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借点信息素》斯通先生

7、两块毛巾

　　07

　　惠岚州相当惭愧地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他本来真的只是打算来蹭蹭信息素，绝对不给程胜造成困扰。
　　不，这只是个意外。
　　惠岚州心想，他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嗯，绝对不会了……

　　可他的运气很好。
　　周末他又去了体育馆，这回他来的时间刚好，来的人不多。程胜和几个人在练球，球鞋摩擦着光滑的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
　　惠岚州发现这次和程胜打球的人里大部分是生面孔。从前和他关系不错的那两个Alpha好像都没过来。
　　这让他瞬间轻松了不少。
　　同时也冒出来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前排落座的人少，加上他一个也不多。他悄悄地靠近，重重呼吸，轻轻落座。
　　今天他身上可是喷了号称“Alpha都避而远之、十个后退九个养胃”的鱼腥草专调信息素香水！
　　感谢网络购物，感谢Beta调香师们的伟大发明，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安全感。

　　就连对上程胜的眼睛时，他的底气都更足了！

　　程胜只是草草瞥了他一眼，低下头来，拧开水瓶喝水。
　　所以惠岚州说他的运气很好。
　　因为程胜的背包竟然就在他的脚边不远，而程胜本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天气很冷，可少年的汗水是滚烫的。程胜顺便擦了擦汗，听到有人叫他，就把毛巾随手往椅子上一扔。
　　不知是不是错觉，惠岚州总觉得程胜走之前好像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注意力完全被座椅上那块毛巾吸引了过去。
　　毛巾没有搭稳，受重力影响，摇摇晃晃几下之后，最终摔落在地上。
　　一直到最后程胜都没有发现这块掉落的毛巾。
　　惠岚州看着他收拾，看着他呼朋唤友准备离开，看着他最后又看了他一眼。

　　这不应当。
　　惠岚州把毛巾捡了起来。
　　这不应当。
　　他拿起毛巾，攥在手心。
　　这不应当。
　　他最后带着毛巾回到了家里。
　　这不应当。

　　他只能找借口，他只是不想看见有东西落下，并没有多余的意思。
　　他会还给程胜的。
　　把毛巾放在枕边只是不想第二天走的时候忘了带去学校，没有别的意思。

　　回到办公室，他的背包没有打开过。真的只是忘了打开，所以又不小心带了回家，没有别的意思。
　　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谢医生，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应该拿去打扰她。没有别的意思。

　　明天，明天一定……
　　明天又是一节郑先鸣主讲的专业选修课，惠岚州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态，又坐在了最后排。
　　而程胜如往常一样，来得晚了些。
　　不仅来晚了，还又好巧不巧地坐在了惠岚州的身边。
　　这次两人甚至没有隔开一个座椅，而是紧紧相邻。

　　他的座位挨着墙，而程胜堵住了他离开的唯一通道。
　　他紧张地缩起了脖子。
　　余光里，他感觉到程胜在笑，不由得看向他。
　　程胜：“早。”
　　“……”
　　惠岚州点点头，以示回应。
　　程胜又笑了，忽然凑近他：“我之前好像也碰到你了，是不是？”

　　没想到程胜居然对他有印象，他赶紧摇摇头。
　　程胜：“你是哪个班的？”
　　他真是没完没了，干嘛要和陌生人聊天呢。这下惠岚州只能说话了，他努力压着嗓子：“我是来蹭课的。”
　　……这确实不算是撒谎！

　　程胜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看来你和我爱好很接近？好几堂课都碰到你了。”
　　惠岚州：“？！”
　　好几堂？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也就是说程胜早就记住他了？
　　“有，有吗？”他发现自己一碰到程胜就语言系统失灵，结结巴巴，“会，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程胜扬起他好看的眉毛。
　　“是吗？那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怕说多错多，惠岚州赶紧提醒程胜上课的时候不能闲聊。
　　程胜又笑了，很无奈的样子，修长的手指突然伸出来，叩在他的脸颊边缘，弹了弹他脸上的墨镜。
　　“上课的时候能戴这个吗？看得清吗？”程胜看起来很好奇。
　　惠岚州应激地往后一缩。
　　即使戴着口罩，硕大的墨镜也险些从他的鼻梁下滑落，他眼疾手快按了回去。
　　“……能的。”

　　他明白问题在哪了。原来是这个墨镜。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身方便掩盖身份的伪装竟然成了另一种标识。
　　那之前在篮球场，程胜岂不是也发现了他？
　　他肠子悔青。
　　看来以后就连这种偷偷靠近程胜的方式也不管用了。
　　程胜没有觉得奇怪吗？
　　他没发现他是在跟着他吗？
　　他没发现自己丢了毛巾吗？

　　他兀自紧张了半小时，生怕程胜追问，他什么都答不出来。
　　可程胜却没有再深究，反而是打起了哈欠，趴在了桌子上。

　　他的脸偏向惠岚州这一次侧，仿佛浑不在意自己的睡颜会暴露在别人眼中。
　　在喜欢程胜的那些人眼中，这绝对是福利环节。
　　可惠岚州却无心看他的脸，而是神游天外。
　　“砰啪”一声，穿着恶魔露脐装的小人飞在他的大脑右侧：“他睡着了~多好的机会？过了今天你敢继续尾随他吗？能摸一秒赚一秒，还不快伸手去碰一碰？”
　　另一个金色闪闪的小人也凭空出现，圆润的小指头严厉地指向恶魔小人：“呔！再怎么样，再怎么样，乘虚而入可不好！被发现了怎么办？”
　　恶魔小人抱怀大笑：“哦~原来你害怕的是被发现啊~那不被发现不就好了吗？”
　　金色小人摩挲下巴：“好像也对。”
　　于是两个小人一起规劝他：“试试吧，试试吧，趁他还没醒，趁他毫无防备~”
　　惠岚州：“……”

　　他试探着叫了声程胜的名字。
　　程胜没有动弹，眉头都没动一下，呼吸匀称。
　　随后惠岚州又咽咽口水，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慢慢地，在程胜的背上戳了戳。
　　沉睡的Alpha就像雄狮酣眠，无暇在意蚊虫的小打小闹。

　　惠岚州壮起胆子，就这么把手掌放在了程胜的肩膀上。
　　即使程胜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来自年轻男生的体温也足够让惠岚州感受到治愈。
　　没有威慑力的Alpha原来能变得这么安静可爱。
　　他得了趣儿，手掌一会儿贴在程胜背上，一会儿贴在程胜的胳膊上，换来换去。
　　Alpha的体温在逐渐上升，信息素也开始波动——程胜要醒了。
　　他吓得赶紧收回了手，伪装成正面听课的样子，无事发生。

　　然而程胜却没有醒，只是换了个姿势。
　　这回他是背对着惠岚州睡的，宽大的脊背完全袒露。天气已经很冷了，可程胜却只穿了一件圆领长袖卫衣。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磅礴的力量感，无形地吸引人去靠近。
　　惠岚州的手犹豫着犹豫着，还是贴了上去。

　　他变得贪心了，光是这样还不够，不由自主地伏下身子，靠着一边胳膊，享受着这短暂的时间和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他就对上了程胜的灼灼目光。
　　他心里一惊，马上试图后退，却被程胜抓住了手臂。
　　他的神经舒爽地痉挛了一下。

　　“你，你要干什么？”教室里还有人，他不敢大声。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我有个问题疑惑很久了。”程胜直起上半身，巨大的身影覆盖了他，不断逼近。
　　惠岚州的汗毛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信息素味道呢，老师。”

作者有话说

　　郑先鸣：我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