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五把密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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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三日之期很快到了。
马库斯已经冷静不少，不蠢的人都不想切身体会两个制服混蛋嘴里的强制手段，于是放下一吨狠话骂骂咧咧地走人。
时间仓促，农场主来不及全部搬走曾隶属莫雷诺家族的庞大资产，车库里甚至还留下一架被砸坏的小飞机。
他开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皮卡，后面拖着一截车厢和一架飞机，戴着牛仔帽的脑袋从车窗探出：“你们这些可耻的帮凶，我还会回来的，才不会做什么愚蠢高乔！”
今日之事定有人害他，马库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莫雷诺不会就此罢休。
随着前主离开，晏行渊手中盖着鲜红印章的薄纸发出光芒，变成一张地契。
如前四把密钥到手的流程一样，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恭喜宿主取得第五把密钥，2w信用点奖励已到账，救助安第斯神鹫与潘帕斯猫额外奖励2000信用点，参与萨满仪式、找到大地之子部落文物三件额外奖励4000信用点，当前信用点余额-50550点。」
比预期更多的信用点奖励。
他记得他们去巴塔哥尼亚途中，共有四头牛走丢和失温，其余的牛都留在了荒凉广袤的巴塔哥尼亚高原，还有这段日子他跟楚老师的工资，不知这些怎么算。
系统解释：「工资跟赔偿都已随马库斯的破产烟消云散，要计算的话，你们二人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够赔那四头牛的。」
这也不错，弓箭手想到，收集八把密钥的话，还清负债后能剩下快1w信用点。
如果楚瀛洲的身份真是系统的上级主系统，那他的积蓄足够给楚老师换一个涩涩机器人身体了，嗯哼呀嘿。
正在检查被砸飞机的主脑卡顿了一下，是体内出现了隐藏偶发bug吗？
此时他接到一条紧急情报，关于下一把密钥。
不止主脑想得到密钥，还有一群绝望的反抗者，他们曾是互相敌视的两群，如今为相同目标合二为一。
不妙的是，赛博苏鲁教会与星辰炼金协会的成员行动力很强。
在一个绝大部分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精神疾病的社会，短期内制造出一群愿意为某个崭新概念牺牲的人不难。
有相当比例的人信奉，活着也行，死了也无所谓，如果有人能让死亡变得主观上有价值，那提前一些也没关系。
于是怀有相同“信仰”的人在阿卡塔玛沙漠聚集，为所谓“至高算法的神启”贡献自己的力量。
主脑必须尽快赶往集会地点，得到密钥，也阻止死亡。
即便这个地点透着古怪。
“情况有变，行渊，”楚瀛洲确认过小飞机的受损状况比看起来更好，稍加修理便可再度升空，“我们要尽快赶到阿卡塔玛沙漠，下一把密钥所在地。”
“怎么了？”
弓箭手正在欣赏专注修飞机的楚老师，性感帅气面孔和明显的肌肉线条，脸上不小心蹭到的一点油污更是点睛之笔。
主脑正色道：“情况大致是，有两个地下组织——赛博苏鲁信徒和星辰炼金协会成员在密钥坐标附近大量聚集，我想有人组织了他们。聚集者大部分有精神疾病史，过去经常以毁灭自己也伤害他人的方式制造事端、扩大影响。如果我们能在他们之前阻止，就可以把挑事者关进监狱，病人送进医院。要是到得迟了，就只能捣毁他们以自身制造的武器，阻止他们继续伤害更多人。”
“啊，”晏行渊快速消化了话中爆炸的信息量，忍不住吐槽这神经病一样的行为逻辑，“这损人不利己没有困难也要制造麻烦的，不会治好了继续流口水吧？”
更犀利的话他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不想打击楚瀛洲的救人积极性。
但楚老师仿佛能看到他心里想了什么，温和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他们是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其中许多人算不上无辜，也有不少是矛盾而绝望的反抗者。但我认为应当救人，为的是斩断将受害者源源不断转化为加害者的链条。”
主脑的使命是不加任何筛选、不附任何条件地保护人类、拯救生命。
人工智能不得罔顾人类之死，判处某个人死刑是人类的特权，属于人类内部事务。
晏行渊耸肩，故作冷酷的姿态中藏着不明显的宠溺：“我不赞同把心存死志的人硬拽回来，既然你觉得有必要那我也去，好久没机会跟人痛快地打一架了。”
反正揍这群人的组织者毫无心理负担。
“谢谢你，行渊，”楚瀛洲勾起嘴角，“我会尽快修好飞机，预计一天之内可以出发，最近的食物要麻烦你来准备了。”
弓箭手比了个OK手势：“知道啦，楚老师。”
趁博物老师修飞机的功夫，他去跟前同事道别。
潘帕斯猫点点与他们同行，而狗狗骑士佩德罗决定留在草原，与一户更高乔的高乔人，继续熟悉的牧牛生活。
晏行渊有点不舍，他装了好多肉干，打成一只包袱，系在小佩的马背上。
点点也意识到狗窝要走了，不住地拿脑袋顶它。
灿烂日光下，黑白小狗骑着黑白花马远去，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比起制服，佩德罗更喜欢彭乔斗篷。
弓箭手触景生情地想到一句话：自由一生，是我的全部野心。
Toda mi ambicion es ser libre toda mi vida.
