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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   “那你杀了张远就好,为什么要用黄金叶祸害全国?”林洄蹙眉问。
      “楚氏江山,移君换代多少年但骨子里的东西始终是一样的,从宪宗开始,第一任,第二任,先帝,端王……无能,昏庸,懦弱,暴虐,烂了太久太久,骨子里的血脉是不变的东西,你猜楚江昭是什么样的人?”
      张宁玩味笑笑,又自问自答:“我猜你比我更清楚。”
      哪怕正处盛夏,狱堂内的温度依旧比外面低上许多,张宁的衣衫很薄,斜靠着倚在桌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倒酒,最后倒光了才停下来看林洄,难得好脾气的和他说话:“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洄淡淡说:“没了,故事讲的不错。”
      张宁哑声失笑,“那故事也听完了,林大人,你也该给点彩头不是。”
      两人相距不过一米之间,抬手就能碰到对方。林洄向后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背,问他:“你不会是想要我留你一条性命在吧?”
      张宁抬头嗤笑:“当然不会,但是吧……”
      他半垂下头,一手撑着身体,一手垂在身侧。
      “但是吧黄泉路上我人生地不熟,不如林大人一起下去陪我做个伴吧!”
      张宁话音未落,那只垂下的手突然从侧方袭击过来,带着寒凉的刀光,直奔林洄颈侧。
      林洄却是早有预料似的,身体动都没动一下,眉毛轻轻上挑,同侧抬手便拽住了张宁手腕,张宁身体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说你这人就学不会老实是不是?”
      “你……”匕首落地,张宁突然发觉手臂使不上力气,身体也越来越虚无,甚至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酒里有毒?”
      肯定的啊,谁敢跟一个亡命之徒如此坦荡的聊天。
      林洄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张宁瞪着他:“……可是你也喝了酒,为什么你没事?”
      林洄也不瞒他:“我吃了解药啊。”
      “卑鄙──”
      最后这两字是张宁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开始口鼻流血,然后是双目,再到七窍,最后整个人坚持不住轰然倒地,致死都瞪着眼。
      至此这场闹剧才终于算结束。
      狱堂外进来了刚才的两个狱卒,看着他等候命令。
      林洄长长叹出一口气:“处理了吧。”说完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发觉自己期望从张宁嘴里套出黄金叶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天真可笑,张宁死后他留在同汇写了最后一封信寄回盛京,几日内处理好最后的事便启程回了盛京。
      才来盛京仅仅一年多而已,林洄觉得自己比从前疲惫了不知多少倍,张宁的事尘埃落定后那些病痛更是成倍的通通找向他,原本从琅琊回盛京五日的路程,他走了十日,江郁的信催了一封又一封。
      没办法,总不能一身病气回去让家里人担心吧。
      傅野在凉州驻军了几个月,白珩则是带着梁姿,楚江月等人先一步回京复命,只有林洄一人独自在琅琊和盛京的返程路上。
      林洄刚回盛京的那一日,半只脚刚踏进盛京的城门,就看见了皇宫里的谢公公和身后的宝马香车,满脸笑意,驻足等着他,林洄咳了几声撩开车帘,谢公公便上前而来。
      “谢公公,好久不见。”
      “老奴恭迎林大人回京!圣上在宫内等着呢……”
      林洄知道江郁和家里的三个小的此时都在皇宫里等着他,便也没说什么上了进宫的马车。
      他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皇帝是天子不来正常,可为什么连江郁也没来接他,再不济家里的三个孩子总的来一个吧。他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进了宫,见楚江昭肯定是第一位,他的这位顶头上司终于露出了罕见的笑脸。
      好消息是楚江昭给他升了官,从户部侍郎提拔到了户部尚书;坏消息是只给他升职不给他加薪,林府还是那个林府,只有郡公府一个堆破烂的院子那么大,俸禄只涨了十两银子。
      该夸的夸了,该给的给了。楚江昭就把他打发到后宫见楚江郁去了。
      这一路上谢公公的笑意更深了,“恭喜林大人”这句话说了好几遍,林洄以为他是说升官的事呢,依旧是没往另一个方面想。
      一直到站在了门口,谢公公又苦口婆心的嘱咐道:“林大人和郡公许久未见,老奴自然是知道忧心思切,但切不可叫郡公太过激动,小心伤了身体。”
      林洄有一瞬的懵:“什么意思,我回来这事他不知道?”
