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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投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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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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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属下惶恐。”范迟自然不敢反问江冷。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虞,连忙赔罪道。
江冷没再说话,此刻脸绷着,面寒如水。
只他不是个昏聩的人,并不会因为别人实话实说而迁怒别人。
于是在片刻后便道:“先生请起,我不是在生您的气。无需惶恐。”
那您这是……
范迟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再也不敢随意揣测什么了。
“殿下这是担心,慧眼如炬如范先生,都这样看待您。”
“那,五殿下更是会在知道您身份之后,对您退避三舍,多加防范……”
“再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和您畅快相谈了?”
还是一旁的陈立适时地接过话问道。
江冷没应。
只聊聊坐在那里,锐利的眼眸中深幽无比,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便是了。
范迟和陈立两个人默契看了一眼对方,互相都能看出各自眼中的震惊。
殿下这是认真的?
房间似乎陷入了沉寂。
不过很快,江冷就启了口。
棱角分明的脸上遍是孤清与淡漠。
这是那个不让任何事妨碍理智的怀王江冷。
他淡静道:“只是遇到了觉得这孩子有趣。”
“想要偏疼他几分罢了。”
“只造化弄人。偏生我与他是这样的位置。”
“他若是无这个造化消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
邵清吃得饱饱的,长风也是。金谷楼知道他是贵客的仆从,邵清用膳的时候,他也在隔壁被好生招待了。
主仆二人便在离府上有段距离的时就便下了马车,准备踱步回去消食。
“小的还是第一次因着殿下沾光。”
他是从宫中就跟着邵清的内侍。邵清不受宠,他便也安之若素。这些年都习惯了受白眼被冷落的日子。
突然有人对邵清如此殷勤,连他都跟着享福,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知己最难逢。范先生许是跟我所见略同,这才如此款待。”邵清温温道。
“那殿下觉得他如何?”长风接着问道。
“不矫揉造作,心思细腻,做事妥帖。对我极是诚恳。”邵清不假思索道。“你觉得呢?”
“小的能觉得什么?”长风挠了挠头。想了想道:“个子挺高,身材魁梧,非常有钱。”
“很喜欢你。”
“那么喜欢?”邵清因为长风的话噗嗤一笑,半开玩笑道。
“嗯。长风点点头道。“他方才将你从后门送进马车的几步路,你没看到。”
“一双眼睛里全是您。”
“殿下。他不会是对您一见钟情吧?”
“这我可就不知道到了。若是有机会我问问他?”邵清没放在心上。随口道:“我观他也颇为倜傥,他若是喜欢我,你家殿下可不亏。”
有赖于大宁养的一堆无所事事的权贵。
京城里民风开放,纵然娶男妻纳男妾也是常事。邵清的父皇宁熙帝就有不少男妃在宫中。
因此,邵清这玩笑开得并不突兀。
只长风却道:“殿下我看出来了。您也是真的喜欢他。”
“他就这么合您心意吗?可您是殿下啊,总不能日后将他纳进府中……”
长风的话提醒了邵清。他突然抿了抿嘴,眼里略有些落寞。
“怎么?”长风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心绪,问道。
“方才我们互相报了各自府邸。我并未透露我是当朝五皇子。”
“若是他发现那里是我的皇子府,晏平是我的字,可会怪我故意隐瞒身份?”
“啊……”长风呆了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片刻后他便宽慰道:“殿下无需这么想。细说来,您只是没有告诉他,却并没有故意隐瞒。”
“况且,您方才说你们一见如故,互称知己。”
“你们俩连怀王殿下都觉得像个好人,想必心意也相通。又岂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好。”听了长风的宽慰,邵清没再多说。
不能自己掌控的事情容不得多想。否则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
主仆两人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府上。
只是,刚一进门,邵清便微微变了脸。
他的府内从门口到院里。站了两排太子的护卫。
太子昨天刚丢了人,今天没有在自己府上好好待着,还能跑出来找自己?
可见,怀王进京,对太子来说也不是全然的坏处。
毕竟,让他感受到了威胁,变得勤快了。
邵清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敛了神色低下头进了自己的府中。
一副乖巧又懦弱的样子,朝着等着自己的太监问道:“陈公公,皇兄此番来是为何事?”
陈公公一个眼神都没给邵清。
高昂着头,神神在在道:“五殿下还是自己去问吧。太子殿下在您的书房等您。”
“好。”邵清叹了口气。认命进了门。
“大白天的,不去衙门当值,跑哪儿去了?”刚进门便听到太子凉幽幽道。
这人将他的书房翻得乱糟糟,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百无聊赖。
“皇兄。”邵清朝他拜了拜,随后道:“老坐在衙门没什么意思。臣弟今天出去透透气。”
邵清不害怕太子抓住他没去上班。
太子表面大方,却极为小心眼,且疑心甚重。自己不精于政务,便也不让其他人努力。
当年二皇子在的时候,没少因为太过努力被他穿小鞋。
即便他现在正在拉拢自己。
可在他眼里,无用的弟弟自然比有用的手下更重要。
果然听了他的话,太子那一直高剔的眉毛压了压。没那么盛气凌人了。
他那因着沉迷酒色而有些干瘪猥琐的脸微抽了抽,权当和蔼笑了。随后跟邵清道:“纵然我惯着你。可衙门的事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
“父皇不在,兄弟们又多有缺。如今只有你我二人相携,你若是不帮着哥哥些,哥哥一个人可不好跟怀王斗。”
“皇兄说的是。”邵清不想和他虚与委蛇,敷衍应了一声。
可一抬头,看到太子因着自己方才应的话而有些不虞的脸。
又连忙叹了口气,补了一声。“只是,那些庶务对臣弟来说太难。”
“臣弟实在是看不进去。”
“可不是吗……”太子听到这儿,颇有些共鸣道。
只是刚说完便想到了自己的目的。连忙收了神色,训斥邵清道:“你是本宫的弟弟,纵是不会,也有大臣去做。”
“怎能就此因噎废食?”
