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暴雨【精修完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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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莉娅早就知道经历离别是每个人类的必修课，但这并不影响她会恐惧离别。
莉娅想，她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她害怕一个人出门，害怕人潮往来的街道，害怕他人的注视，害怕自己跟不上艾尔海森的步伐，害怕自己会回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处境，害怕祖母的离去……她害怕的事情有这么多，唯有祖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稍感安心。
她总觉得祖母是无所不能的，总觉得只要有祖母在她就不用去担心许许多多的事情。
所以尽管理智告诉莉娅人间终有别离，可她的感性、她的恐惧总是驱使着她企盼那一天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
所以她哭着哀求祖母：“祖母，我明白，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害怕下雨、害怕很多事情，我还需要你……再陪我一会吧祖母……一天也好……”
祖母只是微笑着看向莉娅，“祖母会陪着莉娅的，祖母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但第二天，祖母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莉娅在春日的末尾迎来一场离别。
在那之后，夏季、暴雨、噩梦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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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难得的晴日，进入夏季以来一直持续的暴雨初次止歇。
莉娅和艾尔海森一起操办了祖母的葬仪。是很简单的仅供数位祖母的旧识前来吊唁的简单仪式。
祖母的遗体最终选择的是火葬，骨灰装在莉娅亲手雕刻的木盒里。
火化的时候莉娅没有去，是艾尔海森亲自将骨灰全部敛入盒中带回来的。
莉娅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由她亲手雕刻的木盒。她接的时候手是颤抖的，但她最终还是把这个盒子稳稳的抱进了怀里。
它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坚硬，和祖母温暖的手柔软的怀抱截然不同。
以前阅读外乡的故事书，志怪小说里的人会害怕人的遗体人的骨灰，但是莉娅现在抱着祖母的骨灰的时候她不害怕了。
因为这个盒子虽然冰冷而坚硬，但那曾是她温暖又温柔的祖母。
那一天她抱着骨灰盒无声啜泣许久，艾尔海森什么也没说，他就在她的身边，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
莉娅哭累了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给她披上外套，对她说：“莉娅，雨会停的。”
无论是外面正在下的那一场，还是你心里的这一场。
它都会停止的。
持续数天的暴雨果然停止了，来吊唁的学者们夸赞艾尔海森的聪慧与冷静，欣赏又放心的说：“你一定会成为像你的父母那样优秀的学者的，你的祖母会为你骄傲。”
但他们对着莉娅的时候又会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他们因为她的脆弱与美丽而忧虑。
“你应该学学你的哥哥，别太难过。成为像你名字一样勇敢的孩子，好吗？”
祖母为莉娅登记的户籍上，她的新名字是安德莉娅。这个名字寓意着是勇敢而美丽的女孩。
莉娅闻言，对学者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谢谢您，我会的。我会努力变得坚强而又勇敢的。”
“对，像你哥哥一样。”学者又夸赞起了艾尔海森。
莉娅乖顺的笑着，心里却想要叹息。为自己，也为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送别了最后一个祖母的旧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访客，送别了他之后家里又恢复了安静。那种近乎沉郁的安静。
但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莉娅已经点上了灯，她站在并不遥远的地方等待他，安静得像是等待他的归来等待了许久。
“哥哥。”莉娅在他面前站定，张开双臂，然后投向他的怀中。
艾尔海森抱住了莉娅。她的骨架纤小，肩膀是那么的单薄瘦弱。
艾尔海森这一刻并没有想什么东西，他发觉自己拥抱莉娅也许太用力了，但是莉娅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放开她。抱住她的时候他居然莫名的觉得安定。
她说：“对不起。”
“我明知道你也不喜欢和他们说话的……”她这么说。
艾尔海森知道莉娅还有很多话没说，那是只有他和莉娅能理解的东西，但是没必要听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所以艾尔海森说：“没关系。”
他微微仰起头，虽然知道埋首在他怀中的莉娅看不见，但还是停顿了片刻，他的喉结滚动，声音还算是镇定：“莉娅，不用说的。”
