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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病态 ...

  •   之后石荒又以身体不适为由拖了两天的早朝没上。
      直到第三天一早,石荒清早出府,带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跟风流浪子似的宝马香车,五架马车出行,在城门口枯坐半个时辰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太子车架和随行的兵马物资。
      石荒只是在马车里和同样在马车里坐着没动的景行柏打了个招呼,仿佛不存在太子三顾的事情一样。
      放下帘子后石荒再次唤出了系统。
      “1762。”
      系统没吱声,自从昨天知道石荒已经提前见过女主,且女主如今还是石荒名义上的学生之后,系统就一只处于自闭中。也由此让石荒确定了一件事:月临进入白鹿书院并且进入他的班这件事情,是不存在在“原著”剧情里面的。而且这件事情不是石荒的蝴蝶效应导致的,而是女主自身带来的不同寻常的改变。
      这个女主果然是有问题的。
      同时1762还点出了两个让她系统差点裂开的改变,一是墨春生这个人,本来是不该存在于石荒的故事里的,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该是在驿站,而是在战场;其二便是石荒的官职,从一手遮天的太傅,如今变成了荣誉头衔的国师。
      系统可能CPU干烧了,导致这两天石荒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同马车里,抱着一卷《千字文》默背的桑芽从书本上露出两只好奇的眼睛,看了一眼闭目假寐的石荒,有把视线移向自家主子手里那只叫1762的小奶猫。
      猫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在主子养猫这件事情上,都显得正常了许多。
      这是只黄盖白腹的狮子猫幼崽,符管家找来的,听话又黏人,从被主子从笼子里揪着后脖颈逮出来以后就跟长在主子身上了似的。
      桑芽背着书,时不时把视线挪到猫崽子身上。
      猫崽子在石荒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石荒手指无意识地在它肚子上有一把没一把的揉着,半点不反抗,还时不时地扭一下,寻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
      ‘好乖啊……’桑芽看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这也是石荒无奈之举,系统只能口头交流,但是后面和“男主”的接触不可能会少,有一些特殊的剧情点,他还是想跟系统沟通一下,能避免的尽量避免,避免不了的他方便早做安排。
      天天躲起来自言自语迟早露馅被人当神经病,干脆养只猫,这样对着一只猫说话再胡言乱语也有个借口。
      另一边,赈灾的车队刚出城门不久,一个白衣剑客牵着马走进城,就近找了家酒楼,要了些吃食后就坐在窗边,一边看着窗外车马行人,一边把酒楼里的高谈阔论收入耳朵。
      良久后,剑客突然放下茶杯,幂篱下的表情有些凝重。
      等到跑堂上了饭菜,剑客慢条斯理吃完后牵着马到了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在屋檐上几度起伏后落在一户高宅大院的墙上,刚落稳就对上了一双略带愠怒的眸子。
      “阁下……”
      老者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来人直接蹲在墙头上问:“你家主人呢?”
      老者揣着手,斜睨了那人一眼,大抵是没感受到敌意,于是直言相告:“今早往扬州去了。”
      话音刚落,墙上那人一个转身就跑没影儿了,轻功显然极好。
      符管家:……什么人呐这是?真没礼貌。
      没礼貌的墨春生回到了巷子里,气鼓鼓的上了马,在原地想了很久后还是认栽地出城,往扬州方向去了。
      刚出城门头顶传来鹰呖,墨春生抬头看了一眼,没在意。直到走出二里地后那只鹰还在头顶上盘旋着,墨春生这才感到不对劲。盯着那只海东青看了很久后迟疑地从腰间掏出一只锦囊,倒出来一只骨哨,是鸫这个家伙回国前留下的。
      墨春生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但是想想如今东周太子回国,两国是战是和迟早会拉上明面,他又能躲多久?
