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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因为淋了雨,谢枰很快就染了风寒。

      但在干杂活的地方,没有生病了就能歇息的道理,所以谢枰第二日还得起来继续干活,忍着头昏脑涨,一直干到天黑,终于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谢枰以为自己睡一觉就能好起来,但没想到半夜发了高热,浑身滚烫到睡不着。

      他坐在床边,觉得哪哪儿都难受,浑身又酸又疼,还滚烫得不行。

      谢枰睡不着了,也没有汤药给他喝,他就这样呆呆坐着床边,过了很久,目光落在旁边,被自己放在枕头旁边的那一堆小贝壳上。

      左右也是睡不着,谢枰就点了一盏灯,坐在床边拿针线来穿这些小贝壳。

      穿好了,天也快亮了。

      谢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又要起身去干活。

      这一天,是那封信上那人请谢枰去见面的日子。

      谢枰决定过去见面。

      因为他一开始不清楚喻程雪的目的,虽然知道喻程雪让他去给各位皇子送东西,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想不明白。

      如今谢枰大致想明白了。

      他觉得喻程雪就是想拿他当诱饵、当棋子。

      因为谁都知道谢枰从前是跟着喻程雪的人,是喻程雪最亲近的人,而如今明眼人也能看出,谢枰被喻程雪一脚踢开了,换做任何人是谢枰,都会不甘、都会怨恨、都会愤怒。

      喻程雪让谢枰给几个皇子送吃的喝的,还不让谢枰说是东宫送过去,只说是膳房准备的。但这些机敏的皇子只要去膳房问一问,就知道膳房根本没有给各宫准备这些东西。

      皇子们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吃的喝的原本都是准备给东宫的。

      但是谢枰拿来送给各位皇子了。

      于是这些皇子们自然会合理猜测,应该是谢枰利用了一点曾经是喻程雪身边的人的关系,让膳房做了这些吃的喝的,假意是要送给东宫,实则是要送给各位皇子。

      皇子们认为,谢枰被喻程雪一脚踢开,不甘心了,想要另谋高就,所以给他们送了这些来。

      因此,像喻程封那样,他当然会以为谢枰来送红豆糖水是为了讨好他,想在喻程封身边谋位子。这样一来,也才会有了后来这些皇子给谢枰送礼,希望谢枰去到他们那边去侍奉他们这样的事情。

      但他们不知道,谢枰根本不想去。

      喻程雪就像是在背后操纵木偶的人一样,将谢枰放在了台前,而他自己在幕后,只在那片阴影中,静观事态的变化。

      如果是上辈子,谢枰一直待在喻程雪身边,他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触任何人,包括喻程雪的弟弟们。

      但很显然,喻程雪是有目的想让谢枰去接触他们的。

      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推出去的诱饵和棋子,谢枰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穿了一个晚上的贝壳,好像觉得,他不当这个棋子,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回家吗?不可能。拒绝吗?也不可能。

      第一,谢枰既然已经知道了喻程雪的目的,他就很难坐视不理或者拒绝,因为他无论如何都喜欢喻程雪能够登上高位,实现他的目的,这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情感。第二,谢枰觉得他就算拒绝喻程雪,按现在喻程雪的脾性,喻程雪也有一百种办法让谢枰去做别的事情。

      因为谢枰如今已经不再是被喻程雪捧在手心里的竹马了。

      所以他觉得喻程雪也不会心疼他什么的。

      这天中午,谢枰找了个借口出了门,去了花园。

      时间还是夏日,中午的烈阳照得人浑身发烫,谢枰不知道是自己高热还没退下去,还是什么缘故,没走几步就热得要喘不上气来了。

      到了花园,果然有个身影立在那儿。

      那人转过身来,长得是一张还算白净的脸,再加上穿的衣裳,一看就是一名宦官。

      宦官对谢枰道:“谢公子,可算是等到你了。”

      谢枰还没有开口,那宦官就自报家门:“奴才是北海王身边的人。”顿了顿,“听闻谢公子在太子殿下身边不得志,北海王欣赏谢公子的才能,希望谢公子能去北海王的帐中效力。”

      北海王……

      谢枰对这个称号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那宦官大概也是知道谢枰不熟悉,笑了笑,介绍道:“北海王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从这位宦官的口中,谢枰逐渐明白,北海王是梁王的弟弟,此次开国也有北海王很大的一份功劳,基本上那功劳是喻程雪占一半,北海王占一半的,两人都替梁王拿下了江山,而如今北海王广纳贤士,谢枰是他很欣赏的一个人才。

      谢枰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回去想想。

      在回去的路上,谢枰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枰发现他放在床头的贝壳手串不见了。

      问了人,说是被一个宫女拿走了,那宫女还说,要拿就去东宫。

      谢枰知道肯定是喻程雪派人来拿走的。

      大概是喻程雪想见他。

      谢枰就只能再出门,直接去了东宫。

      去东宫的路上,正好是午后,长街寂静,谢枰快步走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一回头,却也没看见个人影。

      到了东宫,谢枰进了殿。

      喻程雪正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那串贝壳手串,正在重新一个一个地穿,他似乎换了一根丝线,手边还放着许多贝壳。

      谢枰望着喻程雪。

      过了好一会儿,他跪了下来,“太子殿下。”

      喻程雪没有说话。

      他依然靠在那儿,一颗一颗贝壳重新穿好以后,打了个死结,才坐起身,向谢枰伸出手。

      谢枰抬眼看着喻程雪。

      喻程雪等了半天,最后直接伸手抓起了谢枰的手,把贝壳手串推到了谢枰的手腕上。

      “应该不会再断了。”喻程雪端详半晌才道。

      谢枰把手收了回来。

      他问:“太子殿下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喻程雪看着谢枰,没有回答谢枰这个问题,而是道:“前日你经过那条路,不是你常走的,你是来找本王?”