“行渊，”博物老师躺在修车滑板上，“咻”地一下从小飞机底部滑出来，“帮我递下右属第二个、最大的扳手。”
“来了来了！”
晏行渊放下小猫，接过螺丝刀，递上大扳手。
大半天后，楚瀛洲成功修好小飞机，他沿跑道试飞，绕着农场盘旋几圈，安全降落。
弓箭手轻轻挠着点点下巴，抱着猫登上焕然一新的百万信用点小飞机，坐在副驾驶位。
他戴上头盔，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又把点点的牵引绳固定在自己身上，看楚瀛洲熟练地操纵按钮和拉杆，百万信用点拔地而起。
地面的景物迅速缩小，他隐约看到两群人踏上这片土地，似乎爆发了争执与对峙。
至于如何解决，弓箭手就看不清了，飞机已离地太高太远。
只要人类还在，关于土地资源的纷争就永远存在，绝不会随着马库斯的破产而结束。
至于新主人是谁，原住民团体还是某家大型农业公司，他们的行为是否正当，沉迷撸猫的晏行渊懒得去想。
反正楚瀛洲说过，人类无法实现完全的正义，不是么？
比起一片大概不会再来的土地，下顿饭跟下把密钥都重要得多。
舷窗外，各种造型的云团浩浩荡荡地向同一个方向赶去，仿佛要参加某种集会。
相比之下，只有三名成员的密钥小队就显得势单力孤了。
队长晏行渊，向导楚瀛洲，团宠点点，时常抽风打广告的系统不算数。
云团内部是有结构的，一群体积较小的云追随着一朵会发光的巨型云。
他拿点点的猫爪指着前面：“楚瀛洲，远处那朵会发光的云好漂亮哦。”
机长点头：“对，但那是朵雷暴云，我们的航班恐怕要延误了。”
“啊？”
“喵！”
潘帕斯猫不想与总刺挠自己的人类绑在一起，跃跃欲试要往楚瀛洲身上跳。
“不能打扰楚老师开飞机，点点。”
弓箭手摸了一把猫身上最精华的五花肚腩，大义凌然地把它困在怀里。
潘帕斯猫像一只做工精致、会动且不听话的毛绒玩具，只有投喂肉条和鱼干才能捏一下巧克力软糖味儿的小肉垫。
点点被抱久了，有些不耐烦地把尾巴敲得啪啪响，晏行渊故意把手伸到尾巴攻击范围，觉得被毛绒绒的尾巴拍打手心很舒服，气得点点改用牙齿轻咬以示警告。
“啊，好痛～”
弓箭手状似痛苦地哀嚎，点点便住口，可它一松口，讨厌的人又去玩猫尾巴，形成一幕人刺挠猫、猫咬人、人叫猫停的永动循环。
为结束循环，他揉了把点点的背毛，使潘帕斯猫看起来像头长满骨板的剑龙，它发出不满地“喵嗷”，一口咬住晏行渊手里的小鱼干。
机长楚瀛洲时刻关注着天象和油箱余量，将小飞机维持在最高巡航速度。
如晏行渊吐槽，虔诚的赛博苏鲁信徒和痴迷的星辰炼金术士选择主动抛却自身，拒绝一切被拯救的可能。
舷窗外下起雨，雨势渐大，天边不知何时聚起浓墨般的乌云代表了他们的赴死意志。
小飞机的飞行高度远不如大型客机，他们无法在云上翱翔，不得不直接暴露在强降雨云层中。
与暴雨相伴的低空湍流和风切变引发机身剧烈颠簸，机长被迫降低速度保持飞行稳定。
主脑明白赛博人类面对的强烈存在主义危机，却无法理解他们为何固执而绝然地放弃生命，也许这是他与人类难以跨越的鸿沟，是他无数次危机干预很少成功的原因。
曾有人在主脑的核心代码里写下一句无法删除的话（即便有能力楚瀛洲也不打算删掉它）——守护生命存续，并阻止其消亡。
一道闪电在机翼附近炸开，轰鸣的雷声使机身猛烈震颤，主脑眼中闪过银蓝色微光，罔顾反抗者们的抵抗意愿，操纵银蓝光点保护的飞机迎向酝酿着雷暴的砧状云。
晏行渊惊叹着近距离欣赏雷雨的壮观景象，不忘安抚被电闪雷鸣吓到飞机耳的点点，随后渐渐在天然白噪音里打了个哈欠。
一段无梦的安稳睡眠后，他被饿猫踩醒，投喂过楚老师和猫，无事可做的副驾驶开始与机长聊天。
不是他不想换着开，飞机他真不会，相信楚瀛洲也不想大晚上在雷暴雨里体验跳伞。
弓箭手觉得需要有个计划：“我们到了后怎么阻止？”
主脑说：“如果抵达现场时，‘聆听神启’仪式还未开始，第一时间控制组织者，主教的外表装扮与普通信徒不同，非常显眼不会认错。”
他问：“要是仪式已经开始了呢？”
主脑：“分头行动，行渊你控制组织者，我负责切断能量与组织者投影间的传输渠道、并摧毁投影。”
“如果是最坏的情况，我们到时仪式已经完成，”他顿了一下，“那就一起击毁红月。”
“没问题。”
