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熟一只野猫》小雾莫扰

7、哥哥07

　　第一天上班确实不容易。
　　第一周要办健康证，岑泠还没办法进入后厨着手做面包，只能先收银过渡一段时间。
　　她早上八点到店，听店长简单安排了今天要做的事，记熟电脑收银操作，再记几款今日特卖面包的卖点用料。

　　这家面包店开在城北新区，服务对象辐射周边一公里的小区写字楼，住这片又或者在这片工作的人对生活多多少少都有些追求，店内的边边角角都奔着站那都能出片的目的进行装修装饰，老板的要求也高。
　　从早上七点营业到晚上九点，除去午餐晚餐的休息时间，其他时候都要候客、收拾餐桌，手机也只能偷偷玩，被抓到还得罚款。
　　岑泠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和陆宜一样跑去培训机构当助教。
　　至少活轻松。

　　她按照流程清点完店内剩下的最后几袋面包，点完营业收入，去后厨的打卡机上打卡。

　　老板是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来的店里，中间又慢悠悠出门吃了个晚饭，这会儿在后厨养她的新面包种。

　　岑泠打完卡之后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只不过老板忙着和她的小姐妹们扯八卦，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已经听见了。

　　从面包店里走出来，外面依旧亮堂。
　　庆京这几年发展迅速，尤其是城北新区，互联网产业井喷，集群效应之下是蓬勃迅猛的发展，高楼平地起，往来车马川流不息，往上望去，办公楼每个窄小的窗口都点着明亮的灯，楼体外点着装饰性的LED条，气派又漂亮。
　　在楼下光打不到的地方，是一群背着包低头划手机的上班群体，九点半有最后一趟班车，他们得在车来之前赶到站点，不然又得额外支出一笔不菲的打车费。

　　岑泠倒不是很着急，家就在这附近，走路只要十分钟。
　　她关好了面包店的前门，包斜斜跨跨地单肩背着，朝着家的房间，一边走一边翻着手机里未读的消息。
　　她平时不大喜欢主动与别人私聊，更偏向于在群里看大家聊了什么，话题感兴趣她才会跟着聊几句。
　　先前还会把常用的几个群置顶，但后来群聊越建越多，干脆全给取消了，如今置顶只有一个霍予呈。

　　霍予呈在七点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也不说是什么事。

　　岑泠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发了个问号过去，下一秒，她听见了马路对面熟悉的车喇叭声。

　　是霍予呈最常开的那辆车，岑泠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四四方方的车型，车头上还有个小金人，不是她的取向，她更喜欢圆润的车型，对豪车的理解也只停留在超跑类，带着能轰破耳膜的引擎声。

　　岑泠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又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朝着那辆车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等我吗？”
　　她依旧记得早上和霍予呈闹的别扭，语气很淡。
　　“不过我好像没和你说我在哪里工作，你怎么找到我的。”

　　霍予呈看着她在副驾上坐好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秦也说早上遇见你了，我多打听了一下。”

　　“哦。”
　　岑泠抱着自己的包，缩在副驾回其他消息。

　　“第一天工作，累吗？”
　　“累。”

　　这车隔音好，噪音也小，甚至连空调都没什么声音，自从岑泠上车之后车载蓝牙连的就是岑泠的，她习惯性地点开音乐软件听今日推荐。
　　窗外的景色在逐步后退，直到熟悉的碧水公馆也一并被抛之在后，岑泠这才意识到霍予呈没有要带她回家的意思。

　　“不回家吗？”
　　她看着逐渐变换的街景，犹豫出声。

　　“最近有个新楼盘要开，今天打了招呼，带你去看看。”

　　岑泠有些意外。

　　霍予呈不是会乱花钱的性格，双炽发家的时候正赶上庆京房价大涨，那会儿的炒房热声势浩大到就连在学校的岑泠都能听到风声，但即使如此霍予呈也没有投资房产的打算，只是在碧水公馆买了一套平层套房自住。
　　即使搬到了更好的房子里，但两个人都没有要把居民楼那两套房卖掉的打算，做到了霍予呈如今这个身家，名下满打满算也只有两套房产。

　　今年经济形势不好，这会儿怎么想起来要买房了。
　　总不能是他偏偏想和房地产市场对着干。

　　——

　　新楼盘叫临冬阁，位置其实有点偏，离城北新区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好在附近有片大学城，庆京几所叫得上名字的大学都聚集在这一片，附近小商圈云集，也算热闹。

　　霍予呈挑的房子位于小区正中央，二十四楼，阳台视线无遮挡，能看到庆京有名的临湖，房子平方数不大不小，被开发商做成了精致的小二居，在二居的基础上最大化拓展了客厅空间，整个屋子看上去宽敞又明亮。

　　岑泠从进门之后就格外兴奋，像只小猫一样在各个房间游走跑窜。

　　霍予呈跟在岑泠身后，陪她一间间看过去，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在手机上看到的视频，说是小动物在新屋子表现得很放松的话，那说明这个房子风水不错，小动物很喜欢。

　　“喜欢这里吗？”

　　岑泠从次卧跑出来，非常迅速地点了两下头，客厅的灯映得她双眼亮闪闪。
　　“喜欢，这个卧室好大！飘窗也很好看，可以在上面放毛茸茸的软垫子，没事的时候就躺在上边玩手机！”

