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71、第 71 章

　　十一黄金周是陈媛的‘黄金粥’，她的假期值班比别人都要多还碎，不知道的人会误以为陈媛是什么精英。其实主要是受到了主任的‘特别照顾’。
　　陈媛今天值完班明天可以休息一天。陈媛刚处理好病人和医嘱，一手扶着酸痛的腰一手扶着颈椎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听到苏静叫她。“小陈医生。”
　　“哎。苏姐。”
　　“明天有空吗？”苏静从护士站里面走了出来，挽着她的胳膊进到了医生办公室。
　　“明天？什么时候？”
　　陈媛坐在椅子上活动活动颈椎。苏静站在一旁。
　　“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说完，她观察着陈媛的反应。
　　“呜呼。”陈媛倒进椅子里。
　　她前段时间刚刚相亲失败一次,严格地说，不是相亲。结果是现在在医院脑外科内有仇人一枚，妇产科内仇人一枚，而且是主任。她现在忙昏头就是因为这‘介绍朋友认识’。怎么回事呐，是主任介绍的，她没法推脱。
　　事情是这样的。
　　“小陈。”一天早上科室主任叫住了陈媛。先开始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几句话之后，主任言归正传。
　　“小陈，我受人之托做媒，第一次哈。你可别不给面子啊。”
　　“主任，我﹍”
　　“别找借口，就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就是简单的认识一下。”
　　主任说完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临出门还交代了一句，“简单轻松的很，啊，准时到啊。”
　　陈媛再不答应就属于无法无天不讲情面了，只得答应。再说，就是一起吃午饭嘛。之后的事情再说吧，见就见，中午食堂见面应该也不算什么正式的相亲。中午她不敢怠慢，下班之后早早地来到食堂里。点了餐，边吃边等。她快吃完午饭时，主任才来到食堂。她身后跟着一个身高大约有一米七五左右，体型略瘦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端着餐盘。
　　见到主任，陈媛礼貌地站了起来。
　　“小陈，你来了。来，我来介绍一下，”主任转过身，把身后有些腼腆的年轻人推到前面，“那，这位是小林，我们医院脑外科的‘一把刀’。”接着，主任又伸出一只胳膊指向陈媛，“那，这位是我们妇产科的小陈。”主任亲切地把小林医生推到椅子上坐下后说道，“好了，我就不喧宾夺主不打扰了，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主任意味深长地和小林医生对视一眼后，就离开了。看得出，这位小林医生是对陈媛有些了解的。他显得有些紧张局促。弄得陈媛也紧张难受，巴不得快点结束。
　　陈媛目送主任离开后，才转身坐下。陈媛此刻已经吃完。
　　“小林医生，你先吃饭吧。”
　　“哦，那我﹍”小林医生示意了手中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小林医生埋头吃饭。陈媛不能在一旁呆看着，于是去接了两杯纯净水，递给小林医生一杯。小林医生对着水杯点了一下头。
　　“小陈医生，你星期六干什么？一起去看电影吧。”
　　陈媛皱起眉头，简单认识？上来就去看电影？“不行，我有事情。”
　　“那星期天。”
　　“嗯﹍因为事先不知道有这事﹍,所以我都有安排了。”
　　确实是这样，事先她不知道主任要给她安排相亲，而且这刚认识﹍就约看电影﹍
　　陈媛确实有事。金蝉的－－唯美医美需要‘壮丁’，她、任晓月是主要劳动力。别说星期六星期天了，只要是有空，她们都是‘壮丁’。
　　“那下周有时间吗？”
　　“下周？”陈媛有些迟疑，因为她还不知道下周她有休息没有。
　　然而这一迟疑，却让小林医生非常不舒服非常没面子。小林医生的脸瞬时垮了。饭也不吃了，把面前的餐盘往前一推，胳膊抱在胸前并坐直了身体。目光里的拘谨消失了。他冷冰冰地望着她，模样颇傲慢。“你挺难约啊。”
　　“不是，我还不知道哪天能休息﹍”
　　哼，小林医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打断了陈媛。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答应主任？”
　　小林医生目光犀利。
　　“我以为这次大家只是简单的认识一下﹍”
　　“你以为？你也是这么大年龄的人了，二十九了，头脑还这么简单？自己不知道判断？又不是什么青春小女孩？”
　　小林医生咄咄逼人。
　　“我只答应主任在食堂吃饭时，介绍一个朋友认识！”
　　他俩明显步调不一致，小林医生好像认为陈媛来见面就是表示答应。
　　陈媛迎上他的目光。他的锐气消减了。
　　“你是长源医学院毕业的？”
　　小林医生继续发难。
　　陈媛点头。
　　“本科生？”
　　陈媛微微点头。
　　“我是985学校毕业，本硕博。是年级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现在是长源医院脑外科的医生。”他用眼神压制着陈媛。
　　陈媛坐直身体，同样抱住胳膊同样回望着他，不点头了而是昂起了头。咋滴了，985滴？脑外科滴？长犄角了？
　　“我们脑外科的医生那是全院最精密最严谨的科室，那是一般人进不去的。我博士毕业后拒绝了省医院的录取进入了长源医院脑外科。这点你可能不知道，不知道主任有没有告诉你，我一般不说。”
　　小林医生期待着陈媛吃惊并表示出崇拜的表情。这么优秀的简历足以碾压百分之九十的人。