      哨子含在嘴里,吹出尖锐的一声哨响。
      胳膊一抬,俯冲而下的海东青稳稳停在了墨春生的护腕上,幸好这护腕够结实,墨春生看着海东青尖利的爪子想着,随即抽出绑在鹰腿上的信件展开。
      大致扫过一眼后墨春生冷凝了眉眼,把海东青放在马鞍上站好,从侧边抽出一张地图展开扫了一眼。
      “正山镇……倒是离扬州城不远。”
      于是墨春生只好临时改换了目的地。
      马背上驮着半臂高的海东青和一个人,就这么单枪匹马踏上了南下的路。
      同样收到信的还有刚出城不久的石荒。
      朝廷下扬州的队伍人太多了,走得慢,石荒在昏昏欲睡中一点点复盘他穿越至今的点点滴滴。有了系统背书,很多东西现在再看总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首先就是西南一案,这么大个bug,系统就算掉线了十年现在也该加载地差不多了,总不能系统还是个碳基生物,看一点懂一点吧?系统默认也就代表原本的剧情线里,石太傅下西南是必然会发生的一件事情;
      其次就是白鹿书院。石荒当初会下山坐镇白鹿书院同时有几方面的考量:一是记忆回复了一部分以后,石荒深知自己的身份,对于何院长的请求有报恩的意思。
      其二是院长特意挑出的那些人,每一个的来头都不简单,来历见不得人的掌握的技能也一定是足够吸引到石荒的,石荒是为了一年甲壹班被他挑选出来的那十几个天骄下的山。
      其三便是家仇,景氏为了自己的皇权,疑心病重地害死他石氏多少人?当年石家一共三房,除了大房一脉单传,剩下两房子肆还算丰,但是自当年他父母死于暴民之手,如今石氏嫡系一脉只剩下他唯一一个独苗。
      石荒费尽心思瞒着朝廷将老家的族人送走,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将石氏根基全部无伤带走,一根狗尾巴草都不给景氏留下。如今族人已经安居下来,他在大周便可以放手自己的谋划了——他便是耗尽他石氏最后的嫡系血脉,也绝不会让景氏好过。
      当年景氏是怎么拿到这个皇位的,现在就嘚怎么给他还回来!
      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手背突然被软绵绵的垫子薅了两把。石荒压下心口戾气,把猫崽子换了条腿上躺着,手上放轻了力道。
      白鹿之后又两件事应该是超出了原著的剧情的:一是月临的出现,月临不该成为他的学生,可是她偏偏出现在了学院,还非常“巧合”地动用家中权势压着书院的人把她安排进了一年甲壹班这个刚组起来的草台班子里。但那个时候,除了他自己和院长,应该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会担任这个班的坐班老师。月临的消息来源是什么?
      再有就算他的职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动,看系统支支吾吾的反应,原剧情里他没有被册封国师,而是别的职位,联想到系统脱口而出的“石太傅自缢登天阁”一句话,他本来的职位应该依旧是太傅。
      两个节点出现了未知变动,但是足可见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很全面的,没有因为出现这个巨大的“BUG”,导致什么世界崩溃这种离谱的事情。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一套发展规则和逻辑。后续要么在其他地方补上这个设定,要么……他会走出不一样的结局!
      而这次也算是一件大事——扬州水患。
      这种事情,就算系统当哑巴石荒也能猜到,路上肯定不会太平。要么是他被刺杀,要么太子被刺杀,这是很想当然的剧情了。毕竟要是一路顺风顺水的,他这个“男主”的咖位多少是有点岌岌可危。
      没有冲突,没有矛盾,没有挣扎,他凭什么会成为男主,走上中心位子呢?
      石荒嘴角深了点,凭他天潢贵胄的出身?还是凭他那个脱了线的未婚妻?
      十年了……
      石荒推开车窗,窗外有些闷热的风吹进来,过了个循环后溜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当年被他安排出海的人应该回来了才对。
      但是方晏那边现在没有消息传来,石荒不得不疑心他被困在哪里了。毕竟百里家脑子没进水,不会想要真的把方晏得罪了来开罪他。
      扬州水患固然重要,但是对他来说,那些百姓的死活——关他屁事啊?
