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默宇

6、过往疮痍

　　“怎么还没到啊，是这个点的飞机啊？”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头蓬松的卷发染成粉棕色的女孩疑惑着说道。

　　“哎呀，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旁边打着游戏的男生一边出言安慰着女孩，一边操控着游戏界面。

　　南可听着孟意毫无感情的安慰和手机里不断地传出宣告游戏胜利的声音，望天无语。

　　林唯身穿咖色休闲西装外套，里面搭配白色质感衬衫，下身一条黑色西装直筒裤，外面穿着和西装外套同色系的长款风衣，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将身形衬得更加纤细，明艳精致的脸上架着黑色方框墨镜，微卷的长发散在背后，随着走动轻轻晃着。

　　看见林唯到达出口走出来，那么一张有记忆点的脸，即使戴着墨镜也能让人一眼看到，南可抓着孟意的手臂欣喜地跳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孟意手里的游戏刚刚到达关键时刻，被突然那么一晃，一个大招没放出去，游戏传出：“out”的声音表明游戏失败，看着自己被虐杀的画面，孟意仰头闭了闭眼，认命般地将手机收起。

　　南可在林唯走过来时，兴奋地一把抱住林唯，

　　“老大，欢迎回来。”孟意跟在南可身后说。

　　林唯看着孟意和南可的出现感到意外：“你俩怎么来了？”

　　南可嘻嘻一笑：“是顾欣姐告诉我们的。”

　　“好啊，你们竟然联合起来翘班，工作都完成了吗？工资不想要了？”林唯故意板着脸问。

　　“别呀，善良大方举世无双的美女老板，我们这可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才不得不加班加点提前完成了所有任务。”南可一顿彩虹屁输出。

　　“这次就暂且原谅你们，走吧，我请客。”

　　身旁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一亮：老板请客。

　　孟意出言：“那我要吃好的。”

　　南可附议：“我要吃贵的。”

　　林唯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笑道：“好，那地点你们选。”

　　餐厅里，南可和孟意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两眼发光，就等林唯一声令下。

　　林唯见面前两人目不转睛的样子，哑然失笑：“好了，菜都上齐了，快吃吧。”

　　两人闻言，埋头开动。

　　三人边吃边聊，林唯询问着工作室最近的各种情况，南可和孟意分别汇报着。

　　正吃着，林唯放在手边的手机一声接一身急促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交谈，可林唯只是瞟了一眼，伸手将手机静音并倒扣了屏幕，一旁的南可和孟意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林唯看着两人不再继续说，示意：“继续说啊，商品投放到各大商场的情况如何了。”

　　孟意接着刚才的话回道：“目前反响很好，销量也不错，估计不久我们应该就会有大的单子了。”

　　“嗯，那就祝我们工作室越来越好。”林唯举杯说着。

　　“祝工作室越来越好。”

　　吃完饭，林唯告知两人自己还有事情，便先让两人离开。

　　这里路段拥挤，不好打车，林唯只好打开打车软件，在成功预定后，林唯站在路边等着，果然美女就是美女，不一会儿，林唯已经获得了周围人极高的回头率。

　　红灯亮起，一侧车辆并排停下。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我这趟回去一定要和老大请假申请休息。”宋青哀嚎着。

　　身旁的开车的叶霖偏头，笑骂宋青：“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

　　刚要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透过车窗映进眼眶，林唯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叶霖的大脑里，样貌深情连身高都那么一样，叶霖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宋青窝在座位上，不停的打着哈欠，但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唉，我和你说，那下河村还真有点儿东西……”

　　红色数字倒计时结束，一阵不和谐的喇叭声打断了宋青的思绪。

　　听着后面的车愤怒的提醒，宋青看着叶霖出神的样子，一巴掌直接拍到叶霖的后脑勺上：“大哥，你干什么呢，绿灯了啊。”

　　叶霖瞬间回过神来，看向前方的绿灯：“哦--哦。”

　　开车驶过路口，叶霖的思绪还没有完全飘回来：不应该啊，不过这也太像了吧，难道真的是她。”

　　看着叶霖依旧心不在焉的样子，宋青皱眉：“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叶霖定了定神，笑着说。心里摇头：说不定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远离清江市中心的一处巷子里，巷子一边是高大的榕树，另一边是排列着的二层小楼，小楼是几十年前的小洋楼的样式，那时候城市改建，周围的建筑都拆迁变成了现在的高楼，只有这一片的巷子口和小楼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林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到03幢的门口，房子大门已经有些掉漆，旁边砖墙的缝隙里也点着一抹绿意，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林唯掏出钥匙要开门，却发现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再三确认没有拿错钥匙和走错家门后。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未接来电最多的号码，打了过去。

　　一接通，林唯直接出声质问：“南角巷的房子怎么回事？”

　　对方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带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怎么，读书读傻了，回来了也不懂的先回家了。”

