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依旧闪烁》怀笔

92、闪烁

　　“艹，真冷，这破学校是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吗？”

　　“就是，我要投诉！”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

　　放假补课本来就很烦，这学校还不给他们开暖气，更可恶的是今天天气又很冷。

　　一片怨声载道中，只见几个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大衣走在寒风呼啸的校园里，嘴里抱怨连连。

　　“妈呀，这什么鬼天气，冻得老子牙齿都快掉光了！”

　　“这学校也太过分了吧，这鬼天气还不让学生回家......”

　　几个人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看向身后的方向，只见一辆车缓缓地从身旁开过去，路过他们身边，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

　　“你们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校园不好？”怨声载道的，他大老远就听见了。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一头乌黑亮丽的寸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脸上挂着浅淡而温柔的笑容，仿佛能将冰雪融化。

　　几个人顿时感觉心脏一跳，脸红了起来，有些尴尬。

　　“没......没什么。”为首的那个男孩结巴着说。

　　怎么哪哪都能碰到这个人啊，以他来看，整个学校就这个主任最闲，到处都能碰到，今天真的是倒了霉了。

　　于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常，而是继续微笑地看着他们，“是么？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随时跟我反映。”

　　说完，他摇上了车窗。

　　“呼~！”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那个于统根本没太注意他们的话，不然他要是真的追究起来通报批评是少不了的。

　　他们又继续前行，只不过这次却没人再抱怨什么。

　　高三一班，有人趴在窗台上透气，本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却意外看见缓慢行驶入校园的车，“我看见桶子的车了！”

　　那人转过头向班级同学传递信息，但大家或低头看书或趴着休息，根本没有人在意，教室中央的李清梦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没有回来应。

　　“呼！！”

　　窗外的寒风立刻钻入屋内，吹的大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名男同学受不了的站起来喊道，其实他的嗓门挺大的。

　　“高望辞，你能不能把窗户给关上，冻死了，要看风景自己出去行不行！”

　　“高望辞，我警告你，你要再不把窗户关上，小心我找人修理你！”觉得冷的人不止他一个。

　　上课铃声响起，高望辞看了说话的男生一眼，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来，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才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节课是语文课，上官瑾没有给他们布置太多任务，他们只需要复习课本上的文言文，教室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

　　教室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看见一个男人推开教室的门，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教导主任于统手中拿着一叠卷宗大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纷纷低头做作业，谁也不敢去招惹这尊大佛。

　　他走上讲桌，把卷宗拍在了讲桌上，然后用目光巡视一圈，视线却突然定在某个点上。

　　“沈星河呢？”

　　“沈星河来了没有？”

　　“沈星河！！！”他一连问了好几遍，但是都没有人答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啊，学校统一组织的补课也敢逃课，是不是不想上了。“咳咳......”于统轻咳一声，压下怒火，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心情不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学习，因为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

　　“但是别忘了你们也是要高考的人！”

　　这话一出口，班里顿时炸锅。

　　见状，于统拍了拍桌子，表情严肃：“有学习的机会还不好好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那时候哪有你们现在这样好的条件……”

　　这话一出口，班里又顿时议论纷纷。

　　“老师，老师，没准儿沈星河同学只是家里有事耽搁了，他会来的。”坐在靠前排一个女生急忙站起来说道。

　　“就是，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就是啊，就是啊。”

　　班级里的同学纷纷附和，但是他们的神情却并不怎么积极。

　　“就是，老师，您别怪罪他了。”又有人站起来替沈星河说话，李清梦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沈星河的座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总感觉，这次补课沈星河肯定不会来了。

　　于统皱了皱眉头，他本想借此威慑一番，让这些学生知道知道规矩。可是他没想到，沈星河不仅没来，反而把这些人带坏了，一个两个的都替他说话。

　　于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行，既然这样，那你们好好学习，等他来了，我会亲自找他谈。”

　　他说完，扫了全班一眼，然后离开了班级。

　　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一名同学突然大叫起来：“不是，他有病吧！”他指着于统离去的方向说道，“不是说补课自愿参与吗？”

　　明明上级领导通知的是自愿参与，怎么到了于统口里就成了统一组织必须参与了，他可真会扭曲事实，从自愿变成强制性的。

　　他的话说完，空气突然冷静，几秒后又炸成一锅粥。

　　“喂，清梦学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坐在前面的高望辞突然扭头凑近李清梦，小声问道。

　　李清梦抬眸看了一眼他，不解他为什么突然问她，但还是点点头说了句：“你问吧。”

　　“站在国际舞台上是什么感觉？”高望辞眨巴着眼睛问。

　　李清梦愣了一下，没料到他问这个。她想了想，回答道：“嗯，应该......还行吧。”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被班里的同学都听到了。

