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
沧月城，百晓阁。
风铃响，微风拂面，南宫千里手中拿着的兰花一瓣愈发耀眼，头顶上是各式各样的风铃，四周挂着帷幔，和风铃一样，有着不同的颜色，随风而动，在灯光晦暗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竟感觉不到诡异。
“南宫千里求见百晓阁阁主。”
重九抬头看向正在被微风吹动的风铃，只那一瞬，就觉得头晕眼花。
紧接着，身体一晃就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一个空间，只是此地瞧着，怎生如此眼熟，她转过头问：“这里是不是四方镇？”
南宫千里点了点头：“没错，是四方镇。”
沈瑞卿抬起胳膊，身形在这空间里犹如幻影，这里的人应当是看不见他们。
辞川也道：“看来这位百晓阁阁主当真是知晓天下事，我们才刚进来，就有了答案。”
玉如婵上前一步，她从未亲眼看见南宫千里记忆里的四方镇，在一梦浮生里，她最后一个醒来，只能从重九嘴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问：“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
重九解释道：“可以这么理解，这是妖族的幻术，中术者会在梦里看到施术者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而且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因此，也叫十万八千梦，只要施术者想，你可以看到所有。”
话音刚落，画面就进到了一片花田。
花田之中有一女子正在向前奔跑，手捧一束兰花，墨发垂过腰间，红裙拖地，发带飘扬，时不时回过头，满是笑意。
可以想象到她回过头来看到的这个人，她有多么喜爱。
果不其然，女子眼中的人是一名年轻男子，只是这名年轻男子是谁，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他就是水云宗宗主长孙惊云。
没过多久，这名女子便开始摸起她的肚子，这个动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怀孕了。
那一日，她再一次奔向花田。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长孙惊云，而是手中持剑的十位修仙者。
那个年纪最大，头发已白的修仙者剑气四溢，当即道：“妖孽，竟敢勾引人类！”
“勾引？”女子一笑，她摸着肚子的手放下，“长孙惊云呢？让他来见我。”
“还敢提宗主，动手，杀了她。”
女子眼神一动，杀气腾起，红衣在花田里格外艳丽。
她嘴角一动，手中灵气翻涌，一脸淡定道：“放肆！”
只一掌，就让十位修仙者飞了出去。
随后，女子道：“记住，让长孙惊云来见我，否则，我便杀光这里所有人。”
说完后，女子扬长而去，留下那十位修仙者口吐鲜血。
女子回到院落后，步履极快地走进屋子，桌上的小孩子玩具被一扫而空，刹那间就红了眼，但最终，没有掉下一滴泪。
她再次出现时，四方镇上空被红光笼罩，妖气弥漫，一个巨大的兰花出现在最上空，仿佛要吞噬整个镇子。
百姓被吓得四处逃窜，甚至想要逃出四方镇避祸，然而红光之下就是一道结界，根本无人能出去，但要是想进来，却很容易。
只可惜，她等来的不是长孙惊云，而是更多的修仙者。
一人一剑一袭青衣，这是女子见到寒灼时的情形。
大象无形出，天地为之一颤，剑气逼人，剑意凛然，她持剑低身刺在地上，散发出的青色光芒向着结界而去。
女子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寒灼抬眼，神色凌厉：“那我也要试试。”
话音落，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结界散去。
寒灼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向着女子刺去，强大的剑气与妖力相撞。
一手大道至简使得出神入化，身形仿佛置身于万山间，随时随地可持剑而出，青衣飘飘，身影在空中转换，在剑气之下有着极重的肃杀之气。
女子施法躲避，最后一个抬手将寒灼击倒了几米之外。
大象无形从地上划过，寒灼勉强站稳。
女子道：“我乃万年花妖，人间的修仙者无人是我对手。”
“万年大妖？”寒灼一愣，“你怎么会在四方镇？”
女子无视寒灼的问题，继续道：“我说过了，让长孙惊云来见我，这很难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女子已然有了杀意，红光再次笼罩，这一次的结界更加强大。
她转身离去，眉眼之间已经没了丝毫笑意。
红光罩了多少时日，寒灼就在四方镇守了多久，女子日日出门都能见到。
直到这一日，她有了生产的征兆。
花妖产子，极是痛苦，不过对于强大的妖而言，可以灵力抵挡。
也是这一日，空中的红光黯淡，结界之力几乎消失，再恢复时也比以前弱了一半不止。
襁褓里的婴儿真在对着她笑，这是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展露笑颜，紧接着，她抬手碰了下婴儿的额头，一道灵力很快就进去了。
