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栾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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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靖回到家里，久久不能平静，第一个高三那快乐的时光整晚都徘徊在脑海，挥散不去。
那会儿她高三、他大三，他们没有地方去约会，基本都是看电影或者到网吧的包间。那个时候还没有博客，他总喜欢把平时写下的小文章，或者小小说，或者散文，放在邮箱里面存着，他们到了网吧，她就打开他的邮箱，静静地念着，一字一字仿佛都要刻进脑海里。
偶尔，他会骑车载她去郊外写生，为此她画了很多小桥流水的油画。他为她的画配诗，有时只有两句，有时兴致高了，会把她的美好赋予诗中，她看了之后心潮澎湃。
第一次接吻是在电影院，他们被金凯瑞扮演的冒牌天神惹得大笑的同时，他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缓缓靠近。当她紧张地看着他的脸孔逐渐放大，她失焦的感觉迫使她在强大的温暖又暧昧的气场下羞赧地闭上了眼睛。接着她感受到了她喜欢的精致唇线贴上了她的唇。最后他们在周围一片沉浸于电影的欢笑中，刺激地疯狂索取彼此的甘甜。
可是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天爸爸在看她近期的画作，不经意间翻到了一副水乡的写生。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偏偏他的两句诗引起爸爸的注意：“美目柔兮，如水波；漾之涟漪，沁我心。”
不出意料，爸爸果然大发雷霆，呵斥她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谈恋爱。那天他在楼下喊了她一下午，最后爸爸生气地冲下去，之后，他便不再来找她了，从此仿佛消失了一样。就算她问哥哥栾强，也得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
到苏亦煊家吃饭的第二天，钟嘉恒很抱歉地对苏亦煊说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去采访苏教授的，没想到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苏亦煊贴心地说没事，早知道他们从前就是情侣，她也不用费心了。她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从她已经获得的信息来看，钟嘉恒是被甩的那一个，昨天的见面应该是勾起了往日的愤怒吧。于是，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昨天你们聊得还好吧？”
“昨天？”钟嘉恒想起昨天晚上车里的情景就窝火，“我问她问题，她不回答，脸上全是不安。唉，我被甩了我都没有发火，她干嘛还要假惺惺的不安？！”
苏亦煊听他这么说也有点诧异，栾靖虽然平时表现很低调，但是从来都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况且昨天面对的是日思夜想的人啊，没有理由不回答问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正在这时，苏亦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问钟嘉恒：“你是用多大的声音和她讲话的？”
“就这么大啊。”钟嘉恒淡淡地回答。
知道了，苏亦煊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栾靖一直坐在副驾驶，对着钟嘉恒的正是失聪的左耳，这么小分贝的声音，她一定是没听见，所以才不回答。
不过，既然没听见，她可以让钟嘉恒再重复一遍，声音大些，或者转头用右耳听啊？那么忍受这个误会的唯一原因应该是栾靖不想让钟嘉恒知道她的左耳失聪。苏亦煊默默地打定主意，晚上约栾靖谈一谈。
“怎么了？我这么小声说话怎么了？”钟嘉恒一脸茫然。
“没，没怎么，你快写采访稿吧。”苏亦煊忍住没有告诉他，转过头去挑画展的照片了。
下午，她给栾靖发了一条信息：晚上来姐姐这里看画好么？最近画的几张写生你还没看过呢。
没多久栾靖就回了信息：好的，我在哪里等你？
苏亦煊揣摩着，让她来单位？不好，还没弄清楚她和钟嘉恒到底怎么个状况，万一他俩又碰见了怎么办？于是，她回：六点钟你会在哪里？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栾靖回：我在家。
苏亦煊：好，等我。
下班回去取了车，苏亦煊就往栾靖家驶去。她到的时候，栾靖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叫栾靖上来，坐在副驾驶，苏亦煊先用钟嘉恒上午说话的音量问她：“靖靖，想吃什么？今天姐姐请客。”
“啊？煊煊姐姐你说什么？”栾靖立刻扭过头将右耳侧过来。
果然，苏亦煊心里一沉，钟嘉恒说的所有话栾靖都没有听见或者听清。
“我说，看你今天想吃什么，姐姐请客。”苏亦煊笑着大声重复道。
“随便啦，姐姐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栾靖笑。只有和苏亦煊在一起，她才能笑出来。
“想吃菠萝饭么？”苏亦煊问。
“想！我最喜欢了，呵呵，还是你了解我。”栾靖傻傻地笑着。
苏亦煊熟练地掌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万为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和栾靖坐电梯直上九层，来到港式餐厅吃菠萝饭。
“靖靖下午在家干嘛呢？没出门？”苏亦煊一边用勺子拌着饭一边问。
“没，没干嘛。”栾靖听到苏亦煊问，扭捏地答道。下午爸妈都上班，她一个人在家里哪都不想去，取出一张长相再普通不过的光盘，放在光驱里。这里是她和钟嘉恒好的时候，钟嘉恒的所有文章。每次一个人在家或者夜里静静地坐在宿舍床上，她都忍不住拿出来阅读。一晃四年过去了，这些文章她基本都能倒背如流，真是可叹可泣。
“那天画展的照片我都忘了传给你，你那个白色的小礼服可上相了，”苏亦煊称赞道，“关键还是模子好，穿什么都好看！”说着还给栾靖抛了个媚眼，逗得栾靖从回忆下午的悲伤情绪中转了回来。
吃完饭她们一起回到苏亦煊的住处，“喝柠檬茶还是咖啡？”苏亦煊在厨房大喊着问栾靖。
“柠檬茶吧。”栾靖回答。