      前日就是下雨的那天。

      谢枰顿了顿,“是,我想问殿下,是不是将我当棋子,是不是想用我周旋于各位皇子和王爷之间,看看谁对殿下有异心,借此铲除他们?”

      喻程雪没说话,撑着额,望着谢枰。

      安静片刻,他问:“你不愿意?”

      谢枰道:“没有不愿意,但殿下完全可以跟我说,不必……”

      不必在当初的册封大殿上闹出那样的动静,让谢枰难堪。其实喻程雪只需要稍微冷落谢枰,或者给谢枰一个示意,谢枰都能明白喻程雪想做什么。

      “……不必那样,”谢枰的声音轻了些,“反正不管殿下要做什么,我都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殿下又何必如此演戏。”

      喻程雪道:“你有这样的心,本王很高兴,既然你已经明白本王想让你做什么,往后也不必再来问本王。”

      谢枰怔了一下。

      但他很快低下头来说是。

      谢枰准备起身离开。

      刚站起身,他就感到一阵头晕,往前踉跄一步,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手臂,好半天,才勉强稳住这阵头晕。

      喻程雪的气息突然就离得很近。

      他站起身来了,低下头来,问:“你生病了?”

      谢枰并不想回答喻程雪的话。

      喻程雪伸出手来,用手背贴住了谢枰的额头。

      谢枰抬手就挥开了喻程雪的手。

      他说:“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说完,谢枰转身离开了东宫。

      喻程雪站在身后望着谢枰离开的方向。

      当夜,谢枰就收到了一个宫女给他送来的纸包,说是泡水喝可以治风寒。但是那包草药,谢枰一直放到了潮湿坏掉他都没有泡水来喝。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和那位宦官见过面后,另外几位皇子突然间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找过谢枰,也没有再送过礼物。

      只有宦官给谢枰写过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是问谢枰是否考虑好了,谢枰表示自己愿意跟随北海王。

      信送出去后不到两日,北海王连夜进京,与皇帝——也就是梁王密谈一夜后,在第二日的早朝大殿上,梁王怒斥太子喻程雪结党营私,不仅对自己的亲叔叔,还对自己的亲兄弟心生嫌隙,野心勃勃,企图利用自己的下属接近并除掉他们,还在朝堂上将谢枰与那名宦官通信的信件甩在了喻程雪面前,包括那个宦臣跟踪谢枰,发现谢枰在东宫对喻程雪表忠心的种种言语,都表明了喻程雪是在利用谢枰。

      梁王很愤怒,而喻程雪对这些事情没有半点辩解的态度,把梁王差点气晕。

      虽然梁王很愤怒,但喻程雪毕竟是太子,是梁王最有出息的嫡长子,而且罪不至死,所以梁王当场就决定赐喻程雪杖刑,而喻程雪也主动脱下衣袍放弃太子之位,自请前往荆北之地流放,还提出,自己什么都不要,只带谢枰一个人走就行了。

      谢枰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被人从干杂货的院子里带了出来。

      带他出来的人是喻程雪身边的长青。

      谢枰只听见长青说殿下受了杖刑正在东宫养伤这一句话,就已经撇开长青往东宫跑去了。

      在往东宫跑的路上,谢枰觉得他好像误会了喻程雪。

      在所有人眼中,喻程雪是在演戏。皇子们、北海王都认为,喻程雪把谢枰一脚踹开是演戏,实则是想借此机会把谢枰安插到他们身边,一开始他们没醒悟过来,还真的想把谢枰纳入自己帐下,但醒悟过来以后,就意识到了喻程雪的可怕“野心”,随后他们联合北海王一起,轻而易举地用谢枰的书信实现扳倒喻程雪的目的。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

      喻程雪确确实实是在演戏,但演的根本不是这一出。他连谢枰都骗了,演了一出自己要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的戏,可目的却是脱掉这身太子的衣袍,离开朝堂,离开东宫,退出这漩涡中心。

      喻程雪这一步棋走得很险。

      稍有不慎,赌上的就是自己的命。

      毕竟梁王对于自己的儿子有铲除异己的野心这件事情也是相当忌惮,只不过他如今的江山刚刚安定下来,还不打算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杀手,免得在史书上留下恶名。

      荆北……

      这是上辈子,谢枰住了五年的边远封地。

      他跑进了东宫,跑进寝殿,看见喻程雪正趴在床榻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谢枰的脚步一停。

      他慢慢走到喻程雪的床榻边上,跪了下来。

      谢枰看了喻程雪很久,眼眶红了,道:“我知道你在装睡,你睫毛都动了。”

      喻程雪果然睁开眼来。

      他半眯着眼看着谢枰,还没有说话,谢枰就红着眼眶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太子……”

      “嘘。”喻程雪伸出手来,一根手指抵住了谢枰的唇。

      他看着谢枰,抵着谢枰唇的手,改成捏着谢枰的脸颊,“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去荆北之地过逍遥日子去了,你不高兴吗?”

      谢枰简直要被喻程雪气死了,“高兴你个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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