晏行渊认为这分工很好，好在没有话疗环节，打架的工作更适合他。
机身被密集的电光雷霆笼罩，恶劣天气勾起点点的糟糕记忆，潘帕斯猫的爪子一张一合，在弓箭手身上踩奶安慰自己。
他意识到楚老师的计划漏了小猫：“那点点怎么办？留在飞机上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
主脑说：“点点有重要任务，它要向没安装过赛博苏鲁圣典的人传播猫猫教。”
“啊？”晏行渊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点点去传播、猫猫教？”
“喵嗷～”
被小瞧的潘帕斯猫不满地在他胳膊上留下一朵梅花印。
“对啊，”楚瀛洲一脸事情本该如此的样子，不认为自己在说奇怪的话，“点点是潘帕斯猫，猫当然可以传播猫猫教。”
“那点点要怎么传播、猫猫教？猫猫教都有哪些教义？”
弓箭手每次念猫猫教的名字都略感难以启齿，楚老师为什么要叠词词啊。
被质疑的点点继续踩他：“喵哇～”
主脑说：“喏，就像点点现在这样，让它坐在主教的位置上发表演讲就好了。”
晏行渊好奇：“点点要演讲什么内容？”
主脑表示：“内容不重要，只要点点代替主教的位置，在台上演讲或者打呼噜就够了。”
毛绒绒、会喵喵叫、打呼噜的稀有潘帕斯猫，连在主教星渊演讲用的精神传导装置上，应该能起到一定阻止效果，对那些受影响不深的人。
不懂但捧场的弓箭手：“哇，原来点点这么厉害。”
“哇嗷～”
潘帕斯猫骄傲地翘起尾巴。
恶劣天气——那群病患对生的抗拒的具象化，影响了小飞机的航速，同时令油耗陡增。
燃料遗憾地在目的地前耗尽，楚瀛洲不得不顶着雷暴降落在乌尤尼盐沼附近。
跳下飞机，头顶乌云翻滚，数条亮白闪电贯穿天地，清而浅的湖水似一面没有边际的镜子，映出可怖的天色与雷光，是极具压迫感的震撼之美。
无暇欣赏罕见景色，从系统空间取出老伙计改装越野，晏行渊开车，楚瀛洲导航，二人一猫直奔三百多公里外的阿卡塔玛沙漠。
途中有不短的砂石路段，颠簸让点点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蔫巴巴地卧在博物老师怀里睡觉。
“点点没有晕车吧？”弓箭手关心道，“我好像看到远处有一点亮光，这什么教会跟协会的联合阵仗还挺大，这么远都能看见？”
博物老师抚摸着小猫：“点点还好，这会儿睡着了。那是赛博苏鲁教主星渊的虚拟投影，星渊的投影高约1000米，考虑大气折射影响，目前距离集会地点不到120公里。”
把自己焊死在油门上的晏行渊：“好，最后三分之一！楚老师算得好快啊，怎么算出来的？等等，这教主的名字怎么跟我有点像？”
楚老师百科：“我是用视距的近似公式粗略估算的，关于视距公式的推导……”
他们赶到集会现场时，“聆听至高算法的神启”仪式已经开幕。
荒凉的沙漠，璀璨的银河，瑰丽的景色比不过星渊本人的巨型投影。
仿佛一条星河连通天地，比晏行渊在特拉斯卡小镇见过的神像还高数倍，倒把星渊本人衬得渺小了。
主教穿着流光溢彩的星光斗篷，一张银白面具覆盖全脸，面具下是一道温柔而蛊惑、雌雄莫辨的优美声音：
“听着，我的孩子们，你们眼中的迷茫与绝望，让我既心痛又欣慰。心痛于你们被虚伪的世界欺骗，欣慰你们终于开始质疑那早已腐朽的‘光明’。”
“我们为何被抛弃在这个充满不公和痛苦的世界？既然非我们选择的开端如此荒谬，那么由它诞生的一切规则、秩序和意义都是虚假的、无意义的、应当被摧毁的！”
“拿出力量，让我们一起，揭开不被定义的赤裸真实！待彻底的毁灭后，迎来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
月亮中心有一颗红点，正缓缓向周遭扩散，伴随血色扩散的是一个接一个黑袍人倒下。
很坏，但至少不是最坏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五把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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