面。”他理解乔原的担忧,可是必须见到乔临溪才能知道她的想法和下一步的打算。
乔原指着山脚下尽收眼底的王宫:“西北角是穗儿公主的寝宫,叫青阁,绾绾就住在青阁,那里是你能离她最近的位置。”
“真的不能见她一面?”他的双眼盯的乔原浑身不自在,终于还是退让一步:“你住在哪里?”
“大乘街的天星店。”
若不是想小妹能离开王宫,他乔原肯定不会帮他,没撵他算是好的了,“你等我消息。不过我警告你,绝不许蛊惑绾绾逃走,姚家的人命可不是玩笑,一定有其他办法让她离开王宫。”
私自逃走弃姚府人命不顾,他和乔临溪都做不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乔原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在他肩上重锤一拳,真似多年未见的挚友,笑问:“你真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韩维?”
韩维吃惊不小,旋即笑道:“原来五妹都告诉你了?”
“也没全部告诉我,我一直想去查你的底细,因绾绾这事一直没有精力。”
“没有什么好查的,我确实是韩维。”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你们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维阻止他继续问下去,冷冷回复道:“我也正在查此事,等明了了我就全部告诉你们,替我守秘。”
夜空的星河璀璨,不过没有月色,温和的夜风把身后的树叶吹的沙沙作响,堪狼静卧在主人脚边一动不动。韩维望着王宫的高墙,此墙比那千山万水还要无情,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可这堵高墙要如何跨越。
他盘腿坐在高墙之下,从怀里摸出笛子,将“琢夜”反复吹了几次,这支曲子在去南楚的路上他给她吹过数次,但愿她能感知到墙外的吹笛人。笛声在深夜里显得悠扬孤寂,他从未像今夜这样孤独过,仿佛置身在一片走不出去的黑暗中,真想看她一眼。
***
自从太康长公主要穗儿日日过去陪她们,乔临溪也跟着在霓裳宫混的挺熟,她大大咧咧的性子让霓裳宫也跟着有了点愉快的气息,一种年轻人才有的朝气。她在公主们面前舞剑,把兔子也养进了长公主的花园,教小公主射箭,征得莱山公主的同意,一扁筐蚕儿也搬了过来,她还不觉得满意,对太康说:“偏偏我见识少讲不了趣事给几位公主听,我有一个知己,他年纪不大却游走诸国,心中的趣事、怪事比这蚕儿还多。”
太康反问她:“你的知己能游走诸国,你怎么就不能?”
“可能因为他是男人。”提起知己的次数一多,两位长公主就用了然于心的眼神笑看着她。
相处一段时间后,太康觉得这小宫女与顾偏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也许是她猜错了。
霓裳宫在王宫一隅,很少有人打扰,那日熊饮浓突然兴致勃勃来到霓裳宫,满面光彩似有好事要宣布,他落座后手让乔临溪带穗儿公主到外面耍去,而太康也正有一件事要问这个兄弟。
乔临溪的身影从门前消失后,熊饮浓问两位长公主:“二位公主一向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你们,这个姑娘怎么就天天在此?”
太康公主问:“你又为何把她召进宫中?”
饮浓无奈道:“寡人是没办法,云锦并不十分愿意嫁去韩地,寡人和黄陵侯为此十分为难,好在现在找到了一个好人选。”
太康冷声问:“你的意思是找个平常女子出嫁韩国?”
熊饮浓把身子朝两位公主跟前倾一点,压低声音问:“你们觉得乔临溪像不像当年的顾偏妃?”
莱山公主故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是挑选的好人选,她实则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两位公主虽猜到一半,听到真相时仍旧震惊不已。
他从袖中掏出玉佩递于两位公主过目,“初见这块玉佩时寡人还不信,直到那日见到乔临溪,她与顾偏妃很像,不是吗?”
莱山认得这块玉佩,她与太康每人都有,刻着生辰乳名,虽玉的质地色泽不同,但是雕刻的图腾却一模一样。太康保持平静的神态问:“乔临溪知道这件事吗?”
“她可能还不知自己的身世,寡人正为此事而来。”
太康道:“我是问她知道自己要嫁去韩国吗?”“寡人也为此事而来,这是我们家事,想当着两位长公主的面说更方便些。”
太康公主道:“据我这段时间观察,乔临溪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她不知跟谁学了点功夫,一身的侠气,你不怕说出此事后她会因当年那事为她母亲闹一场?”
熊饮浓仰头大笑,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胡闹过,“一个女子能折腾出什么浪来,我就不信她不怕死。”听此言,太康脸上嫌恶的表情更甚。
“她为了我楚才嫁去韩国,识大体明大义的人都该知道这是她的殊荣。”“这份殊荣为何云锦不要,却塞给这个丫头?”
熊饮浓正色道:“太康公主像在为乔临溪说话?”
两位公主见他脸上有愠色,便不敢随意开口。
熊饮浓让宦官将乔临溪叫道跟前,宣读拟好的册封诏书,沧海遗珠终寻回,受封长明县长明长公主,赐千金,公主印信宝册皆放在红色漆盘上等她上前接拿。
乔临溪跪在地上还有些稀里糊涂,迟迟不敢起身接过印件,暗暗叫苦:“上天呐,还真让我当公主,是为了补我流落民间十九年么,是不是今后就不能离开王宫了,若如此我宁愿是场误会。”天真的她还以为公主头衔是一种弥补,心里对国君的善意大为感动,当即盘算查明母亲的身份后再归还公主身份。
她从地上站起来接过宝册,故作震惊地问:“乔临溪谢过大王圣恩。可是我有很多不明的地方,我怎会是遗落民间的公主,其间有什么缘故?”待宦官将她丢失的玉佩交于她时,仍作不解的样子。
“这块是你半年前丢落的玉,你的身世我命人查过,确实是皇女。今后你就好好享用长明公主这个身份吧。我已命人将喜报送去姚府,让他们跟着高兴高兴。”
“既是皇女为何又会流落民间?我母亲又是谁?”
熊饮浓就怕她追问当年的事情,疲惫地揉揉额头,将剩下的事交给两位姐姐:“闲时听听两位长公主给你讲讲。”
太康特地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提起往事,四位公主在紫藤廊下依年纪躺成一排,摇椅摆动,吱吱悠悠晃回许多年前。
乔临溪攥着胸口的衣服,今日终于能知晓母亲的过往,她像被涂抹消失的人,做女儿的不去惦念,谁还能记得她呢。
“现在你跟我们一样都是长公主身份,做事说话无需考虑我们二人感受,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你母亲刚来王宫的时候很孤单,抱着一只猫的坐在安雀宫的廊下,像个不会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