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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拜师习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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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一声“师父”把练武人诧异的四下寻找,在一排低矮的灌木丛前发现一个十岁大点的小孩,长得十分瘦弱,精神头倒挺足,他指着自己问:“你是在喊我?”
韩维走上前几步躬身作揖:“我叫谭昭,是这里花匠谭驼之子。方才看见师父练武,拳法气势骁劲,剑招磅礴奔放,我不由得入迷。”
被一个孩子如此盛赞,练武人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尴尬,摸摸胡子爽朗笑问:“看来你懂点武艺,很喜欢是不是?”
韩维是两年前听闻此人的大名,遥不可及的侠客就在眼前,声音有点发抖: “请先生收我为徒,教我武艺,教我用剑。”
只当是孩子的玩笑话或是仰慕之情,那汉子撸了下赤/裸的双臂用浑厚的声音回他:“你往后退几步,待我教你几招。”
小孩确实退了几步,却“咚”的一声跪伏在地坚定的央求:“先生,我并非一时兴起要学武,请先生收我为徒。”
练武人被孩子莽撞行为惊了一跳,何故行此大礼,一把扯着他细瘦的胳膊给拎起来,问:“你知我是何人?你又为何要习武?”
“先生必是卢侯府的正都尉仲先生,谭昭来卢府快四年了,听过很多先生的英勇事迹,深知先生武艺高强,手中的剑更是出神入化,还有您刺杀秦相邦手下司马辉一事,谭昭虽从未见过先生,但您已经是我心中的第一侠士!”
仲昆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想来是关注自己已久,满心好奇:“你如此莽撞地跳出来说要拜我为师?我虽是卢侯府的人,却也是个剑客,向来独来独往,十有九天不在府中驻留,更别说收人为徒了,我也从不收徒。你要是真喜欢习武就在一旁看我练几招,拜师的事不行。”
韩维见他拒绝的干脆,情急之下出于讨好,从怀中掏出匕首奉在手心说:“先生不要瞧我是个孩子言语轻微,我是真心想学功夫,将来跟您一样做个侠义之客,若先生肯收我为徒,愿将此刀送于先生,它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东西。”
人小鬼大的孩子,说起话有模有样,仲昆对他产生几分兴趣,抱臂上下打量着他,那双眼睛十分清亮,透着一股清冷气,态度坚硬。
仲昆盯着他的眼睛想的并不是如何拒绝,而是收做徒弟后要怎么教他,他在做师父这事情上确实是个新手。
接过韩维奉在手心的刀,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刀刃是纯钢所制,刀柄两面各镶嵌一颗小绿宝石,看外观也知道不是把普通的刀。
他将匕首飞速切向身侧的一根粗枝,竟没费吹灰之力,再细看此刀时,刀柄处有个明显人为刮去仍然能识得的“韩”字。
仲昆俯视韩维,沉着脸问:“你抬起头来,刚才说你叫什么,谁人之子?”
韩维抬起头回道:“谭昭,谭驼之子。”
“这真是你的刀?”
“是我的。”
仲都尉暗道:要么这刀不是他的,要么就是他在撒谎 ,又问:“你为什么要学武?”
“像您一样做个执剑行侠之人。”
“侠客要行正义之事做忠君之人,你想做我徒弟,是现在就要对我说谎吗?”
韩维看着眼前一直仰慕的侠客,内心挣扎不安。
家破人亡后,四年来他和谭驼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件事,哪怕是父母的忌日也从未祭奠过,谭叔一直希望那件事永远翻去,盼着他像个普通孩子平安长大。
那件事越是不提起,压抑在他心中越是深沉,不敢哭不敢提,对父母和兄长的思念之情隐藏在心底。长久的压抑和仇恨使他越来越沉默,已没有事情能激起他心中的涟漪。
可是,他从没忘记过要找到仇人,他要拎起刀剑弄清楚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仲昆,是有一段时间里每个楚人茶余饭后都会谈起的人,听说七八年前他手握一把利剑直闯司马府,连杀十二人后将司马辉斩于厅堂,全身上下只受了点皮肉伤。
韩维知道仲昆是个声名远扬忠勇果敢的人,是否值得把秘密说出?握紧拳头看着仲昆,轻声问:“先生听说过四年前国都韩家被灭一事?”
仲昆在脑中迅速搜罗那件事的零碎记忆,惊讶道:“你说的是韩国尉韩郢?”
韩维道:“他是我父亲。”
仲昆知道朝堂黄陵侯的六个得力助手,韩郢便是其中之一,虽从未谋面,却一直听说韩郢为人正直,胸怀大义。坊间传言韩郢偷了南螺珠被人告发,后又不知何故死在了路上。因他偷珠误事,致使没有及时服用“知命”丸的泰申君不久一命呜呼,故这一两年齐国在楚地边境总是毛手毛脚。
韩维继续说道:“我本叫韩维,因隐藏身世才改名谭昭。父亲枉死后我随管家谭叔一路躲藏,来到卢侯府苟且偷生。我兄长因追查事情真相至今生死不明,韩家被抄掉后,一夜之间府中上下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我想要跟着先生学一身本领,想追查当年真相,亲自手刃了仇人。”
仲昆在他面前蹲下,拍着他的肩膀问:“你现在多大了?”