      谢公公:“是,朝廷上下都是保密状态,几日前透露过郡公,险些让他动了气,便不敢在告诉他了。”
      林洄听得更懵了,同时也更着急了几分,莫不是江郁病了?病的很重?下不了床见不了人。
      院中昨夜刚下过雨,娇艳欲滴的牡丹在太阳下挂着晶莹的水滴,被林洄走动的风带过,沾了一身露水。
      他越这么想,脚底下的步伐就越快,边走边问:“星月呢?她难道不在宫中,人怎么会病成……”
      他越走越快,谢公公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也拦不住,好在宫殿内的星月听到了声音,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置信:“哥回来了?!”
      季云礼竖起耳朵听,腾地站起身:“好像是,大哥回来了!”
      他俩一面往外跑,一面压低声音喊哥。
      终于在回廊下给人拦住了,星月上去就是激动的一个熊抱:“哥,你终于回来啦!”
      “嗯,回来了,星河呢怎么不见他?”
      星月说:“他去工部啦,这几日那边缺人就去那帮忙了。”
      “那江郁呢,我听说他是不是病了?”他最担心的还是江郁。
      星月否认道:“他在里面睡觉了,没生病,但是你不要吓到他,也不要吓到你。”
      林洄满心满眼都是人的安危,只要没事什么都好,而他怎么会被吓到,然后刚进了门的林大人确实有些呆滞住了。
      江郁一点事没有,睡的很安稳,侧躺的身影盖了一层薄薄的小毯子,罩住他过分惹眼的高高隆起的小腹。
      林洄:“???”
      说实话,这真的有点挑战他的认知了。
      忙活了这么久,他已经全然忘了哥儿也会怀孕这码事,五雷轰顶一般呆在原处,星月让他看了一眼人怕吵醒江郁就把人拉走了出去说。
      星月:“如你所见,他怀孕了,而且已经要生了,所以千万不能情绪激动。”
      林洄懵逼片刻后,算了算日子,从离开那时怀孕算起到今天回来,刚好九个月,这好像是他的娃。
      林洄问:“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星月沉默一阵:“一是不让你忧心,二是怕他动了胎气。”
      这是什么道理,从盛京去凉州的白珩和傅野肯定也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老婆怀孕了,唯独他这个当爹的人不知道。
      “是要临盆了吗?”
      星月:“嗯,就在这几日了。”
      林洄长长叹出一口气,估计江郁在信里面说的喜事就是这个,他怕吵醒江郁独自一人在回廊下坐了好一会,后面又实在想进去看看他,又偷偷溜进殿里。
      轻手轻脚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江郁睡的很熟,丝毫没察觉,九个月的肚子已经大到吓人,薄薄的一层肚皮隔着一个生命,林洄想碰碰但又不敢,默默注视一会,蹑手蹑脚地又出了门。
      江郁醒来时太阳过半,西斜着要走下坡路,殿外有很小的吵闹声,他慢慢挪腾起身子出殿,问下人们:“何事喧哗吵闹?”
      有些下人们不知,便直接回答道:“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两条好大的活鱼,有位大人在厨房里要做酸汤鱼。”
      “有位大人?”江郁疑惑。
      他想不出来,除了林洄还有谁能够轻易进皇宫且擅用厨房,光是想到这个名字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迈开步子往厨房去了。
      厨房内声音吵闹,一群厨子围着一个灶台七七八八地说话。
      “你这鱼得炖啊,炖才能出鲜味。”
      “酸汤要用熟透的红柿子才好吃,加些酸辣椒,再放……”
      一群古代大厨在虔诚地教一个现代人做饭,鱼骨先煎,加水炖煮出奶白色的汤汁,捞出鱼渣过滤,葱姜去腥……那一瞬间他回到了宁云的老本行。
      “在做什么呢?”人群后方的江郁出声询问。
      他一发话,人群自动的向两侧退去,恭敬喊了声郡公。唯有离灶台最近的年轻人没有回身,而是背对着他说:“我听邑奴说你喜欢吃酸的,在给你做酸汤鱼。”
      江郁人有些发怔,若是但从背影上看,大致轮廓是没有变的,身形一样高,但腰却比从前窄了些,人也瘦了许多,皮肤也黑了些,说话的声音他太熟悉了,这就是林洄啊。
      江郁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眶也湿润了,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洄还是背着人:“啊,才回来不久,那时你在睡觉没吵醒你。”
      江郁还要在说些什么,林洄躬身端起汤碗,催促人群给他散开一条路,将做好的酸汤鱼放到了一旁的方桌上,转过身身说:“快来尝尝喜不喜欢,我闻着味道不错。”
      他的表现太淡然,江郁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林洄是否是真的回来了。
      江郁:“在这么?”