　　“呵，那是我的家吗，我问你房子怎么回事？”林唯不想和他东扯西扯，再次厉声问道。

　　林致和听到林唯一直提房子，不禁疑惑：“房子，什么房子？”

　　听到此，林唯已经彻底明白是谁动了房门的锁，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唯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临江公馆。”

　　临江公馆，山水造景，闹中取静，名树奇花围绕着的不只是一栋栋的名贵别墅，更是这个城市无数财富的少数拥有者。

　　五年前，林唯有幸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

　　可在林唯的眼里，这个华丽丽的外表之下，是一具被蛀虫腐蚀彻底，没有灵魂的空壳。

　　当在安保系统识别无效后，林唯内心的愤怒值终于到达了顶峰。

　　林氏集团顶楼会议室，会议正在激烈地进行着。

　　林唯越过前台会客处，直接走向通往顶楼的电梯，

　　前台的工作人员见状急忙上前拦着林唯前进的步伐：“小姐，您没有预约和登记是不能上去的。”

　　见林唯脚步不停，那人继续出声警告：“小姐，您再往前的话我就要叫保安了。”
　　林唯没有理会，径直走向电梯口，那人见阻拦无果，刚要传呼保安。

　　就看见林唯站在人脸识别屏幕前，接着下一秒熟悉的机械化女声响起：人脸识别成功。

　　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林唯看向拦着自己的人，目光透着寒意，语气冰冷而凌厉：“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到达顶楼后，林唯直接找到秘书办：“我要见林致和，立刻马上。”

　　秘书见林唯来势汹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询问：“请问，您是？”

　　“林唯。”

　　会议室内，林致和坐在主位上，听着汇报，助理陆林从门外疾步进来，附身再林致和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致和闻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抬手示意汇报的人停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董这样的工作狂竟然也会有提前散会的时候。”

　　办公室里，林唯看着林致和坐在长桌后面，厉声质问：“谁允许她进我妈的房子的。”

　　林致和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林唯的模样，不禁感叹，她真的长大了，也和她越来越像了。

　　上一次两人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五年前签署股份转让协议的时候。

　　“你这是和自己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林致和沉声问道。

　　林唯听着这般严厉的话语只觉得好笑：“父亲，你也配，我妈车祸躺在icu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跪在雨里求你去见我妈最后一面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眼里只有不断的利益，你还和我谈什么父女之情，不觉得可笑吗？”

　　林致和听着林唯一句句的指控，没有作任何辩驳。

　　林唯最不想看到得就是他一脸自私自利，冷血的样子。

　　“告诉闻丽，把房子的钥匙和她动过的所有东西都尽快还回来，不然我一定让她不得安宁。”林唯在离开时最后一次告知林致和。

　　看着林唯离开的背影，林致和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血管渐渐明显，带着不能言喻的隐忍和痛苦。

　　甩门出去的那一刻林唯的手都是颤抖的，撑着一口气冲到洗手间，在盥洗池前站定，手扶着池子的边缘，急促地喘着气，感受着胸腔里强烈的心跳，伸手从包里拿出药瓶，直接干吞下一粒，泛白的脸上才渐渐恢复了血色。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林唯心里嘲笑自己：林唯，你可真够出息的。

　　夜晚，临江公馆的别墅里，一声瓷器破碎的响动打破了宁静。满地的碎片昭示着男主人的怒火。

　　女人跌坐在地上，腥红着眼角，看着男人居高临下的背影，质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去，就是因为那里曾经是那个女人生活过的地方，所以你就要永远把它保留下来，来睹物思人吗？”

　　林致和转身，俯身蹲下，寒冷的眸光看向女人的面容：“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你没有资格和我提起她，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女人听着男人冰到极点的话语，目光呆滞，癫狂地笑了起来：“林致和，你何必在我眼前扮演什么深情人设，她那么爱你，你不还是照样抛弃了她，可笑的是，你连个名分都给不了她。”

　　林致和闻言单手钳住女人的下颌，指尖不断用力，语气狠厉地说着：“不要让我第二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

　　在起身上楼时，林致和给女人下了最后通牒：“明天把房子的钥匙和东西送回去，如果你敢对林唯做什么的话，后果你自己清楚。”

　　看着男人离开的动作，女人不甘的冲男人的背影喊着：“林致和，像你这种人，就活该一辈子都活着后悔和痛苦里。”

　　男人听着身后的嘶喊，动作不减，身形不见任何波动，隐入拐角处。

　　西山墓园

　　林唯从离开林氏后就来到这里，望着照片上母亲定格的笑容，脸上的泪被风吹散，很久很久之后，久到从西山可以望见日暮离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才离开。

　　妈，你可以今晚到梦里抱抱我吗。

　　原来当她以为自己全副武装时，还是抵不过满目疮痍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