　　“今天我特意请假了开发区分院的。”小林医生语气着重强调了‘请假’，“我谈恋爱是不和一般人浪费时间，我时间宝贵有太多重要的事要做。主要是你各方面条件还凑合，当初我只是随便提了一嘴，没想到主任这么上心。既然你没有诚意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目的明确，要拒绝也是我拒绝你。
　　小林医生是在参加李耀灿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陈媛，当时他想上去搭讪，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之后他一直在心里估算，让李耀灿做媒有多大的胜算？因为既然陈媛的伴娘，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托李耀灿应该没问题，但问题是万一陈媛不答应，那他可就丑大了。正在他权衡左右犹豫不决之时，机会就这么送到了他的‘病床’。陈媛的科室主任的老母亲病了，住到他们科室。真是天赐良机啊。
　　陈媛正欲反驳，对面的小林医生却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呼啦一声响。
　　小林医生起身，走人。连餐盘还得陈媛去收拾。后来被金蝉知道了这事，可把她乐坏了。脑外科，修不修自己脑袋？自己的人生自己不知道珍惜？还浪费时间？
　　从此，人家长不长犄角不关陈媛的事，她倒是知道了主任为她量身打造的‘小鞋’的厉害。
　　陈媛从食堂回科室的时间，‘小报告’就到了主任那里。主任的脸和小林医生的脸差不多黑。陈媛想解释一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说，我俩不合适，可见面没半个时？说，我没说几句话，都不知道哪儿得罪？说，以为只是‘简单认识’？
　　要不是方梅梅经常出手相救，陈媛的小日子可就难过咯。但这件事为她日后离开长源医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如今又来。
　　陈媛一把抱住苏静的腰，“苏姐，我要嫁给你，我不能失去你。”
　　苏静拍拍陈媛的胳膊，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上次相亲的事。”
　　“那你还来？本来就没几个朋友，相亲一次少几个，我非成孤家寡人不可。”
　　苏静大笑起来，“我保证，是我主动为你介绍的。因为你们人品好。我发誓，成不成都不影响我们感情。成为朋友都可以。”
　　这句话太耳熟了，当初主任也是这么说的，“不干，不要。”
　　“这个人不是我们医院的，放心吧。主任那是老母亲在人家‘手上’了。我没有‘人质’。”苏静诙谐地说道。
　　哦，搞到现在陈媛才晓得，原来主任母亲生病住在脑外科。
　　“确定？是相亲，不是要命？”
　　“确定。”
　　“主任不是有个女儿吗？可以拿去‘和亲’呀。”
　　“好像已经结婚了？要不就是在国外？”
　　“哦，我可倒霉了。”
　　“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好的，苏静姐。”
　　回头陈媛就跟金蝉请假。金蝉牢骚满肚子。
　　“三天两天的相亲，这么急着嫁出去啊。”
　　“同事介绍的，没办法推掉。”陈媛感觉比跟单位的领导请假还难。
　　“那我都跟人约好了。”
　　“任晓月和李耀灿呢？”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时候还能被抓差的只有这两口子了。
　　“嗯，相你的亲吧。”金蝉怪里怪气地说道。
　　第二天下午，尽管陈媛也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如约前往。出了地铁站，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陈媛来到约定的地点，挑了临街有玻璃橱窗的最里面，背靠着墙的座位。这里可以隔着玻璃打量到外面的世界，既可以看到远处而又阻隔了喧嚣不被打搅。陈媛坐在角落里，啜了一口咖啡。同样阴沉沉的天空飘落下雨滴，同样咖啡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陈媛脑海中浮现出从前的画面。
　　他们在校门口的咖啡店里。杨东明在写论文、她在学习。等天黑他们回去时，才发现下雨了。陈媛咯咯笑着跑进雨中，可很快被身后的杨东明拉进怀中，藏进他的衣服中。她环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惬意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淋雨会秃头的。”
　　“啊？真的假的？”
　　“当然。”杨东明已经憋不住笑意。
　　“哈，骗纸。”
　　“有杨氏理论支持。”
　　“‘羊’？我让你知道老虎氏理论。”
　　躲在他怀中的陈媛长大嘴巴咬杨东明的肋骨，隔着衣服等于是在挠痒痒。啃了一会儿后，陈媛不咬了，咬一嘴毛绒。
　　“呸呸呸﹍”
　　“怎么了？”
　　“一嘴毛绒绒。”
　　哈哈哈﹍
　　“我那可以正宗的羊毛。”
　　“哈！你这披着羊毛的家伙。”
　　哈哈哈﹍
　　“你怎么不秃头？”
　　“我头发是防雨的。”
　　“什么？我看看。”
　　陈媛欲从他怀中探出头来，谁知道被他压制回去了。
　　“快躲好，雨水会打湿头发的。”
　　“不嘛，我要看看你头发。”陈媛担心雨大担心杨东明会被雨淋湿。
　　“有什么好看的？会淋湿的。”
　　于是他们的游戏从‘啃羊毛’变成了‘来吧打地鼠’，一个要探出头一个不让。
　　那时的雨，淋湿了今时陈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