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依旧闪烁》怀笔

103、尾声3

　　司机不知道去了何处，空旷的车厢就剩下女孩一人，她安静地坐在车窗旁一动不动，沈星河放低声音，慢慢靠近车窗，却发现女孩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

　　车外的冷风吹散了女孩脸颊边的碎发，她精致白皙的五官透出淡雅的气息，嘴唇红润饱满，如同樱桃般诱人。

　　沈星河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拂过女孩细软的黑发，心中一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颊。

　　女孩的皮肤很好，像牛奶一样嫩滑，让他爱不释手。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手，眉头动了动，眼皮子微颤，却依旧闭着眼。

　　这个动作让沈星河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女孩精美的五官上移开，然后弯腰关上窗户。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吵醒车内的女孩，可是又怕买的食物凉了，思考片刻他还是准备叫醒她，刚准备叫醒李清梦，却见李清梦忽然睁开眼睛。

　　李清梦一睁眼就对上沈星河的双眸。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以至于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那些东西让她感到紧张。她抿了抿唇，“你回来了？”

　　听到李清梦这句问话，沈星河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连忙收回目光，“嗯......”转身拿出买的食物递给李清梦，“吃点东西吧。”

　　李清梦没有接过来，她盯着沈星河手里拿着的食物看了半天，最终却说出一句让他无比震惊的话：“我饿了。”

　　“......”沈星河没料到李清梦会这样说，一时间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吃吧，特意买给你的。”

　　“谢谢。”李清梦也没有再客气，从沈星河手里拿过盒饭。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清梦吃着面，沈星河突然问到。

　　闻言李清梦看了沈星河一眼示意他可以说，沈星河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为什么要把那张照片送给我？”

　　“啊？”

　　李清梦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愣住，随即她笑了，她用筷子敲了敲盒饭，笑容灿烂地道：“因为，没有为什么。”

　　沈星河怔住，他没料到答案竟然如此简单。见沈星河没有说话，李清梦又道：“上面有你妈妈，我想她应该也是很想看你的比赛。”

　　从沈星河死乞白赖来李清梦家注意到那张照片起，通过他的神态李清梦就知道这张照片对他意义非凡，她留心过，特意把那张照片送给了沈星河。

　　那是他们在国学班的照片，段语苏和每个学生都有合影，而唯一保存完好的估计也就是李清梦跟段语苏的合照。

　　沈星河看了一眼手机，果然，屏幕上还残余着两人的合影。沈星河没说话，只是把照片保存起来，他将照片塞进裤兜，然后抬起头来问：“你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是真的吗？”

　　听到沈星河的话，李清梦的手顿时停下来，她抬起头来看向沈星河，眼神中闪过犹豫，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常色，她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解释：“你信吗？”

　　“不信！”沈星河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信！”李清梦扭过头，“信一次又会怎样呢。”

　　信则有不信则无，人们总是喜欢把一些美好的事情附着到其他东西上来增加某些事物的特殊性。

　　“哦。”沈星河点点头，又继续吃自己的面，他低垂着眼眸，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他永远不会厌倦仰望星空，而身边的某个女生便是他的整个星空。

　　“那你信命运吗？”他又问。

　　李清梦没有抬头，她只是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面，她想说，不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办法说出口，因为她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绝对的。

　　沈星河见她没有说话，便也不再继续追问。这些天，他的心里有一个秘密，但始终没告诉李清梦，他怕大小姐不高兴，所以他宁愿选择隐瞒。

　　少年低下头认真地吃着碗里的面。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尴尬。

　　就在李清梦以为沈星河会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时，男生却突然抬头看着她道：“既然你都送我礼物了，我可以再要一个吗？”

　　“什么？”李清梦抬起头看向他，却见男生脸上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迟疑地问：“什么礼物？”

　　“那个照片是你同我打赌输了，那我比赛得了冠军，你是不是也该送我一个。”

　　李清梦彻底傻了眼，她看着沈星河，不敢置信，这家伙怎么还得寸进尺，她几时同意要送礼物给他了，这家伙还敢再无耻一点吗。男生见李清梦久久没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耍赖啊？”

　　见李清梦没有作答，沈星河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既然你送不出，那我送你一个吧！”