“将满十岁了!”
“你这么小却怀着大恨。你是因为报仇才要学剑术?”
韩维:“是,我要学得一身本领,斩了陷害韩家的小人。先生,我父亲也是习武之人,那时我和兄长都跟着他一起练武,只是当时太小一味地贪玩从未认真过,若能习得一身好武艺,我想父亲也会很开心。先生,请收我为徒吧。”
仲昆暗忖,韩家被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如果韩郢真的是被陷害,唯一能替他洗刷罪名的只有眼前这孩子,即便他偷盗一事是真,那就当好好教养这孩子长大成人。
他将刀还给韩维,说:“你们韩家的事情我也不便过问,你既然把这么大秘密告诉我,为师就替你保密。只是做我徒弟能吃苦吗?”
韩维跪倒在地连磕三头哽咽道:“师父,徒儿愿听师父一切教诲。”
隔了几天,仲昆亲自去苗圃找刘卫要了谭昭,又同谭驼说了欲将谭昭带在身边教他读书练武。
谭驼见小少主居然能得到府中仲都尉的赏识认作徒弟,激动地又哭又笑,恩谢数次。
此后韩维白天做苗圃里的活计,晨时和日暮时分跟着师父勤恳习武,因心中有仇要报,比常人更要吃苦数倍。
卢侯府有个学馆,是卢府及宗族的小辈们读书识礼的地方,也有几个外姓富裕家族将子弟送来读书。仲昆把韩维带在身边后,也安排在这学馆中识字习礼。
卢府有个备受宠溺的长孙卢珂,家族上上下下对他纵容娇惯,便生了一副恃强凌弱的性子,每每生事后,长辈们欲要训斥惩罚,架不住他撒娇耍赖哀嚎一通,又兼觉得他是个孩子,次次只稍稍训斥几句便作罢,反而令他更嚣张跋扈。
入学那日,韩维换了一身朴素的粗麻布长袍,谭叔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除了清瘦一点和褪去幼时的稚气,现在这张脸更眉清目秀,还是从前的小少主嘛,就是他的心思比同龄人重很多。
韩维夹着布包到学馆入了座后,众人拿书掩面悄悄打量新面孔,有胆大的子弟问他是谁。在卢府种了四年花木,深知穷人与富贵子弟之间的鸿沟,韩维并不愿与他们接触免得自取其辱,垂目没作回答。
这副“清高”的性子一下就惹恼了卢珂。
下学路上卢珂带着三两个子弟拦住韩维,气势汹汹:“别不识好歹,你到底是谁?如果你在卢府找不到比我厉害的就赶紧报上姓名。”
第一天上学馆不想给师父和自己惹麻烦,韩维就用师父的身份抵挡卢珂的气焰,低声回道:“我是仲都尉刚收的徒弟谭昭。”
卢珂虽骄横刁蛮,对仲昆还是持着敬畏之心,何况他还是祖父十分器重的门客。
他朝韩维嗤了一声果然无趣地走开。
自从拜仲昆为师后,仲昆就将韩维安排在卢府较为偏僻的院落住下,那里是他在卢府的落脚处,也是练武的清净之地。
一日午后时分,韩维在苗圃帮谭叔干完活从小门回到师父住处,刚打好一盆清水准备洗脸,卢珂带三五个堂兄弟和朋友猛地推开院子大门,一见面就将他踢翻在地,指着他讥笑道:“还说你是仲都尉的徒弟,原来是傍着贵人自抬身价,你不过是臭花匠的儿子。”
韩维从地上爬起掸掸衣服,一声不吭站在原地,暗想:“我能在此读书习武实属侥幸,绝不能招惹卢少主,不过是受点皮肉之痛。
我第一日进学馆时要能低声下气,未必会引起卢珂的怒气,为何那日对他们不理不睬惹来麻烦呢?”
他有些后悔,怪就只怪卢珂平日太闲四处找乐子,在他这里的亏是吃定了,遂低头拽着衣角顺从的轻声回答:“我并没有撒谎,确实是仲都尉的徒弟,那边就是我的床铺。”
卢珂转头瞄了眼墙角那张干净简洁的床铺,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脸嘲笑道:“我府中端茶倒水的下人也住你一样的床。”
韩维迅速退后两步远离卢珂,大声道:“没错,我也确实是花匠的儿子。”
卢珂笑道:“早说不就完了。花匠的儿子也想在我们学馆读书,好大的脸面,下次在学馆再见到你,我要打到你求饶。”
这时,卢珂身边一个年纪大上几岁的少年,走近韩维打趣似的摸着他的小脸,挑衅道:“花匠的儿子,脸蛋还能这么周正,啧啧!”
那只手似带着黏液的蠕虫,韩维惊恐的打开他的手道:“别碰我。”
卢珂斥责:“子楠哥摸你几下脸怎么了,是看得上你。”
卢子楠的不怀好意令他浑身不舒服,彻底摆开架势伸展拳脚对付他们。
从没有过的威胁挺令卢珂新奇,对身边的几个少年兴奋的大喊一声:“打他。”
七八个人蜂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