　　霍予呈靠在门边，看她上蹿下跳地跑过房间每个角落，不由得觉得好笑。
　　“那就这套了。”

　　“你要买下这里吗？”
　　岑泠把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霍予呈轻嗯了一声，他们走到了客厅外的阳台，开发商没有封窗，站着能够吹到庆京夜晚稍凉的风。

　　“为什么要突然买下这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才没住多久……”
　　岑泠看着不远处静谧的湖景，怅然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尖。

　　“这里的开发商欠我个人情，这套算是附加品，不要白不要。”
　　霍予呈站在岑泠边上，背对着栏杆，给开发商发消息。

　　岑泠偏过脑袋，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早上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你说的也没错，作为你的长辈，需要尽到正确引导教养你的责任。”

　　岑泠眨了眨眼睛，她对霍予呈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已经有了预感。
　　他特地挑了一套明显是自己绝对不会拒绝的房子，然后开始尽自己兄长的义务。

　　霍予呈总是把事情想得很远，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他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所以他开始给他们划分界限。

　　“你真过分啊，哥哥。”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

　　“所以你喜欢吗，妹妹？”

　　岑泠只是笑，没有回答。

　　“霍予呈，你有想过自己未来伴侣的样子吗？”
　　她本就是个很俗的人，所以想问点更俗的话题。

　　她和霍予呈的成长轨迹完全错开，她生得太晚，在霍予呈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尚且不懂情爱，而如今她到了动心的年纪，但霍予呈又走得太远。
　　在她记忆中霍予呈没有特别关注的异性对象，她很难想象霍予呈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未来伴侣吗？”
　　霍予呈抬头，室内明亮，面前的玻璃门中映画出他们俩的身影。

　　岑泠挠了挠下颌，“就是，你会结婚吗？”

　　“当然。”
　　他只是稍稍思索，就给出了答案。

　　“那你觉得，对方应该会是什么样的人？”
　　岑泠突然嗓子有些发痒发紧，大概是庆京初夏的风太涩。
　　她向来不喜欢和霍予呈圈子里的人打交道，不知道他平时接触到的女孩们都是什么样子。

　　霍予呈盯着玻璃倒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垂眸，继续看手机里的消息，
　　“无所谓，我并不在意，只是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我会和她结为夫妻，也不一定相爱，两个人一辈子相敬如宾，在这之外，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啊……”
　　岑泠盯着他明朗锐利的侧脸轮廓，一时间有点晃神。
　　这个回答倒是和他这个人一样死板。

　　“那你呢？”
　　他没有回头，语气淡淡。

　　风卷着他没有温度的问句剐蹭到她耳边，岑泠突然觉得很无趣。
　　她把脑袋一扭，也不去看霍予呈。
　　“我不会结婚。”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假思索。

　　站在身边的男人轻笑了两下，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谁天天在外边拈花惹草，小小年纪都混上相亲角了。”

　　岑泠轻啧一声，想到之前的事，依旧有些恼怒。
　　“不是一码事。”

　　“那这段时间尝试下来，有没有什么收获？”
　　“不知道。”
　　“之前放在家里那些小熊玩具们也不喜欢吗？”

　　岑泠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算我看见他和别的女生走在一块也没什么感觉，比起男朋友出轨，更觉得像是自己的衣服脏了一样麻烦，这样看来，谈恋爱也没什么意思，结婚更是。”

　　刨除要气霍予呈这层因素之外，她对这段恋爱关系没有太大的波动起伏，甚至在知道自己就算早恋也没法“报复”霍予呈之后觉得这段关系都有些食之无味。

　　“感觉……我对情感关系都很淡漠。”

　　她叽里咕噜说着，听得霍予呈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小水年纪还轻，也不急一时，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也说不定，就算遇不到也没事，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你是我霍予呈的妹妹，怎么样都行。”

　　岑泠在他话音未落时就偏过头不去看他。

　　怎么样都行吗？
　　不是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几天前霍予呈就给过她了。

　　临湖的水静谧安宁，湖边点缀着疏疏落落的灯光，倒影粼粼。
　　似泫然欲泣。

　　——

　　回到碧水公馆已经将近十点，岑泠想着赶紧洗个澡还能躺着刷会儿手机，明天又得一天站到晚，先想法子熬过这一周，等到健康证下来能去后厨帮工就能舒服很多。

　　密码锁应声打开，回家之前开了空调，室温宜人，她走在霍予呈前头，最先看到了堆在客厅里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
　　岑泠绕过沙发，看见了堆成小山似的礼盒包装，从衣帽首饰到电子产品，应有尽有。

　　霍予呈照常先去厨房给两个人倒水，然后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玻璃杯

　　“礼物，庆祝你高中毕业，对了，周末需要和一家合作商聚餐，没打算带其他人，你和我一块去。”

　　岑泠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时间，虽然面包店没有双休这一说，但是老板至少没压榨到底，周末只需要上半天班即可。
　　敲定了空闲时间，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指着满地的礼盒。

　　“所以我需要用上这些去撑场面吗？”

　　霍予呈不常带她抛头露面，两个人也并非血亲，更没有长辈要应付，霍予呈愿意带她去的场合都是熟人局，且饭菜一定不会难吃。

　　“不用，说了这些是庆祝小水高中毕业的礼物，随你自己，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随你开心。”
　　霍予呈端着水杯，照旧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