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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乌云遣散,泌出久违的蔚蓝,颇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方肆把车停在一排排的电瓶车旁边,郅衎瞧了一眼今天的车辆,比以前要少一些。

      因为不舒服的缘故,他走得比平时慢,方肆察觉般地缓下了步子。

      今天来的人不多,郅衎对于要去那块区域,驾轻就熟的。

      方肆抬起头看着上方的指路标。
      消化科。

      没什么人,郅衎直接走了进去,那医生看了眼他,露出嘲意,“我就知道你还会来,自己什么身体,还瞎糊弄,真当自己命硬啊。”

      见着后面还有一个人,林侨述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说:“疼的是你,我给你开得药你吃了没?”

      郅衎见着他次数多了,也就熟了点。

      林侨述这人刚开始的语气还是很体贴的,直到来得次数多了,语气就越来越恶劣了。

      他其实吃了两次,觉得不疼就没继续吃了,但真要和他说实话,估计得被骂的抬不起头。

      所以他选择了委婉地说:“吃了一些。”
      林侨述一哂:“真秀,没给你疼得走不到医院。”

      “差一点。”郅衎说。
      “......”

      最后郅衎还是被赶去挂了点滴,林侨述又给他开了些药,方肆正拿着单子在药方排队。

      前面也就一两人,不多时就轮到他了。

      等他回去找郅衎时,他正低头看着地面出神。

      这里的光照得亮堂,来来往往的人也逐渐增多,这群身影里,几乎没有是一个人来的,多数是大人陪着小孩,或是老人。

      他像是穿梭在三五人群的世界里,但又不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对于偶有探究的视线,皆是漠然置之。

      方肆敛回视线,在他身边坐下,这椅子是冰冷的,即使在七月盛夏,他还是感觉到了冷。

      郅衎听到身旁的动静,看他一眼,又转向还剩一瓶半多的点滴,他和方肆不熟,也不太好意思让他陪着自己,“还有好久,你先回去吧。”

      方肆听到这话,没什么动作,而是反问他:“你难不成想走路回去?”

      他没车。
      忘了这一茬。

      “你要吃什么?”方肆见他眼神游离,动了一下他的手臂。

      是凉的。

      郅衎感知到对方触碰他的动作,视线转向他,缓了好几个节拍,说:“都行。”

      “你确定?”

      要不是陈于行之前跟他一直叨郅衎吃东西极挑,又在那家小店偶遇过两次,他差点就信了这“都行”两字。

      陈于行那事也只是听他嘴皮子说说,不过那家小店,他偶尔扫过几次郅衎的饭,葱蒜香菜就不说了,但那老板时常会告诉他这饭硬,你不喜欢吃,这菜太咸,你应该不吃。

      那时候听起来就感觉挺挑的。

      郅衎对他这话感觉还挺无厘头的,而且他表情还挺诧异,惹得他要回复确定那两字,都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确定吧。”

      方肆听到他这带“吧”字的话,含着笑说:“行。”

      医院的斜对面就有一家店,虽然是早餐店,下午却也没打烊。

      他买了杯豆浆,又添了个温热的粥,各式各样的包子都说了一个,然后再卷了两个茶叶蛋。

      每种一个,总有一个是会吃的吧。

      方肆把东西放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上,率先把粥先拎出来,递到他手上,然后问他:“你要吃什么?”

      郅衎看了眼,他虽然有点饿,但看到这一堆包子,胃口瞬间下降了,然后把粥放回那里,继续看看也没有顺眼的。

      “捂着吧。”方肆又把粥拎了出来递给他,“你手有点冷。”

      “......”
      他最后还是选了喝粥。

      方肆中午也没吃,他不挑食,随便拿两个包子充饥。

      余光瞄到郅衎拿着手机,侧过视线跟他说:“药和吃的,我把钱转你,你要微信还是支付宝。”

      方肆闻声也顺着视线朝他看去,他眼睛有些红,还能看到几缕血丝,整个人状态算不得好。

      可能是因为不舒服的原因,看向他时,眼尾垂落,显得整个人比以往乖顺了很多。

      方肆对于他这样的模样,有点心猿意马,他开口说:“微信吧。”

