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所感知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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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娅握住艾尔海森的手倒不是因为她想表达什么，只是在不安时下意识的抓住身边的事物罢了。
当她发现她和艾尔海森此刻交握的手指实在紧密暧昧时，她自己也惊了一下。但想要挣扎放开的那一刻，艾尔海森的拇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莉娅居然从这个小小的动作里读到了他的情绪——艾尔海森不想放开她的手。
“……”莉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的体温本就比她要高一些，她因为消耗过大而十分虚弱导致的冰凉指尖在他的温暖下也回温，感觉这温度似乎跟随血液循环一同流向她的心脏，带来难平的热意。
曾经很多个夜晚，她一直期待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身边能传导来专属于艾尔海森的热度，为她驱散所有的不安。
但是没有。
从噩梦中醒来后迎接她的只有苍白的月光和被抛弃的无尽的恐慌。她好像又变回了纳西妲口中那个失去一切，既无法融入人类，也找寻不到族群的镇灵「依耶芙特」。如果孤独是「不死鸟」的宿命，莉娅宁愿自己永远是没有产生自我意识的实验体[41号]。
为什么遗忘过后，又让她重新想起？为什么放弃之后，才给予她回应。
假使莉娅与族人们一样，是极其容易产生报复欲的性格就好了。那她绝对会在此刻松开艾尔海森的手，让艾尔海森也感受一下她的恐慌。
但她不是那种性格。对于情绪的敏锐感知造就了她的人格，无畏的迁怒与将自己的无能施放在他人身上不是她会做的。她的距离、她的回避，只是希望艾尔海森能够认清自己的情感。
他对她那即将满溢而成的情感，到底是「爱」还是什么？
她的不脆弱不是承受一段错误情感的理由。因为不愿意失去，所以她宁愿不去踏出那一步。
于她而言，停留在此刻也没什么不好，她一向是很容易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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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经过谈话，终于勉强消除了彼此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坎蒂丝也乐于见到气氛缓和，颇为欣慰的离开村长家去处理沙暴中的沙兽。
“莉娅，你没事吧？刚才你的手上好像出现了什么纹路，艾尔海森也一直握着你的手呢。”派蒙一脸关切。
莉娅有点无措，美眸稍稍睁大了些许，声音里带上一点慌乱：“啊、呃，没什么，只是使用镇灵的力量会出现的纹路而已，没什么大碍的，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艾尔海森倒是没什么避讳，极其自然的说：“我一直握着她的手，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罢了。”
“……”荧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头，岔开话题：“坎蒂丝似乎离开有一段时间了，风声也停歇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好。”莉娅第一个同意，非常感激的看了一眼荧。
荧耸了耸肩，表示不需要莉娅太在意这个——多数时候都十分温柔让人感觉事事在握十分可靠的莉娅在感情方面意外的容易感到无措害羞呢，要是再让派蒙问下去，莉娅她不会整个人都羞红了吧？
……
帮助坎蒂丝清理剩余的被沙暴带来的魔兽之后，旅行者和赛诺交换情报一起行动，艾尔海森也说带着莉娅去寻找线索。
荧与莉娅暂时分别。
注视着荧、赛诺、迪希雅、坎蒂丝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莉娅转头看向身边的艾尔海森。
他注视她的视线温和沉静。
莉娅现在并不想和艾尔海森交流什么计划，她只是站在原处，收拢裹着的披肩，回望进他的眼睛。
“不久前，我与小吉祥草王碰面了。”莉娅说：“她知晓我过去的经历。那些事情自她口中讲出来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哥哥，原来我已经遇见你和祖母这么久了。”
“但那时，我还是恐慌。我很害怕，我害怕变成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她轻声说，“所以我现在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的人生，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在遗忘过后又让我想起？为什么在一切失去之后才让我知道我本可以拥有那些？甚至——”
“甚至说，为什么要在我选择放弃之后，你要回以我所渴求之物？”她的声音终于不服复平静温柔，眼圈微微泛红似乎即将垂泪，看着脆弱到了极点。
她只是迷茫，或者说彷徨。
“在先古时期，曾有镇灵选中牧羊人作为主人，他们一同建立起名为「居尔城」的人类城池。如果你在沙漠中遇见镀金旅团中的炽沙叙事人，或许还能从她的口中得知些许居尔城的故事。这样一座辉煌的城池终结于镇灵的报复，最终湮灭在尘沙与岁月里。”莉娅看向艾尔海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艾尔海森。你清楚的知道你对我的情感是爱而不是其他复杂的欲/望的糅合吗？你做好准备与一位镇灵在一起了吗？”
“镇灵敏感、多疑、有着不同于人类的评判标准。主人想要背叛镇灵，就将承受三代的绝罚。”
黎明前的沙漠非常静谧，镇灵少女在此刻显现出了她所有非人的特征——在裸/露的肢体上蔓延的金色纹路、瑰丽得如同紫罗兰石的眼眸、超越人类的美丽与冰冷，在这种极致的美丽下，呈现出强烈的「非人」的异类感。
风声已经止熄，人类尚在睡眠之中，镇灵少女在等待一个答案。
“能告诉我吗？你爱我，还是只想要占/有我？”她垂下眼睫，“或许我还应该再给你一点时间思考。”
艾尔海森向她伸手，然后轻轻的将她的鬓发顺到耳后。
他没说话，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那些话语从他注视她的眼睛中流露出来了。
并不是审视或者思索，他看她的眼神是如此温柔专注，就好像在看一件举世无双的学术珍宝或者是他恒久追寻渴求之物。
艾尔海森有没有说过，他其实想这样触碰她已经很久了。应该是没有说过的。
这样的话语从一个成年男性的口中说出来，很难不带上世人眼里的暧昧与暗/示的色彩，艾尔海森不愿意让莉娅这样觉得。
所以他总是克制。
他不想让她感到压迫与不安。
那么他为什么想要触碰莉娅呢？
是因为从艾尔海森真正认识莉娅的那天起，他就觉得她的存在就像不真实的幻象。
的确很不真实。怎么会有人能与他这么契合呢？她为什么会选择包容他呢？
她创造那些令人惊叹的艺术品时姿态散漫至极，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她坐在他的面前，却静美得像是传世的画作。
他想要触碰她，借由这种缠绵的触碰，他因此确认她的存在是真实的，而非令人沉醉的虚假。
用欲/望来形容太过浅薄了。甚至连爱情都过于轻巧。
人类，你靠什么让寿数悠长的美丽镇灵为你停留，向你倾注爱火？
艾尔海森并不是会妄自菲薄的人，正相反，他对自我认知清晰，在很多时候，他都不吝惜于自我肯定和保持自信。
但他即使优秀，他的优秀足以打动莉娅吗？剥离外界加诸于他的一切，仅仅是他本身，能够让她停留吗？
他能许诺永恒吗？
这些思虑牵绊住了艾尔海森，但他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一向是个行走随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人，正如他在旅行者与派蒙面前所说的，莉娅对他来说远比任何人任何事重要。
因为她让他变得不像自己，让他举棋不定，占据了他空余的全部思绪。
可他不抗拒这种改变。
甚至说，在他最为不确定的那一刻，她和他交握的手，让他感到触动。
在艾尔海森的理性国度中，唯一的感性，为名叫莉娅的镇灵少女存在。
理智者无法理智，他愿意沉迷。
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所感知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