　　沈星河说完就站起身，靠近李清梦的座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

　　“这是回礼。”

　　李清梦被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沈星河的唇已经离开了，她捂住额头呆坐着，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生，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你......你干嘛亲我！”

　　沈星河挑眉，“这是回礼，感谢你送我礼物呀。”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戏谑，“刚刚说送你一个礼物来着，现在我想到礼物是什么了，就先把它送给你吧！”

　　沈星河的话音刚落，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李清梦的嘴唇，轻轻一碰，像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

　　送你一个吻……

　　一个吻。

　　这三个字在李清梦的脑海中反复重复着，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脸颊更是滚烫滚烫的，她甚至不敢去看男生的表情。

　　没想到一向高冷女神范的李清梦害起羞来是这个样子，沈星河在心里想，他的心情瞬间大好，勾唇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唇，道：“这可是我的初吻噢。”

　　李清梦的睫毛颤了颤，她的目光落在男生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上，“谁稀罕。”李清梦嘴硬，她偏过头不理他。

　　女生扭头面向车窗外的景象被男生尽收眼底，男生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这一次他并没有逗李清梦，而是放弃了对她的骚扰，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见沈星河离开，李清梦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的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心脏跳得越发厉害。她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到有一股热气从额头传遍全身，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车窗旁的女生一动不动，好像雕塑似得，她的身体僵硬着，仿佛一尊木偶，没有任何生机，她只是机械地坐着，沈星河心里“咯噔”一下。

　　“对不起，大小姐别生气了，我不该轻薄你，实在不行我吃吃亏让你亲回来怎么样。”男生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就当我赔罪了。”他不想李清梦生他的气，也怕他再也不理自己了。

　　沈星河的话音刚落，李清梦突然转头，一双美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男生。沈星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只见李清梦突然凑到男生的耳畔轻声道：“沈星河，你心里在想什么，嗯？”

　　车玻璃上渐渐出现一层雾气，李清梦打开车窗透了一会儿冷风，脑子渐渐镇静下来。

　　男生被李清梦问得一愣，半响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李清梦知道他的心思。沈星河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他却不愿承认，于是，他挺起胸膛，故作镇定地道：“大小姐说笑了，我能想什么，你别多想了。”

　　“是么？”李清梦眯了眯眼睛，“可是我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

　　“没什么。”李清梦摆摆手。她总觉得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星河不语，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

　　“不好意思，给位，我来晚了。”司机大叔回来了，“咱们即刻启程，马上回家。”车门关上了，司机大叔开始启动公交车，一路朝沈星河他们熟悉的地方驶去。

　　沈星河的目光不由得望向李清梦，她正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路，两个人各怀心事，没有人说话。沈星河的余光瞥了瞥，发现女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还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过他还没细想，便听女生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送我礼物。”李清梦垂下眼帘道，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像受伤的小猫似得。沈星河愣了一下，随后他道：“大小姐客气了。其实......”

　　“别说了。”李清梦制止他，她看向窗外，不再看他，“我累了！”说完，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沈星河不禁一笑也闭上眼睛假寐。

　　今年过年，李清梦还是陪刘若泠回了加榆市，虽然她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太大的感情，但毕竟那是她母亲一直生活的地方。

　　曾经她不喜欢那里的人和物，所以她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回去，可是现在她愿意回去，也愿意接纳。

　　过年那天，加榆市的韩依依和纪明特意抽空来拜访李清梦和刘若泠，女孩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北极运动回来。

　　“清梦，小泠阿姨，新年快乐啊！”

　　两个女孩儿手挽手进了门，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

　　“谢谢你们！”刘若泠接过女孩手里的礼物笑了笑，说：“你们三个好好聊聊吧，我去楼上看看。”她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她一把年纪就不耽误这些小年轻聊天了，很久没回来，她还是去看看自己的房子吧。

　　刘若泠走后，韩依依脱下厚重的外衣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还真的是一点没变啊，跟以前一模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纪明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那人厚脸皮非要跟我来，可不是我带他来的哈。”

　　“你说什么！”纪明耳朵尖，听见韩依依在说他坏话。

　　“我说什么了，说的不就是你吗。”韩依依撇撇嘴，故意把声音提高，“说谁谁知道。”