不用说的，少年时的他的所有情绪，冷漠也好难过也罢，他不在乎别人是否知晓，只要莉娅懂了就好。在这一刻，他只是想安静的拥抱一下她。
片刻就好，只要这一瞬间就好。因为今夜过后，他终将走向更漫长的道路，这个柔软的他，还是留在与莉娅相拥的这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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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
莉娅清楚的感到自己在下坠。恐惧紧紧的依附着这具孱弱的躯体，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她终于从这噩梦中惊醒过来了。但身体扔在诚实的反映着她真实的情绪，不住的颤抖着，好像照入房间的阳光也并不能为她驱散梦中的黑暗带来的恐惧。
莉娅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并没有起床。她感到些许困倦，虽然她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是艾尔海森。他的声音隔着厚厚的木门显得有些模糊，“莉娅，你醒着吗？”
莉娅从床上坐起身了，应道：“嗯，我一会就下楼。”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来洗漱，勉强清醒了之后她才发现镜子里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
真难看啊……莉娅轻声叹息，摸索着点上了些许胭脂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了一些。
但是下楼的时候还是被艾尔海森看出了她状态不佳。
“又做噩梦了？我陪你去健康之家找医师看看？”艾尔海森蹙眉，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不用了，我制一些安神的熏香用吧。可能只是雨季多梦，休息不好的缘故。哥哥你出门回来记得帮我带一些做熏香的材料。”莉娅微微一笑，回避了出门的话题。
艾尔海森看出来她并不想出门，于是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轻巧的避过了。
随后就是安静的用餐。
餐后艾尔海森主动去清洗餐具，莉娅于是把桌子整理了一下。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天色黑压压的看不出她刚起床时的晴朗。夏天的天气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在想什么？”艾尔海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又下雨了。”莉娅回道：“我感觉有些累了。”
莉娅并不苦夏，正相反，过去的她很喜欢夏天。可最近她总是感觉疲倦，是否是因为今年夏天的雨实在是太多了呢？亦或者是那紧随其后无法驱散的噩梦实在是太恼人了呢？
“那你坐在沙发上看会书。”
“……还不如说叫我发呆呢。”莉娅按按太阳穴，轻轻笑出声。她坐在沙发里，向后仰躺些许，倒进柔软的布料中，身体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艾尔海森稍稍挑眉，对她的话语未置可否，拿起放在小桌上的书在她身侧不远处坐下。
莉娅想起祖母临走前对艾尔海森说过的话，①“你是一个过分聪明的人，天才大都自我、特立独行。你优秀，拥有高于常人的视野，那不是坏事。但你务必谨慎，要比常人更清醒，明白所有虚荣的追逐都是尘埃，用最大的智慧去分辨选择你的道路。”
是的，艾尔海森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聪明理性的人，莉娅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自己与他的不同，她有的时候也会想，艾尔海森所要选择的那条道路上真的留有她的位置吗？
一旦这样去思考，莉娅就忍不住双手环抱住自己，企图给自己一点安慰——但体验过相拥的温度时，自我安慰一般的拥抱就很难再满足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不断索求温度的空洞，难以遏制、难以填满。
“冷了？”艾尔海森问她。
“有一点。”莉娅猛然从自己阴暗的情绪中抽身，对上艾尔海森略带关切的视线。
他合上手中的书起身去关上为了透气开的小窗，莉娅注视着他的背影。
少年身量高挑，如果穿上教令院的学士服一定很合适吧？
“哥哥，你是不是准备入学教令院了？”莉娅问。
“嗯？”艾尔海森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了一秒钟才反问道：“你还是不想去吗？”
“嗯。我不适合教令院的教学体系。而且关于艺术这种东西……教令院内是不会有多少人欢迎的吧。”莉娅说：“我只想留在这里。”
艾尔海森没有说什么会等待她的托词了。是的，如果他继续这么说，莉娅也会明白那为了哄她高兴的托词的。
时光流转，他和莉娅终究还是选择了分叉的道路。
但艾尔海森微微俯身，轻轻的碰了一下莉娅的头：“一回家就能够见到你，也是很好的事情。”
他不是个喜欢哄人、喜欢说肉麻话的性格，但着确实算不上什么哄人的违心之言。
莉娅闻言，仰起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艾尔海森忽然觉得莉娅像是晶蝶。
这种元素生灵脆弱而美丽，它们是纯粹的元素造物，没有蝴蝶那样柔软丑陋的虫躯，它们就是那样保有完全的美丽。晶蝶也很脆弱，只是稍微用力就会在手中碎成齑粉。莉娅就是这样纯美又易碎。
很神奇的，艾尔海森在这一刻突然对美这一概念有了具象的认知。