      郅衎扫了他的二维码,微信登时跳出一条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对话框有一条:“我是郅衎。”

      下方是一条系统内容。
      你已添加了KAN,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天是没聊,对面那人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转账,然后握着手机闭目休息了。

      郅衎是昨天半夜给疼醒的,一直到了中午都没起来,最后还是方肆的敲门声传来,他才迫使自己爬起来,到现在眼睛都还有点不舒服。

      方肆往后一靠,脑袋一偏,就能看到郅衎的睡颜,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就算挤在一堆人群里,他这人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好看,总是能带点吸引力。

      他轻了动作,抬眼看了下上方的点滴,还有挺多的。

      医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郅衎睡的不安稳,他觉得良心有点过意不去,自己耽搁他那么久的时间,不太好。
      不止是对方,也是自己。

      他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也不需要别人欠自己,大家相安无事,或是没任何瓜葛这是最好的。

      他睁开眼打算说点什么时,发现方肆正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题目,他瞄了一眼,他看不懂。

      算了,还是闭嘴吧。

      郅衎被困意席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方肆仍是坐在他旁边,倏然抬头,上方的点滴只剩瓶底了,不知不觉中,快挂好了。

      方肆摁熄屏幕,眼睛有些酸涩,他问:“感觉好点了吗?”
      “嗯,已经不疼了。”郅衎回。

      其实最后一点过得很快,护士小姐姐给他拔了针,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地面虽未干涸,但天边早已将这场暴雨歇下,浮起了金粉的霞云,偶有几只燕雀低空划过。

      方肆偏头看向郅衎,他浅眸里映着远方的晚霞,转移视线时,那抹流光溢彩随之落幕。

      郅衎坐上了车,没了刚开始的痛苦捂脸。

      他们走得是新路,每隔几处便有半盏街灯。
      大路宽长,灯光灿烂。

      他们骑行在非机动车道,车轮子与湿滑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路上的小石子哒哒啦啦躺在道路上。

      方肆不得不碾过石子往前骑。

      前方的红绿灯与汽车的尾灯照得人有些迷乱,郅衎偏头看向一侧还没建筑房屋的田地,开出一条流水小渠。

      消化科的医生在郅衎挂点滴的时候有来看过郅衎,见郅衎在睡觉,医生便来问了方肆了,“你是他朋友吗?”

      方肆那时候在想,似乎好像算不上。但他还是朝林侨述点了下头。

      “噢,”他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瞅了眼郅衎,还忍不住捣鼓一句,“他现在还算行,刚开始跟个自闭症一样,我都怀疑他以后能不能娶到老婆。”

      方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林侨述似也觉得他这话不合适,又岔开道:“他这人老是吃泡面,这样不行,如果你能帮忙说一句,就说一下吧。”

      说完他又自己叹了一口气,“我和他说不明白,这胃病多多少少和心情有点关系,我看他的状态......算了算了,我们也不是他爹,他也不一定听。”

      方肆回神,问身后的人:“等会一起去吃饭吗?”

      “好。”
      郅衎的话语顺着晚风,吹到耳畔,他平稳地把小三轮开得慢一点,后面的人心情似乎好了些。

      两侧的百日红开出朵朵粉花,在大道上轻微摇曳,这条新路他们开不到尽头,但能望到比这条路还要远的青山。

      夏日的晚风似比朝阳还讨喜,能把人吹得舒舒坦坦。

      方肆把车骑到居民楼里,两人走了出去。

      天边晚霞逐渐变暗,两边的路灯早已亮着,或许因为下过雨,今夜很少能看到蚊虫围绕飞转。

      店老板见他们两一同来,倒也没多大诧异,笑着问他们:“吃啥?”

      “刀削面,”方肆转头问郅衎,“你呢?”
      “一样。”

      虽然两人说的是同样的面,最后出的成效就是,郅衎那碗一点绿都没沾,就上方飘了个荷包蛋,而方肆那碗就显得有颜色多了。

      今儿个老板似乎有点兴奋,坐在他们对面唠起嗑来。

      “你们两是同学吗?”他自问自答,“看样子不像啊,应该不是。”
      郅衎说:“确实不是。”

      店老板感觉奇怪了,像郅衎这种看起来没什么朋友的,怎么就和方肆相互认识来吃饭了,遂开口问:“那你们咋好上的?”