　　他们齐刷刷的转头盯着李清梦看，好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被他们盯着看，李清梦莫名的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她轻咳了一声，又重申一遍道：“应该是......还行吧。”

　　“什么叫应该，你不是上过舞台吗？”高望辞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看着她，声音突然大了几分，“什么感觉，什么感觉？”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李清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

　　“挺好的，还不错！”

　　说完这句，她顿时感觉周围的目光移开了一些，没有那么炙热。

　　“那你知道沈星河他还来不来补课了？”他想着若是沈星河不来，他也找个借口不来了。

　　李清梦抿着唇角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不知道！”冷冰冰的三个字，断了高望辞后续的话，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问，目光对上李清梦那张逐渐不耐烦的脸，瞬间闭上了嘴。

　　他讪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

　　医院内，牧梓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瓶。他的身旁站着一名护士，正在仔细检查他的药品，见他醒来，护士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醒了先把药吃了，一会儿给你打针。”她将药片递给牧梓安，温柔地说道。

　　“谢谢。”牧梓安淡漠地道了声谢，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药片放入嘴里吞咽下去。

　　护士又嘱咐了几句后，才离开房间。牧梓安躺在床上，目光落到墙壁上挂着的液晶电视屏幕上。

　　液晶屏幕没有任何画面，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的夜景很美，璀璨繁华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也照亮了他漆黑的心脏。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敲响。。

　　牧梓安收回目光，声音清冷地吐出一个字：“进。”

　　门被推开，沈星河迈动脚步走了进来。

　　他身穿一件白色绒衣，搭配蓝牛仔裤，长相英俊帅气。

　　牧梓安看见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竟然舍得来看我，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孤苦无依的病人。”他冷嘲热讽地说道。

　　沈星河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来。

　　牧梓安也不恼怒，反而勾唇微笑：“听说你们学校安排了补课。”

　　沈星河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他突然问道。

　　闻言，牧梓安挑挑眉，语调不由提高：“不是跟你无关吗，怎么反倒来关心我了？”

　　沈星河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牧梓安瞥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我腿上的伤，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应该关心什么吧！”他越来越看不懂沈星河这样的人了，无情却有情。有时候他的眼睛里仿佛装满了太阳，有时候他的心又仿佛是冰封千年不化，所以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真的像他表面所展示出来的那般？

　　牧梓安沉默半晌，突然嗤笑出声：“你若是不想管这些，就不必出现在我们面前。”

　　“如果我想管呢？”沈星河突然抬眸，幽深如潭的眸中泛起一丝寒意。

　　“那也别插手！”牧梓安毫不退让地瞪着他，“既然选择了退出，就给我混得远远的。”

　　“我已经插手了。”他的语气不疾不徐，牧梓安听见这话，气得脸上青筋暴涨，恨不得揍沈星河一拳。

　　“沈星河，别逼我揍你！”他咬牙切齿地吼道。

　　沈星河挑挑眉，神态悠闲，细看之下他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此刻只抿紧唇瓣不说话。牧梓安看着他沉默的模样，嘴角缓缓上扬，眼神中闪过一抹玩味，随即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不需要你。”

　　就算没有他，他们一样能够做的很好，一样能够登上国际比赛场。

　　沈星河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转身离开，只留下牧梓安一个人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以为他们是朋友……

　　他以为他是拿他们当朋友、当哥儿们，才选择星辰队而不是山峦队，他至今不明白沈星河为何那样，可是他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不肯说。

　　牧梓安知道，他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们可以等，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耐心逐渐被不解代替，他们等不了了。

　　沈星河走出病房，站在路边中仰望着天空。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这家医院，每天晚上都呆在这里陪牧梓安，不过他来的时候牧梓安都不知道罢了。

　　今夜的街道格外冷清，没有霓虹灯，天空没有星辰，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看着就像是被墨汁沾染过一般。

　　他静立在原地，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悲凉和寂寥。

　　“哥哥，你能帮我把球踢过来吗？”稚嫩的童声从他身后传来，他低头，便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不远处冲着他挥手。

　　他微微弯腰蹲在地上，伸手握住球，轻松地朝他扔了过去。小男孩顺利地接住，然后冲着他甜甜地笑着。

　　“哥哥，你的篮球技术真棒。”

　　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小男孩见他始终沉默着，于是有些怯怯地问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

　　“我不爱说话。”

　　小男孩失望地垂下了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又抬头冲着他笑了笑。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他手里，声音软糯：“你吃一颗糖，心情就不会这么闷了。”

　　沈星河看着他手掌心里那颗粉红色的巧克力糖，犹豫了许久才接过来放进嘴里。

　　“哥哥，你可以教我打篮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