“好歹要装个样子。”
“我听你的上司说,他想给你派任务,却连你的影子也没找到。”
“这样就不好。今日我为你扛了下来。今后可莫要玩忽职守了。”
“是。我明日一早就去点卯。”邵清暗暗叹了口气。
知道太子挖的坑就在这里了。
…………
只是,待到第二日,他去往吏部的衙门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个坑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
邵浩竟然想要他在怀王新近派遣前去赈灾的官员的诰敕上做手脚!
“周大人,李峻亭是为朝廷前往北地赈灾的。并不是为了怀王。”
“你我皆是大宁臣子,怎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害了他?”
邵清刚听完他的上司周思成说完,便忍不住脸□□。
吏部掌管官员任免。因此,凡是颁给官员的诰敕都需要经由吏部官员的手。
邵清就在吏部挂职,他当然可以做手脚。
只是,诰敕是任命官员的重要信物。
如若是假的,被人质疑。
在京中的官员倒是还好,自有其他办法官员的身份,影响不大。
可若是被怀王外派出去赈灾的钦差的诰敕……
天高皇帝远,外地官员本就不服管。
若是藉此大做文章,那么,这位钦差只怕命都要丢在那里了。
邵清果真是无语至极。
太子为了给怀王添乱,已经是一点良心和脸都不要了。
怀王是亲王,进城之后又昭告天下,被俘虏的皇上宁熙帝临危授命,给了他摄政之位。
虽然这件事或有些水分。可他兵临城下,把控朝堂是必然的。
因此,这段日子,怀王将朝廷的重要位置能换的都换了个彻底。
首当其冲的就是六部的尚书和侍郎。
虽然过程血腥了些,可效果卓著。
这也是太子如今着急上火的原因。
只跟怀王的一个照面,他就彻底失去了掌握朝堂的能力。他的一众党羽还没有应对准备的时候,就被排斥在了核心之外。
怀王尚未进京的时候,他可没想到这人行事如此迅疾利落。
现在朝廷各部皆为怀王掌控。
所以,这是太子知道京城中对付不了怀王,想要在别处给怀王找麻烦?
但被怀王外派赈灾是一件大事。
今年起了兵戈,荒了不少地,北方本就难过。更何况马上冬天就来了。
这个时候怀王派人去,是保北地百姓的命去的。不至他们因饥寒冻馁而死。
若是此人因此被太子一党刁难,甚至没了性命。灾民没有得到安抚,只怕又要乱了。
“你说他不是怀王的人,他便不是吗?”周思成却是不屑道:“他原本不过一地知县,如今被一跃而成了北地巡抚。”
“不过是个投靠怀王的狗腿子罢了。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邵清打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什么就算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这次被怀王外派的钦差大臣叫刘竣亭。
邵清倒是有幸听过他的事迹。
此人出身忠勤伯府,原本是忠勤伯的世子,为人刚直不阿。
在宁熙帝还在的时候,因着办案,查到了当时的丞相兼镇国公萧承魄的身上。
听说就在他要上折子呈诉罪状的前一天,被人以不敬上级的罪名,打了好几十杖。
就在刘峻亭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的书房着了火,那些指控萧承魄的证据尽皆损毁丢失。
虽然没有丢命,他自己也成了同僚们嘲讽的笑话。
后来此人郁郁不得志,灰心丧气之下,连爵位都让给了自己的弟弟,自请贬官去当了一个知县。
听说他治理的那个县老百姓对他的风评极好。偶有青天之名流传出来,在这奢华浮艳的京城中格格不入。
他确实是在怀王进京之后,被提拔重用的人之一。
可能够提拔此人,正能够见得怀王用人的眼光和魄力,不是太子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可以比拟的。
而不是因此成为被太子盯上的党争牺牲品。
“那北地就不管了吗?”邵清深吸口气,按捺住和周思成争辩的心思,继续道:“为了给怀王找麻烦,就宁肯舍掉北地的万千百姓?”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北地的百姓亦是我邵家的百姓,是太子日后的民。”
“没有李峻亭,还能有谁能够愿意去为北地百姓奔劳?”
“你也知道是太子殿下的百姓,不是你的。”周思成听他说完。
淡淡看他一眼后,凉凉道:“五殿下,恕我直言。”
“即便你也姓邵。可这些事,可还轮不到你管。”
“太子殿下命你动手,是为了给你立功的机会。”
“可不是让您在这跟下官扯皮的。”
“这事你若是干,咱们万事大吉。”
“您若是不干,却又知道了……”
“那下官可保不齐太子殿下您的皇兄能做出什么来了……”
邵清听完上司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起身出了屋。
待出了吏部的衙门,才怨怼地重重吐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姓邵,不知道日后怀王愿不愿意容下自己这个皇子。
他还真想就此投靠怀王算了。
一点都不想助纣为虐,当这个无德无仁的太子可以随意使用,准备丢弃的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