美就是安德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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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教令院难得的休假日，艾尔海森却选择留在家里并没有出门。
从他入学教令院的那天开始算，几乎每一个假期他都会选择留在家里陪陪莉娅。
说是主动陪也不太准确，只是因为艾尔海森在教令院的人际关系里确实没什么能熟到共享私人时间的朋友罢了。
那些人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同学或者只是泛泛之交。
和这些人社交还不如留在家里发呆来得有意义。
“最近状态好些了吗？还是不怎么出门？”艾尔海森问莉娅。
“偶尔会出去逛逛，但会尽量去一些没人或者人少的地方。我还是安静的环境，也并不想认识新的人。”
“至少也要有个朋友吧？我还以为你需要这个。”艾尔海森翻动书页：“这样我不在家的时候至少有人能陪你说话。”
“我还以为朋友这个词永远不会从哥哥你的嘴里说出来呢。都说啦，我享受安静的环境，一个人的时候不说话就好了。说起来，哥哥你也有朋友吗？不对，是居然能有人能够被你认作朋友吗？”莉娅从画架后探出头来看他：“真神奇啊，我竟然有点嫉妒那个人呢。”
“算不上多亲密的朋友，只是最近在合作研究一个课题。”艾尔海森抬头看她：“如果暂时没有任何绘画的灵感的话，就过来帮我看看这些文件资料吧。”
“怎么可能会没有灵感呢？我可是被花神眷顾着的少女。”民间总说花神娜布是须弥象征着艺术与灵感的神明，而莉娅作为一名在艺术各个领域都有着特别拔尖天赋的天才，常常会说自己深受花神眷顾。
虽然拌嘴似的反驳了艾尔海森，但莉娅还是放下了画笔，坐到他的身边拿起了那些资料，和他一起阅读这些复杂的古语言和古建筑的资料。
莉娅和艾尔海森一样，在语言上极具天赋，艾尔海森让她帮忙看这些资料，不仅仅是不想她因为画不出画而枯坐，还是想要她找到自己未能看到的盲点。
艾尔海森始终明白，他尽管天才，但仍然会有做不到的事情、看不到的视角。
“真是新颖的研究课题……建筑、语言、艺术、学识……我从没想过这些东西也能融合起来……”莉娅从这些资料中看出来了艾尔海森的研究内容，不由惊叹道。
艾尔海森因为她的话而再次看了她一眼，说：“莉娅，你真的很有学者的天分。”
莉娅在学术上的天分并不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平庸。她思维活跃、联想能力强、又极其有逻辑，远胜于教令院中的绝大多数学者。
果然。②读书并不会让人变得聪明，看看教令院里的那些家伙就知道了。
莉娅却没把艾尔海森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道：“是是是，我可是全方位全领域都非常优秀的天才。不过还是比不过你啦。”
她整理出一部分她觉得很有用的资料，问道：“看起来，和你合作的对象性格差异很大啊，你们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那天我在图书馆看书，他主动和我搭话。”艾尔海森认真思考了一下：“有的时候我觉得他看问题的角度能弥补我的不足，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就有了这个课题的诞生。”
“听起来好像哥哥你在教令院没什么人会主动找你搭话啊。”莉娅笑：“不然你遇到搭话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会回避或者敷衍的。”
“他们像是很担心我对他们说出什么难听话似的，但实际上，如果不是实在愚不可及还妄图得到我的认同，我才懒得评价他们的看法和观点。”艾尔海森轻嘲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我该庆幸我不属于无聊的群体中的一员吗？”莉娅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我应该不算是无趣的人吧？”
“莉娅，至少在这方面你可以完全自信，迄今为止我还没遇见过比你更让我感兴趣的人。”
莉娅因为他的话语展露出了极其灼目的笑颜——
随着年纪增长，莉娅的美丽愈发显得惊心动魄了。
但她对此并无自知之明，很快就将话题跳到其他地方去了：“哥哥，是不是快到你的17岁生日了？”
“嗯。你有礼物要现在给我？”艾尔海森从她手上拿过她整理出来的资料。
“我还没有完成要送你的礼物啦，不过我要先许愿。”莉娅说。
“哪有人生日还没到就提前许愿的。”艾尔海森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而且这好像并不是你的生日吧？”
过去祖母在的时候，每次生日的时候她都会让孩子们许愿，然后再实现那些她能做到的事情。
虽然祖母离开了，但这个属于他们家里的习惯还是长久的保留下来了，只是完成愿望的人变成了从祖母变成了他们自己，而愿望的内容也从具体实际的渴求变成了大多数玩乐似的承诺。
“我不管嘛，过去我生日的时候我也有让你许愿啊。我今年的愿望是，艾尔海森哥哥和他朋友的合作课题研究顺利。”
“那一定会是一个很成功、很厉害的课题。”少女这么说。
“不用许愿也会很成功的。”少年从不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隐藏自己的自信心。
“我觉得教令院的人不喜欢你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喜欢你这幅自信的样子。”莉娅点了点头：“不过，才不管他们，我最喜欢艾尔海森哥哥你这样自信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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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莉娅十六岁、艾尔海森十七岁的这一年，可以用跌宕起伏来概括。