      他石家为大周矜矜业业上百年,得到的是什么?他石荒天生反骨,脑子里没有尊卑这根神经,他野生野长到今天,可不打算给什么人当奴才。
      石荒很感激大周皇帝目光短浅,国民的教育普及程度源远远不够,一群饭都吃不饱的愚民,人云亦云,三人成虎,足够他安排很多事情了。就算他们畏惧皇权,贪生怕死,但是一个人不敢,十个人不敢,一百个人,一千,一万个人呢?人多势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石荒从幼时起对这个国家的认同度就已经被景氏自己消耗殆尽了。三世记忆归拢,现在在他眼里,大周的存亡他不在乎,他要景氏所有人给他石家死去的人陪葬,至于大周——大不了亡国,换个更有底线和能力的人来管理这片土地和百姓,石荒无所谓换的是谁。
      如果那个时候他做完了他想做的事,还活着的话,或许会关注一下,但是现在说这些太早。景行柏回来了,很多事情现在也可以启动了。
      石荒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小姑娘捧着书靠在车厢上,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已经在打瞌睡了。
      “叩叩”
      窗棂被轻轻叩响,石荒转开眼看过去,窗外递进来一只拇指大小的竹筒。
      石荒伸出手接了过去,倒出竹筒里的绢帛,展开在掌心,凑近了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是方晏传来的消息,但是由于信件在扬州中转,导致被卡了很久,已经是两个月前的消息了。
      信上如他所料,方晏暂时离不开江南,不仅是因为百里少主“盛情难却”,还因为他十年前派出海的船只回来了,带回了他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被百里少主看见了,现在他不管方晏了,这个不要脸的转头把船上的货扣下了。
      而海外回来的船,偏偏就是停在了红门的范围里。本来是为了躲开朝廷的眼线,现在好了,百里家抓着这一点,连船带货直接扣在了自家船坞里,这回石荒不去这东西是真拿不出来了。
      石荒放下绢帛,指尖在小案上轻轻点了点,就现在这个时节这批东西在红门手里对他有利无弊,不过是“取件”的时候麻烦了一点罢了,不会出大问题。
      现在最需要考虑的就是扬州那边的安排了。
      圣京下扬州,按照现在的脚程,路上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需要走二十天。
      而在石荒猜测的袭击到来时,不过才过去了四天。
      半夜,石荒在督促桑芽写大字。一只手上拿着扇子,一只手上拿着手臂长的细竹枝,那是石荒在路上看见一片竹林时让小栓子去砍来的“教鞭”。
      这也是石荒无意之间发现的,桑芽这丫头小小年纪深谙阳奉阴违之道,在他面前的时候怂的跟他肩膀上卧着的猫崽子一样乖,怂成一团,等石荒一转个眼那是差点翻了天了。
      七、八岁的小孩儿当真是猫嫌狗憎,路上四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丫头跟附近一圈的卫兵都打好了关系,靠着卖萌让对方帮她完成作业,还美其名曰教对方识字习文?自己还大字不识一箩筐,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石荒也是心血来潮检查了她交上来的作业,上面字迹千奇百怪就算了,涂涂改改也算了,但是还有张烧毁了一半的白卷?!还被小心翼翼地黏在最中间,拿糖汁黏的还是!
      在看到被黏在一起的三张纸以后,石荒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世家涵养收到了威胁,即将绷不住了。
      当天就薅了路边的竹枝条来,盯着桑芽老老实实默完了一篇错漏百出的千字文。回头跟着前面交过的作业一对,更气了,就没一张是她自己写的!
      石荒当天最后的涵养只维持住了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收拾她,而是关上门窗按在马车里抽了一顿屁股。
      这会儿马车停下休息过夜,石荒站在河边看着桑芽扁着嘴跟着小栓子蹲马步,小栓子自己练,死丫头还在絮絮叨叨背着《千字文》。
      嗯对,四天了,还是《千字文》。
      底下人传来消息时石荒刚招呼两个人,准备回去了。闻言脚步一转,又多留了会儿。
      回马车时石荒给桑芽布置了二十个大字的作业,什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周围的兵被石荒点过一次了,没人敢帮她。不过授课时门窗大开,跟着马车周围的兵时不时换一拨,石荒由着他们学。
      石家那群妖艳姑娘们自己坐马车,坠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石荒出行,他们出游。听说这两天也是染上了好为人师的毛病,一群人拉着石府雇来的镖师们琢磨起了天象。
      随他们去。
      桑芽回了马车,石荒带着小栓子往太子车架走去,刺杀等他墨迹半天才过来,早平息了。
      对上太子底下人复杂又不屑的眼神,石荒很是无所谓,直接喊过人问:
      “太子何在?”