      神特么咋好上的,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有私.情。

      郅衎放下咬着的荷包蛋,手肘不小心碰到方肆,方肆以为他不想讲,于是开口对店老板说:“住对门,眼熟了,搭个伴。”

      郅衎神情自若地睨了他一眼,附和点头。

      “哦哦。”店老板了然。

      “你喝酒了?”

      方肆听到郅衎这话,才发觉这老板面色虽是如常,但动作确实比平常迟缓了一点。
      整个人有点沾酒了的兴奋。

      “就喝了一点。”老板在手上拉出一个小口。

      郅衎就知道,他这人喝了酒,就喜欢跟人聊些七七八八的,记得第一次被他拉着他唠嗑,他都懵了。

      “喝白的?”郅衎不理会他手比划的样子,反正与实际不符。

      “当然!”店老板翻起一个白眼,“不喝白的,难道喝啤的?啤的跟小孩喝的似的,没劲。”

      郅衎嚼着面,提醒道:“别忘了把门关了。”

      方肆对他这话感到疑惑,他偏过头看郅衎,郅衎也摸索着他的视线探来,解释说:“他有次喝酒,没关门,开店赚了几年的钱,全被偷了。”

      方肆默了片刻说:“确实该把门关好。”
      ......

      两人吃完,把碗筷放到后厨,看着店老板锁门才放心离开。

      天像是一块蓝黑的布,挂着的星星,像是被针穿破而刺进来的光。

      影子被路灯映得直长,他们走得悠闲,不像是要归家的人,更像是漫无目的的散人。

      郅衎想说谢谢,但是在男生之间,这种言语说多了,便会谋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两人快走到各自家门前都无话。

      亏得有再见这个词可以说,双方打了个要回家的招呼,各回各家。

      方肆一到家就把在手机里没明白的题,又顺了一便,抬头看向时间时,已经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了。

      他去洗漱完,手机都没碰一下,当即就睡了。

      不过也不能阻挡他起晚了的事实,现在这时间应该是吃不上早饭,但离午饭又差点。

      他拿起床边的手机,有条消息。

      是郅衎发来的一个问号,而问号上边是他还没收的钱。

      他在对话框回了个:“忘了。”

      把钱收了,随后打上自己的名字,点击发送。

      又懒洋洋地把手机里的软件挨个看了下,他觉得他没刷多久,时间却已悄无声息的没了。

      窗外几只鸟雀振翅飞过白墙,栖息到不远处的樟树上。

      早晨的阳光过于猛烈,恍惚间,他把现在当做了午后。

      郅衎醒来的时候,外边确确实实是下午了,他房间里的窗帘虽是厚重,却也透起薄亮。

      空调开得久,房间里全是冷气,他的嗓子有些干涩。

      胡乱地摸了摸麻刺的寸头,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在茶几上翻翻找找也没看到自己之前买的润喉糖。

      他刚打算去开瓶矿泉水,手机电话就响起来了,他滑动接听,邬毅的声音霎时传遍客厅,“阿衎,出去玩一哈?在家无聊死了。”

      郅衎喝水润了润嗓子,瞅了眼外边巨大的强光,轻扯眉:“你什么毛病?这么大的太阳。”

      “怕啥啊,晒晒更健康。”邬毅似走了几步,彭地把门关上,“我去,外边确实不是人待的。”

      郅衎说:“知道就好。”

      “但这假期也太无聊了吧。”邬毅整个人就是个大话痨,继续讲:“我妈这两天看我贼不顺眼,我他妈都无语死了。整天给骂,整天被说。”
      “不过你还别说,我家附近有家烤肉店可好吃了,回头一起去。”

      邬毅的思维跳脱的快,从被骂,都不带过度的直接转化说起吃的来。

      郅衎就静静地听着他说的那些事,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他本来就不是个很多话的人,小学初中的时候话更是少,到头来在班上都说不出几句,到了高一才好上很多。

      不过为什么会好上很多,这个答案有点啼笑皆非。

      因为,不合群,会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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