苏亦煊这个地方只有一间房子，外加一个厨房、一个露天的阳台和一个卫生间。虽然面积有点小，但22层的高度她非常满意。
栾靖用手小心翼翼地翻着最近一段时间苏亦煊画的油画，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有来过了，这幅霓虹城墙，烽火台，古城里的现代摊贩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煊煊姐姐，这几幅是画的哪儿啊？”栾靖捧着霓虹城墙看着，那光恰到好处，像是古时候点点的火把，又像是城墙穿了一件光辉的外衣。
“这是在古北，我出生的地方。”苏亦煊端着两杯柠檬茶走进来，“不过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我这次去古北是偷偷去的，拜托了。”苏亦煊递给栾靖一杯茶，还冲她挤挤眼睛。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栾靖一边捧着茶，一边继续翻后面的画，“咦？煊煊姐姐，这是画的谁啊？”
苏亦煊闻声探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刘子熙那张黑白人像画，突然就红了脸，“一……一个朋友。”
栾靖先是惊讶于这画的颜色：“姐姐，没想到黑白色这么单调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啊！”
苏亦煊听她没有胡想，便解释道：“是啊！我当时是忘记上色了，等我回过神来，又觉得不上色更有感觉。”
栾靖又欣赏了一分钟，接着露出调皮的眼神，“姐姐，这个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吧？！”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苏亦煊见她的模样脸更红了，反问道：“别说我！你先给我老实交代你和钟嘉恒的事情。昨天怎么他的问话一句都不回答？”
“他跟你说了？”栾靖一听，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不是，是我问的。靖靖，我不是想多管闲事，我是见你这几年对他思念得苦不堪言，而他一直对谈恋爱也不怎么上心。唉，你的心情我理解，说句实话，我心里也和你一样有一个人，所以我不想看你像我这样痛苦。”苏亦煊说着上前抓住了栾靖的小手。
栾靖低下头，眼眶微湿，“我哥和他是大学同学，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正在上高三。那段时间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可是后来被我爸知道了，他说前一阵老师就给他打电话说我的成绩有所下滑，当时他还给老师解释说我肯定是要考美院的，文化课差一点问题不大。可老师说我的文化课差得已经不是一点两点了。结果他就发现我在谈恋爱。他很生气，要求我不要再见钟嘉恒，可是我不听，他就把我关在小屋里。那天，钟嘉恒在楼下喊了我一下午，我的心都碎了，可是我爸还是不放我出去，也不让我开窗户……”
栾靖说着说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后来我爸下去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之后再也没来找过我。我心里急得发毛，我不能就这样失去他，于是，我打算偷偷出去找他。可是我爸把我的门从外面反锁了我出不去，我只能找我哥，趁我爸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帮我撬开了锁。”
栾靖越哭越凶了，“我……我真的……太想他了……”
苏亦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才顺了顺气继续说：“我急匆匆地从我的房间出来穿过客厅往门口跑，却一不小心碰倒了花盆，然后我爸从卧室出来，看到我正站在门口，一把就抓住了我。他质问我去哪里，我愤怒地回答说我要去找钟嘉恒，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他说我这是在断送自己的前途，可是我不听，执意要去找钟嘉恒。最后我爸气急了，抬起手就扇了我一耳光……呜呜……”栾靖无法控制得大哭起来。
“然后你的耳朵就……”苏亦煊愣在那里。
栾靖点点头，泪水流满了双颊。
苏亦煊心疼地搂住栾靖，忍不住也流下眼泪，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哄着说不哭不哭。
“昨天钟嘉恒问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啊？”
栾靖在苏亦煊的肩膀上狠狠地点头，“呜呜……我听不清，都没听清……”
“没事没事，乖，不哭了。”苏亦煊哄着栾靖，她真是心疼极了。
看看栾靖对钟嘉恒的感情，在想想自己对刘子熙的感情，唉，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有千百种样子，只要有千百种快乐，就有千百种痛苦。
当晚，苏亦煊将栾靖送回家，不知不觉开车到了钟嘉恒的楼下。也好，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现在是不是还爱着栾靖。不然，可怜的小妹妹要折磨到什么时候啊。
“嘉恒，你在哪儿呢？”苏亦煊拨通了钟嘉恒的电话。
钟嘉恒听到手机响铃，有一瞬间回到地球的感觉。他轻轻地合上日记，久久从四年前的幸福和快乐中回不过神来。
一看是苏亦煊来电，他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四仰八叉地靠着。“我在家啊。”他懒洋洋地回答，可是看着四周和栾靖无关的一切，心里凄凄然。
“今天怎么没去酒吧？”苏亦煊惊奇。
“你不是要我远离堕落的生活么，我正在远离。”钟嘉恒半眯着眼，不知道苏亦煊要干什么。
“那你……出来行么？陪我聊聊天。我在你楼下。”
“哟！”钟嘉恒一下从沙发上跃起，一手拿手机，一手叉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心想她这是要干嘛？她同意和我好了？可是我……钟嘉恒的脑子里闪现着栾靖的影子。“亦煊，我……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栾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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