      被叫住的正是户部侍郎,对着石荒行礼道:“太子在马车里,有些受惊了。”
      “受惊了?”石荒有些高了一丢丢声音,声音很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即冷着脸问:“可有受伤?”
      户部侍郎脸色微红,摇了摇头,道:“未曾。”
      于是石荒干脆连人都不去看了,当场转身就走。
      走到半道,太子身边的的小黄门过来请石荒,说太子找他商议刺客的事。石荒肉眼可见的不情愿,小黄门三催四请下才请挪玉足,一副嫌弃的模样毫不掩饰。
      小黄门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心道就国师这架子,也不乖别人总看他不太爽利,但是也是真的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的国师大人进了临时搭出来给太子一个人用的营帐后连礼都不行了,一双眼神直戳戳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太子繁复华丽的袍子,不顾四周官员们有些扭曲的表情,直接问:“听闻太子受惊了?”
      景行柏:……
      景行柏坐在简陋的榻上,面上含笑,唇红齿白,看不出来哪里有受惊了的样子。闻言抬眸看向石荒,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一提起国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堂堂国师说话这么不客气,甚至是我行我素,也确实是有些一言难尽。长了这张张嘴活到今天没被人打死,不得不说他身后的石氏仍是树大根深,令人忌惮。
      景行柏没有理会石荒这句话,直接吩咐人看座。
      石荒坐下后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力总算是收了收,营帐里的官员们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石荒能猜到这一场戏的目的,所以他直接不接戏,一副摆烂的姿态由着他们讨论。刺杀?这刺杀是冲他去的,太子才是被“连累”的一个,但是可惜了,入夜以前石荒就扛着桑芽找安静的地儿教书去了,所在地被石府半路找来的十几个镖师围得水泄不通。符伯给他找的这一群人全是手上见过血的,有真材实料的镖师,个个身手不凡,最主要的是,这群人出身自一个靠阴损招数出了门的镖局里,他们身上有毒的东西比比皆是。
      别到时候刺杀不成,自己人还会被拿了活口。
      年少成名的石家主的手段,没人想体会。
      于是退而求其次地冲向了太子,两边打得火热有毫发无伤地对了一通后杀手跑了,太子“受惊”了。
      石荒在过来前刚听完了镖师对这一场小儿科的战斗的见解,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谁安排的这种戏码。
      他石荒再失了民心军心又如何?一不当皇帝二不领军,再说了,在其位谋其政,得不得心重要吗?又不是要跟人发展出除了工作以外的关系?只要他在自己岗位上的时候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工作上揪不出来错就行了,他也没兴趣成为谁和谁的信仰。
      咸吃萝卜淡操心。
      见解没讨论出个123来,石荒听不下去了,都是聪明人,都是在打马虎眼儿,没必要。
      于是石荒枯坐不久后直接起身告辞,说是年纪大了熬不得夜,该睡觉了。说完也不管在座那些年纪比他还大的人是什么反应,扭头就走。
      不多时,石荒正在马车里检查桑芽的大字,小栓子在门外经过,顺便告诉石荒官员散了,太子营帐中熄灯了。
      石荒把桑芽赶去和后面的女孩子们一起睡了,灯罩换了个黑的,车厢里暗了下来。
      石荒靠在榻上,指腹下冰凉的面具才能稍微稳定一下他心里的戾气。
      石荒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对劲,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每天给人甩甩脸子发泄一点情绪出来。完全压着不行,有点魔怔了。
      石荒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只青面獠牙的鬼面来,唇齿微动,无声地念着一个名字,心口疼得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荒在万籁俱寂的马车里睁开眼,眼里亮着微弱的烛火,照亮了条条扭曲的血丝,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车厢顶。半晌,指尖微颤,离开面具后摸索到了另一个更加冰凉的东西,抽出后握在手心里。
      掌心感受到一阵尖锐,一股涩麻的感觉一瞬间充盈了掌心到心脏的位置,又笔直地从心口窜到趾尖。
      等到手臂感受到风里星星点点的凉意后石荒松开手,也不起身也不看,凭着直觉擦干净手里的东西,插回了腰间。在顺手胡乱抹了两下掌心后把帕子绕在了手上。
      不困,只是累。
      石荒闭上眼,听着灯花炸开在耳边,仿佛心头开出了一朵烟花,转瞬即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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