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我寄昭昭》无心低语

3、面子

　　虽然王冬和他爹一样，口口声声女男授受不亲，但他还是向昭昭低头了。因为从小到大，未有一次不是他先低头俯首称臣，提着大小姐的裙摆，一边心里拧巴一边冲她笑。瞧瞧，什么叫青梅竹马。

　　理由很简单，王冬实在很有些大少爷脾气，他不搭理霍雨浩，霍雨浩也不搭理他。昭昭还能戏说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王冬登时就翻了一白眼儿，说，什么呀？我看像和没声息的人住一个屋子里！

　　于是偷偷搬到昭昭的宿舍了，毕竟豪华单人间，而且女男宿舍在一栋楼不碍事不打紧。再说，她们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即便不是同床共枕大被同眠。

　　昭昭没什么女男大防。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傢妆，她是女的，关她屁事？风流安在女人身上可是美名，能说倜傥。

　　王冬扭扭捏捏，问她：“这样好吗？不会被发现吧……”

　　“啊？”昭昭正在那啃三明治呢，闻言从氤氲的烘蛋香气里抬起头来，细细咀嚼了几下才说，“她们早发现了啊？”

　　“啊？！”王冬炸毛了，“怎么发现的？！不是，那你不早说，现在怎么办啊——”

　　昭昭叫他淡定，“男孩子就是不稳重，太情绪化了你……”她甚至还叹了一口气，“放宽心吧少爷，她们，我是说老师，估计都以为你是小姑娘呢。”

　　王冬又炸了，他开始大叫。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因为你那武魂啊，她说，光明女神蝶，只貌美姑娘身上才有……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光明女神独垂怜你这样一位美少年吧？

　　显见美少年三个字让王冬很受用，他哼哼两声，娇的。但昭昭没胆量说出口，只囫囵地说，“行了您，收拾收拾一会儿上课去。”

　　不过……说到这个。昭昭眼色冷了些许，没叫王冬看见。史莱克学院的人误以为王冬是女孩儿，却依旧容许他和霍雨浩住在一起吗？

　　开学第一天纵是这两位小姐少爷也没胆子迟到，她们很快收拾好，早早到了教室，又顺理成章地围到一起，几乎吸引了全班小姑娘，她们分别凑在昭昭和王冬两边，泾渭分明又莫名其妙的其乐融融。

　　王冬正在看新教材，眉眼沉下去，肃静又美丽，身边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他统统没有搭理。昭昭就没他那份儿好学心气儿了，女孩子们怯怯问她问题，她就都一一应了，很有些春风化雪的做派形容。

　　她们问她你的武魂是什么呀？她就笑眯眯地说，是蛇哦，会不会害怕？这武魂随我父亲。

　　独孤同学未免也太小看人了，有女孩子轻轻柔柔地笑着说，害怕什么呀？我们都是魂师，哪儿那样娇弱，瞧你说的，跟凡人男孩儿似的，咱们女孩子可胆大多了。

　　她说那倒也是，转头又和女孩子们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班里面男同学有意插话，却见她周围水泄不通，终究望而却步。

　　这却不是望而却步的真正理由，那男生无意间也和昭昭对上视线，那美貌锋利的女孩儿只乜斜一眼，明明无甚表情，眼神却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弯刀，清亮割人。他于是打了个寒颤，悻悻退开。

　　昭昭被一群小姑娘围着，心里头正爽到不行，却听见一声不识好歹的咳嗽，是王冬发出来的。他秀气又英俊的眉头这就皱起来了，说：“你好吵。”

　　“反了你了。”昭昭白了他一眼，那一眼利落成风，竟有些秾妍味道，“就你最安静行了吧，大帅哥？”

　　他这回哼了一声，不说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受用。女孩子们就再接再厉问二人关系，昭昭就说青梅竹马啊，我本来以为你们知道的。那天他和他室友打架那么大阵仗呢。

　　知道是知道啦……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姑娘们很有些赧然味道，眼睛亮晶晶的，不可以吗？

　　昭昭显见会成为一名昏君，她立刻说：“好哇好哇，有什么不可以的。”

　　王冬见此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他果然还是……讨厌她。最讨厌了！花蝴蝶一样的人，比他还像女神蝶。

　　没过多久王冬那位室友进来，昭昭下意识看一眼表，晓得他是踩点而来，当下嘟囔一声好气魄，因是声气太轻，所以没叫那些姑娘们听见。她转头和姑娘说要到点了，不若散了吧？姑娘们亦点头称是，于是王冬总算清静，尽管他那本书到头来也没翻过几页，算不得是真的认真学习。

　　又过一会儿班主任周漪驾到，她是一名眼角有细纹攀延的中年女子。昭昭的评价是看着就不好说话。

　　果不其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周漪很会立威，却问学生们开学以来有谁打过架，全班人面面相觑，最后只王冬霍雨浩两个站了起来。