已经从前年祖母去世的悲伤里走出来的少女表现出来的积极真实不少，至少已经愿意出门散步，也愿意尝试新东西（指外乡的塔防小游戏与轻小说）。而艾尔海森这种懒于社交讨厌麻烦的人居然也能遇到可以称为朋友的人，甚至会合作去完成一个课题，这算得上是令人惊奇的了。
如果只是如上的话，这一年绝对是顺风顺水的、许多事情呈现出全新风貌的都是好事的一年，但可惜年末波折横生。
艾尔海森与合作研究课题的对象卡维大吵了一架。
他们的分歧其实在合作的中期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在艾尔海森看来，卡维实在是太过理想化，还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艾尔海森无法容忍卡维为了其他学生能融入他们的合作课题而帮助其他学生处理工作背上不属于他的重担。
矛盾积累到顶峰，他们爆发了争吵。
“你这样费时费力的帮其他人处理事务只是在弥补你内心的负罪感，他们不会因此感激你，你也不能因此获取哪怕一分一毫的利益。你是在辜负这个课题，在浪费你和我的时间。你觉得我有很多时间和你这样无休止的消耗下去吗？卡维，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艾尔海森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如果你现在能明白你的问题，或许我们还能继续合作。”
“你说我浪费时间？艾尔海森，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血总是这么自我主义？如果你愿意去关心和帮助别人，你会比现在更受人欢迎，而不会总是形单影只的！智慧本来就应该是由多人共同挖掘的！”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在乎的东西对别人来说也许根本就不重要？别把你的想法和观念强加给我，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东西。你那不切实际的理性主义、合群思维总有一天会狠狠给你一巴掌。既然你始终认识不到你的问题，我们的合作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艾尔海森对这种争吵感到厌烦——如果不是真的将卡维视作朋友，他才不会有闲心去直截了当的说出一个人的痛点。
但或许他和卡维确实不适合做朋友。他们有太多不同、在观念上太多难以弥合的分歧，一旦矛盾积累到顶峰，这份友情只能走向破裂。
他们都或者自己的世界里，并且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内容。
尽管艾尔海森总是理性思考，但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免受到情感因素的影响。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交朋友，友情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果然属于不稳定的因素。又或许，和他一起做这个课题的人是莉娅就好了。如果是莉娅的话，她一点能明白他的想法、他的心情，他全部的关切。
艾尔海森知道自己这个念头多少有点赌气的意思，但情绪上头，就算是艾尔海森也不免变得有些情绪化。
最终，艾尔海森与卡维一拍两散，分道扬镳，合作的课题尚未完成，但是闹翻的双方都没有精力再去将它补完。
莉娅是第一次见到艾尔海森生气的模样，她想要去了解这场纷争的始末，但并没有成功。在争吵过后去询问当事人一方难免算是火上浇油，而莉娅又不是那种能够顺畅与外人交流的性格，所以她只能从艾尔海森的三言两语和遗留的文件资料中推敲那位合作者的形象。
那或许是个感性而又理想化的人。那是个心软的人。
莉娅正在帮助艾尔海森整理有关那个课题的文件与资料准备归档教令院，虽然艾尔海森与他的合作者一拍两散，但就算是莉娅这种没有深入参与研究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所研究的内容的确是一个非常精彩的课题。
“如果，我当初愿意去当你的助手就好了。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们更好的交流。”莉娅轻声说。
“莉娅，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就算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下下次，我的研究依旧可能崩解，你不可能永远有时间为我调和我与合作者的情绪。负担别人的情绪总是辛苦的，尤其是对你来说。”艾尔海森说：“这次合作的失败，归根结底就是加入了不稳定因素。”
有那么一刻，艾尔海森确实希望莉娅能够一直陪伴着他，陪同、帮助他完成每一个课题。但与这个念头一同浮起的还有他的反思：他是否太过依赖莉娅了？
于是他突然静默了。
莉娅知道艾尔海森那句话的潜台词是：友情属于不稳定因素，而他厌恶不稳定因素。
但是莉娅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她是否也属于艾尔海森所厌烦的不稳定因素？
她清楚的知道，是的。这一次，她不会得到像上一次询问艾尔海森她是否有趣时那样得到会让她安心的答案。
于是莉娅也沉默了。
令人窒息的安静在房间中蔓延。
莉娅与艾尔海森从来都是很默契的。他们在很多方面总能想到一起。
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或许两个人都在心中希望他们在这一次不要那么默契了。
——终究只是希望而已。
长久且莫名的冷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暴雨【精修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