“孩子，请原谅阿娘不能陪你长大，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我，那一定是你太想我了，那个时候，阿娘也在想你。”
“阿娘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婴儿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她将孩子抱起放到了一富贵人家门前。
几日后，她终于见到了长孙惊云，是在一个午后，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静静晒着太阳。
长孙惊云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你终于来了。”女子起身，拖着长长的衣裙，向着长孙惊云而去。
她感受得到，长孙惊云灵力紊乱，连背都挺不直，应当是受了重伤，这么长时间才出现，她猜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还是想见这最后一面，这才等到了今日。
“若熹，对不起。”
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她道：“我生了个孩子，与你有血缘关系，但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长孙惊云伸了伸手，神色中满是悲伤：“我……”
女子淡然：“从此以后，我会离开，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这一次，长孙惊云不再迟疑，而是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这张俊美的脸上本不该出现这样伤感的双眸，但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长孙惊云道：“若熹，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她一点一点将长孙惊云的手拨开：“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来到四方镇。”
天空惊雷乍现，乌云蔽日，来得还真是时候。
她离开四方镇的最后一天，去了那富贵人家，亲眼看见那婴儿在女主人手中抱着。
重九睁开眼睛，从地板上起来，风铃声停了下来。
难怪，那日在一溪风月里，上官媞会是那个反应，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四方镇人口中的那个修仙者，就是长孙惊云。
只是，后来的万年花妖去了何处？南宫千里手中的花瓣在此亮起，是否真的就在沧月城里。
南宫千里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即便是醒来，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还是玉如婵在旁边唤道：“南宫！”
辞川道：“水云宗是各宗门里唯一主张人妖能够和平相处的，只是后来，人妖冲突太多，这个理念才逐渐不被提起，如今看来，还是缘起于早些年。”
沈瑞卿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一道灵力飞了出去。
下一瞬，这道灵力就被打了回来，同时，在空中散去。
“小公子，这是要拆了我百晓阁吗？”
声音出现得突然，帷幔之后，正向外走着一身影，红衣在帷幔里还得那般耀眼。
沈瑞卿低头道歉：“子渡绝无此意，只想为朋友求得一个答案，事关重大，还请阁主相告，子渡与朋友不胜感激。”
紧接着，沈瑞卿抬头。
重九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挥着团扇，翩翩而来的女子，亦或是白发苍苍，仍旧风雅的男子。
没想到，会是一张刚刚见过的脸。
她道：“我就是孟若熹，你们刚才看到的万年花妖。”
还是那熟悉的红衣，熟悉的发带，依旧是当年的容颜 分毫不改。
只是同为妖族，重九还是察觉道了一股死亡的气息，这是妖族大限将至的气息。
忽然，她想到妖族一个传说，有妖在生育过程中遇到难产，孩子性命不保的情况，可将自己半生修为输送到肚子里，孩子出生时将这些妖力吸收，便可活命。
但代价就是，母亲与孩子一生不得相见，更不得相碰，一旦离得近了，就会加速母亲的死亡，也会令孩子承受不了强大妖力爆体而亡。
想到当时孟若熹的动作，这一点是说得通的。
只不过，孟若熹的大限还是到了，她是万年大妖，寿命全靠妖力撑着，失去一半修为，生命一样会严重透支。
她轻轻撇过眼看向南宫千里。
如果他知道他刚刚寻到的母亲会在不久之后离他而去，是否会后悔这一路的寻找。
此刻的南宫千里神情呆滞，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阿娘。”
只有两个字从嘴里轻轻吐了出来，仍旧像是在梦里的样子。
他们不是南宫千里，永远不会知道南宫千里的痛苦。
重九碰了碰旁边的沈瑞卿和辞川：“我们先出去吧！”
得到沈瑞卿和辞川的点头。
重九拉着满是担忧的玉如婵一起向外走去，他们没有人有资格去诉说南宫千里和孟若熹的结局，在当年那场旧梦里，又是谁才是错误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