　　昭昭莫名其妙落了个废物名头，心下还茫然着，就听班主任厉声命令，要他们围操场跑一百圈。

　　咸鱼如昭昭一张脸登时就耷拉下来了，王冬一看她那副没精打采样儿就无语——他和霍雨浩被周漪点名留下了——在昭昭半死不活地认命去操场之前，他拽住了她的袖子。

　　她于是“嗯？”了一声，回头，鼻音里书尽困惑，金光灿灿的眼睛如若天星，冷金苍明，竟让王冬忽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朱羲，是螺旋星斗，他料想自己会被那漩涡卷入，浑身骨头散得一干二净。

　　“……没事。”但他只说，还那副老样子，骄傲不可一世，欠揍，但也有点可爱，“只是想让你别跑得太狼狈，不然我可要笑话你。”

　　她轻飘飘说一句毛病，拍落他的手，又一个白眼儿，一马当先地跑圈去了。

　　昭昭原本不预备非要争个第一，但她实在有点低估自己。那一身血脉天赋就注定她不可能泯然众人矣，即便是在天才怪物云集的史莱克她也注定要拔尖儿。她的天赋不止体现在武魂魂力，更体现在身体素质。如果说武魂是父亲给予她的，那么她的魂力和肉[^]_[^]体强度就全都是拜母亲所赐。

　　所以她原本预备浅摆一下，几十圈过去却莫名其妙成了最前头那个，脸不红心不跳气儿都不喘几下，时人评价其恐怖如斯。

　　不过王冬和霍雨浩很快也加入了，看那意思，即便他们打过架，不是“废物”，也难逃这一百圈。王冬很快追上来也跑到最前头，隐隐有超过昭昭的势头。她本就想摆烂，心里头又想，一小男生，让让他得了。就松懈下来，心甘情愿地屈居第二，叫他出风头去吧。

　　结果王冬实在很不争气，跑一半调头去帮霍雨浩了。这又实在让昭昭大跌眼镜，小男生的友谊竟是这样的？前脚不屑人家，都搬出去一半了，后脚就共患难上了？

　　她是不懂，不过无所谓。和她没有关系。

　　昭昭已经跑完那一百圈，本来打算看戏。但王冬转头去帮霍雨浩，武魂附体，那稀世武魂就此现身，光明女神蝶的羽翼璀璨得近乎迷人眼睛。

　　尽管如此还是勉强，纵他如何英才又有何等天资，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大魂师而已，他要帮霍雨浩跑完这余下二十圈，费力，且容易搭上自己。

　　她只能叹最后一口气。

　　于是那黄金翼绽放于背骨，太阳底下那双翼震颤便如金丝缕缕，如果说光明女神蝶是极尽世间光明之杰作，如梦亦似幻；那羽蛇神就是天下一切华美金贵事物的总和，耀眼明光到极致，也称得上是流动熔熔的鎏金一针一线织成那两扇羽。

　　她又听见周围人的抽气声了，不过她也早已习惯；武魂附体下一纤一毫都被放大到极致，她甚至能听见班主任周漪喃喃的低语，说的不外乎是她和王冬的武魂。

　　说到武魂……其实她自己也好奇，她继承的是父亲的武魂和母亲的部分血脉，她的家庭情况和王冬大差不差，为什么偏偏他的武魂是光明女神蝶？这根本没有逻辑，不符合遗传规律。

　　难道他就这样得光明女神眷顾，连神祇都要为红颜美少年折腰。

　　少女展开双翼飞掠而过，充沛又强横的魂力让她很快就接近了空中摇摇欲坠的王冬和霍雨浩。她的竹马喘着粗气，此时此刻倒没有多少体面了。她能看到他额角滑落的汗滴晶莹。

　　“你来干嘛？”他不得不一面喘息一面说，尽管没活多少年岁，但他也能说自己这么些年少有这样狼狈。

　　“帮你。”少女言简意赅，那张芙蓉面颊上无甚多余表情，她的眼眸扫过两个男孩儿，霍雨浩忽然意识到，不同于她那滚烫流金般的双翼，那双眼睛是冰冷到极致的金，渗着清明冷意，分明是一双蛇瞳，却更有龙种的威势。

　　“谁要你帮……不过，谢了。”王冬嘟囔着说，稍稍卸力，昭昭就这样架起了霍雨浩半边肩膀，两位拥有飞行能力的魂师同时振翼，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前把霍雨浩送到了终点线，甚至还早了一会儿。

　　王冬脱力，眼见欲坠，昭昭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这一拉就把那漂亮少年拉到怀里，他下巴抵在她颈窝处，费力平复呼吸，这要搁平时他早一惊一乍跳开了，昭昭只能庆幸过度消耗体力让大少爷没了折腾的力气。

　　这样想着，就见霍雨浩看向她，喘息未平，还是执着抿唇，同她道：“……谢谢你。”

　　“别谢我，”她摆手，说，指了指上气不接下气、窝在她怀里装死的王冬，“要谢就谢他，我是卖他面子。”

　　“嘿嘿，”王冬不装死了，很明显地得意起来，站直了又挺直腰板，唇线翘起，“听到没，还不快谢谢本大人，我可超级有面子！”

　　“……嗯。”霍雨浩忍俊不禁，“谢谢你，王冬，真是多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