　　纪明气得磨牙霍霍，“你信不信我让你三天都爬不起来！”

　　韩依依吓得赶紧捂住胸口，“哎哟，你别乱来啊，我可怕怕的。”说完又往楼梯口跑，“小泠阿姨，你快劝劝他，他要杀人啦！”

　　听见动静的刘若泠连忙下楼，纪明看见刘若泠也不敢追过去，只能狠狠地瞪一眼那个身影。

　　韩依依离开客厅，纪明的目光移向站在茶几旁的李清梦，笑了笑道：“清梦，好久不见……”明明来的时候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可是直面女孩，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一句好久不见。

　　“嗯。”李清梦点点头，回了一句“好久不见。”便再没了下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纪明想找话题打破沉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梦，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才刚念出女孩的名字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韩依依打断，“中午吃什么呀，吃红烧鱼好不好？年年有余讨个吉利嘛，我可怀念阿姨做的鱼了。”

　　韩依依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拉着李清梦去了厨房，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少年。

　　纪明咬了咬牙，他明白韩依依什么意思，可他就不想随她的意，但是现在尴尬的人好像只有自己，纪明没有办法了。

　　不久，厨房传来欢快的声音和寂静的客厅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泠阿姨，中午我们吃什么呀，我都饿死了。”

　　“我已经做好饭菜了，一会儿端出来就行，先去洗个手准备吃饭吧。”刘若泠看了空荡荡的客厅一眼，转身去了餐厅。

　　因为韩依依她们要来，李清梦在这里又没什么朋友，刘若泠难得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待客人，这让韩依依有些惊讶，“哇，阿姨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呀，太丰盛了吧！”

　　“哈哈，一点都不丰盛，就是家常菜而已，别嫌弃，我们坐下来一起吃吧。”

　　韩依依笑着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享用，一边吃一边夸奖：“真好吃，我妈还从没做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以后有机会让她学学然后再教教我。”

　　“那就让你妈妈教你呗。”刘若泠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嗯，等我回去了就跟我妈学习做菜，让她教我，嘿嘿。”先让自己的妈妈学，学会了再教她，韩依依一脸的憧憬。

　　李清梦淡淡一笑，也夹起菜来吃，她其实并不爱吃辣只是觉得味道还不错，不管是什么味道，只要能填饱肚子，都好吃。

　　若是沈星河知道她这么想，肯定会歪着鼻子嘲笑大小姐不懂得享受生活。

　　吃完饭，韩依依拉着李清梦去了加榆市最大的广场，两人在广场溜达了一圈，韩依依看到广场里有卖玩具的小商贩，就买了一个漂亮的水晶兔，她把玩在手里，笑呵呵地对李清梦说：“你看，好看吗？”

　　李清梦接过兔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挺好看的，你送给谁的？”

　　“送给朋友的。”韩依依说：“你看这兔子眼睛还眨巴眨巴的多可爱，她喜欢的话我明年还可以再买一只送给她。”

　　“她会喜欢的。”李清梦点点头。

　　“那正好，送给你了。”韩依依把兔子递过去。

　　“啊？”李清梦有些愣住了。

　　“送给你当做新年礼物呀。”韩依依解释，“我看你每年除夕夜都没有收到新年礼物，就想着送给你一只兔子，希望它长命百岁吧。”

　　更何况李清梦她过两天就要去临海市上学了，高考之后还不知道去哪里，她也不一定能见到她，韩依依又说：“就让这只兔子替我陪着你吧。”

　　“谢谢你，依依。”李清梦接过兔子，眼底浮现出感激的神色。

　　见李清梦接过自己的礼物抱在怀里，韩依依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一脸坏笑，“还不知道那个男生送了你什么礼物呢。”

　　“会是什么呢？”

　　“让我猜猜。”韩依依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兔子，“兔毛、狗毛、鸡毛……”

　　“噗呲。”李清梦忍不住笑出声，“这种东西也叫礼物啊。”

　　韩依依耸耸肩，“我不管，他的礼物不能比我的贵重。”

　　李清梦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这个年关，李清梦得到了沈星河的吻，也抱住了韩依依送的兔子，此时此刻，她觉得没有哪一年能比这一年更美好。

　　当然，她们还会有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