      林洄:“对啊,热的时候最好吃鱼片还是脆的,冷了的话汤就腥了。”他说着还搬来了一个椅子扶江郁坐下。
      大厨们各自忙着择菜去了,只留下林洄一个人在这伺候江郁,江郁捏了捏他的手,甚至怀疑林洄倒地看见他的肚子没,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知林洄从头到尾一句没提,只在伺候江郁吃东西,盛汤,布菜,挑鱼刺,细致入微,只正眼看你,就是不看肚子。
      一直到把江郁喂饱了,漫步往寝殿走,江郁终于忍无可忍,掐了他一把气忿道:“你到底看见他没有?”
      林洄吃痛却忍不住笑出声:“当然看见了,只是星月说你快临盆了容易情绪不稳,千万不能激动,所以才一直没提。”
      江郁又气又笑:“你怎么这么坏啊,我还以为你真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怎么可能,我看见他激动的跑出宫外二里地特意找回来了两条大鱼都是现杀的,就为了给他个见面礼。”
      江郁忍不住笑,他一笑起来,肚子里面的也跟着不老实的踢他,隔着衣服宽厚的手掌贴在肚皮上与肚子里的小家伙打招呼,江郁也把手掌覆盖上,垂头说道:“宝宝,这是你阿父,今天终于回来了。”
      林洄掌心虚握,感觉这应该是孩子的小脚丫,不轻不重在他掌心印了一下,这种奇异的感受差点让他惊呼出声。
      “好神奇,这里面居然真的有个人!”
      虽然他以前也见过怀孕的女同事,但这么清晰的隔着肚皮感受孩子的胎动还是头一次,而且是他自己的孩子。
      江郁:“星月说他是个男孩子,所有有点闹。”
      “男女都好,男女都好。”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又补了一句,“小哥儿也好,只要他是个人就行。”
      江郁笑着捶他,“难不成还能生出别的东西吗。”
      “啊,我的意思是只要他平安健康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
      盛夏的夜晚,他们踱步在宫廷的青砖路上,林洄问江郁要不要找一个轿子,江郁摇头说:“没几步,就当消消食了,而且太医也嘱咐过要增加些运动量。”
      二人并肩,林洄半扶着他,江郁就把头微微靠过去说:“我想听你讲讲凉州的事。”
      “好啊,凉州发生可多事了,你想从哪里听起?”
      江郁:“就先说说你是怎么遇见江月的吧,他回盛京以后我看着比以前气色好了许多,还说要感谢你。”
      林洄心说:可别,你们楚家人的谢礼都挺意想不到的,但嘴上却开口:“这还挺说来话长的……”
      林洄讲了一路的倒霉史,但也自觉的抹去被李武成追杀,差点中了黄金叶的圈套诸如此类的事,以江郁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知道,没必要知道。
      他们闲谈了一路,几乎把凉州发生的事全都说了遍,所见所闻,奇闻逸事。
      “凉州城和盛京真的很不一样,那里的胡商很多,都是那种大月人,带着厚厚的布巾帽子,五官特别深邃,还有在珠玉阁那晚,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花舫在室内……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奉朝廷之命,就是到处转转,看看世界。”
      “好!”
      “很晚了,你得睡觉了。”
      江郁扭头看他:“你不睡?”
      林洄摇摇头:“我得写明日上朝的折子。”
      江郁蹙起眉:“可是我睡不着。”
      林洄:“……那我给你讲话本?”
      林洄给他讲了一个时辰的西游记,谁家小孕夫大半夜不睡觉要听西游记。
      而且江郁越听越来精神,还问他:“这也是你在凉州听到的吗?花果山在凉州?那孙悟空岂不是凉州的猴?”
      林洄:“……花果山不在凉州,凉州也没有猴,这就是一个话本的小故事而已,别想那么多。”
      江郁还是不依不饶:“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白骨精变的呀,孙悟空还会回来吗?”
      林洄:“……”完了,这回是彻底不睡了。
      “要不你还是陪我写折子吧,不然这个折子我可能到明天早上也写不出来。”
      江郁往后缩了缩身体,“不要不要,还是你自己写吧,我困了。”
      果然啊,谁看文字都脑袋疼。
      林洄轻笑一声,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去屏风后的侧室写折子去了,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听见声音,江郁自己磨蹭着起来了,披了件他的外衫走过来,“我还是睡不着,陪你写会折子吧。”
      说是陪他写,其实也不过是委在林洄旁边的小榻上,反正也不冷,索性只披了件衣服躺着,林洄是真的很忙,不但要写汇报凉州、琅琊、同汇的事项,还要审看他不在是汇报上来的全国税务条款。
      说来也奇怪,江郁自己在软床上翻来覆去几次也睡不着,现在委成一团在林洄身旁的小榻上,伸手便能触及那人的体温,鼻间呼吸都能嗅到他身上的皂荚味,竟然没一会儿便困了。
      三千世界,心系一人。林洄回来了,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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