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如一夜春风来》龙霆

9、妖魔思想概论第九条

　　飞禽走兽两边站，各自参加了另设的甄选之后便择优送去做了某某山的山神或是暂时留在九祸宫等待分派职位，今年似乎各地都遭了旱灾，山溪沟渠里的排不上品级的水神井神死了不知多少，那些鱼类乌龟青蛙□□自然是给送去填补了空缺。
　　我们一行人被领进了九祸宫，很快就有人来引领，五十多号妖魔立刻被瓜分殆尽。
　　“魔将军府，奉剑童子。”麻衣抓着刚发到手里的腰牌，表情似乎有些落寞，“怎么只是个最低的九品童子，而且还有侍奉魔将军，听说他人可凶了……姐姐，你分派到哪里？”
　　“雷宫？遣刑官？”我提着牌子一怔错愕，“这是搞什么的？”
　　麻衣惊愕的瞪大了双眼，重新看了看手里的牌子，似乎有些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你才刚进来就可以做七品遣刑官？”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仗着天生摊上个高贵的种族了，龙族多了不起啊！也不知梳理了多少人脉才能换来这么个差使，哼，刚才还背后说我坏话，真是不知羞耻啊……”光听这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那麒麟姑娘进来了。她绕到我背后，又开始蹂躏麻衣的脸蛋：“傻孩子，要怪只能怪你没这命数，这辈子就只能做个端茶奉剑挂梁哀叹的小丑，哦呵呵呵呵……”
　　拜托，刚才背后说你坏话的是麻衣，你记忆存储功能失效了？我一脸黑线，苦笑道：“不好意思，我出身低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爹娘在哪，麻烦指点一下，我要去哪儿梳理人脉？”
　　“吵什么！吵什么！肃静！”之前在名薄上登记的少年跟着转了进来，朝我使了个眼色，“跟我走！”
　　“哦，麻衣我走了，好好保重。”我赶忙点头，快步跟在他背后。师父师兄再也靠不住了，狸小猫又变了荒原飞猫，如今真是吃喝住行全得靠自己，唉，悲摧啊。（画外音深情唱：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这里就是雷宫。此处乃是机要，遣刑官职务特殊，你跟着雷官低调做事，所见所闻的一切都不得对外透露，听见了没有？”少年带着我飞行了一大段才落了下来，没等我松口气便拉着一张脸冷冷的嘱咐我。
　　“我明白了。”看周围如此荒僻，也不知被带到了哪个荒郊野外去了，只怕离佘罗都有上百里地了。
　　“什么？”少年显然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下官明白了。”这次总对了吧？真是正太的外表老头的内心，才进来就存心要给我施加等级教育。
　　“嗯，这还差不多。”少年终于点了点头，上前两步把雷宫大门推开，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吱呀伴随着门板倒下的轰隆声，灰尘腾起三丈高，半晌之后才归于沉寂。我朝里边一望，顿时石化。前不见家具，后不见生活用品，整间大殿通透敞亮，因为窗户和后殿大门不翼而飞；大殿内外装修风格时尚特异，因为从天花板到地板都布满被雷劈中之后焦糊的大洞；大殿的维修绝对不会动用魔界国库分毫资金，因为它已经没了任何维修的余地；大殿内外安全系数极高，因为此般光景完全是洗劫现场，任何人都不会再萌发抢劫的念想；万一有人实在想不开抱着炸药气吞山河而来，到头也只能败兴而归——拜托，这不已经炸过了吗？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蒙蔽，刚刚中选便做了七品遣刑官，那是十地人民和魔君陛下对你的信任和栽培！”少年的表情忽然忠实的显示出属于老人的圆滑世故，“你看这通风条件，你看这配套设施，你看这九百平米的办公室，每个月还有一百魔币的优厚俸禄，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一个包子一魔币，按我每天买三个包子计算，三十天花销九十，剩下十个魔币，正好买两个皂角一个打火石……果真是‘优厚’的俸禄啊。我笑得十分苦涩：“那请问雷官大人在哪儿呢？”
　　“应该还在金石馆治疗，你不用担心，雷官三四个月后就会回来。”少年回答得轻描淡写。
　　“这样啊，那这里总该有师兄前辈什么的带我熟悉业务不是？”这地方也太诡异了，还是找个本地人来探探情况再说吧。
　　“哦，没了。”少年微微一笑，“上一个遣刑官为了省下买打火石的钱，用雷劈灶头点火，不幸殉职。所以一定不要做这种傻事，知道了么？”
　　“知道了……”
　　“还有，上上个遣刑官为了省下买皂角的钱，连续半年没洗衣裳，搞得满身油渍，执行公务的时候擦雷走火，不幸殉职。所以一定不要做这种傻事，知道了么？还有上上上个……”
　　“大人，我想请教一下，雷官大人是怎么住进金石馆的？”
　　“雷官他为了省下买包子的钱给老婆买首饰，结果饿得头晕眼花，一雷劈中了自己的脑袋，要劈的犯人也趁势逃走了。就这当头一劈才让雷宫有了如此独特的景致……孩子，你懂的。”
　　“所以一定不要做这种傻事，下官知道了。”我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这种残酷的制度，这种红果果的剥削！我……忍无可忍，就重新再忍。
　　“果然聪明。我是九祸宫招录总管清思，若是这些日子雷宫里出了大事你可以用宫里的通灵镜找我。”少年微笑点头，“你的工作很简单，平日里你只需要早中晚三次出去对着后山顶上劈上三雷就行。有另外需要被惩戒的妖魔，魔牢会派人招呼你过去。”
　　我立刻追问道：“清思大人，这里离佘罗帝都这么远，应该算出差吧？”
　　“开什么玩笑！”清思瞪大眼睛，活像我要他应允的是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年轻人理应为十地魔界做贡献，怎么能如此功利？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大人明鉴，雷官大人不在，雷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我来处理，我可是做着两人份的活计，按道理我该拿双份俸禄啊！”我努力学麻衣的泪眼婆娑状，“我的灵力刚及三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飞天不会遁地不能，从这么偏僻的地方跑回佘罗去执行公务还得倒贴路费，按每里1.6魔币的标准计算，一千里就是1600魔币，还有十地时常地火奔腾，高温补贴还是应该考虑一下的，另外路上魔兽丛生危机四伏，至少还要帮我买上一份魔身意外保险吧？对了，五险一金也是要缴齐的哦……”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自己的福利必须自己争取！
　　清思一脸黑线：“教你飞行术，补贴免谈。”
　　“大人啊！”我开始揉脸，“不能这么对我啊……”
　　“哎呀，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忽然耳鸣了，什么都没听见。”
　　“清思大人……”
　　“本官不接受讨价还价，若要叽歪，计字收费；每字一元，不要嫌贵；标点符号，半价收费；先付再聊，概不赊欠；熟人8折，团购优惠……”
　　好吧，这些招录官都是成百上千年凝练而成的老油条，那是千年磨一贱。到了这个境界已经是人贱合一，手中无贱，心中有贱，贱到极致，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山河为之嗟叹天下为之失色！如此境界，谓之贱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