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47、第 47 章

　　今年春节，杨东明在初三四有两天的假，而且陈媛下半年九月开学会开始实习，不出意外的话，会和他一样忙。所以今年春节想带陈媛回家，想把女朋友介绍给爸妈。等明后年，差不多两个人就可以结婚了。嘿嘿，他每每一想到这儿就美得不行。心里的小九九打算起来，心眼活动开了，积极游说陈媛。
　　陈媛一听，头大，苦着脸。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在宿舍里杨东明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从背后环抱着陈媛的肩膀，一是怕陈媛跑了，二是怕她不听心不在焉，这样可以凑在她耳朵旁边说。他们在小小的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绑在一起像个木偶。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是跑不了的。”
　　“哼。”
　　“是答应了吗？我听见你哼了一声。”
　　“没有，是第四声。哼。”生怕他听不清，陈媛又哼了一次。
　　“噢，是点头了，我看见你点头了。”
　　“我哪有？”
　　“你是这样的。哼。”
　　刚才陈媛为了让他听清楚，哼的比较用力，头也不自主的跟着声调向下划了一下。这个动作被杨东明逮到了，并解释为‘点头’。
　　杨东明自己做起了‘伪证’，他用手摁住陈媛的脑袋点了一下。
　　“呐，这不是点头嘛。还哼了一下。”
　　陈媛哭笑不得。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初春的细雨淅淅沥沥，从阳台远眺，世间万物都笼罩在淡淡的蒙蒙的烟雨中。
　　“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成长的地方，让你多了解我。”
　　他扳过她的肩膀转了一圈，他们现在面对面。
　　“你不想了解我吗？”
　　“我是害怕见家长…”
　　“怕啥？有我呢！”
　　“可是见面总要问问的…”
　　“嘿嘿，我在家就是一个恶霸地主，都怕我。”
　　“和我在家的地位一样高嘛，我在家是老大。”
　　“呃﹍，高得多，好嘛。恶霸地主VS老大，恶霸地主更霸气。”
　　呵呵呵…。陈媛架不住杨东明的软磨硬泡，终于点头答应了。两个人商议明天出发，买好了车票。当晚，陈媛准备回宿舍，杨东明一听急眼了，什么回宿舍，就在这里睡，明天一起出发。
　　可陈媛心里有个小九九。明天第一次见杨东明的父母，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捯饬捯饬。这事得找金蝉帮忙。
　　“我还以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你怎么要回去？”
　　“我有事。”
　　“不行。”
　　杨东明不放人。
　　“我真有事。”陈媛的语气肯定。
　　杨东明抱紧她，吻似雨点落在她唇她的脖颈处。“现在呢？”
　　陈媛闭着眼睛，长睫毛微微颤动，嘴角上扬，“不行。”
　　又是一阵‘雨点’。
　　“现在呢？”
　　接着又是一阵。
　　“怎么？越来越清醒？魅力杀伤力不好使了吗？”
　　陈媛大笑起来。
　　无奈，放人。杨东明可怜巴巴地跟她道别，一直送到陈媛宿舍楼下。
　　陈媛和杨东明告别后，急吼吼地跑回宿舍，金蝉和任晓月都在。
　　“金蝉，我有事找你帮忙。”
　　“啥事？”
　　金蝉和任晓月都放下手头的事，望着她。
　　“杨东明邀请我去他家玩。我该不该去？我该穿成什么样？”
　　“这个嘛﹍，”金蝉双手抱在胸前，深沉状。
　　这个什么啊？下文呢？
　　“我觉得可以。如果你们想要进一步发展，就应该互相了解。”
　　睿智啊。陈媛是当局者迷。
　　“对啊，一直说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互相了解了解是有好处的。”任晓月说道。
　　“是杨东明邀请你去的吗？”
　　“是的。我在犹豫。”
　　“别犹豫了，应该就是普通的一次见面而已。但是倒是可以证明杨东明是认真的。”
　　陈媛打消了疑虑。说到这里，金蝉一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丑媳妇就交给我吧。”
　　金蝉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鞋子搭配，她的‘珍藏’，大衣、羊绒衫、长筒靴…。
　　“端庄、大方、有气质…”
　　“我这儿有一个包，看看行不…”
　　三个人宿舍里忙活开来。
　　第二天一早杨东明就来到陈媛宿舍楼下等着，他们八点半的车，现在就该出发了。地铁一个小时，再加上安检，稍微余出个二十分钟，这样就不慌不忙。杨东明眼巴巴地盯着楼道口。
　　陈媛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她还是浅米白色的半长羽绒服，围巾同色系的带着兰花。修身牛仔裤，但是脚上不是运动鞋，是一双中筒的黑色靴子。中筒的靴子包裹着她匀称的小腿肚。而且化了淡妆。陈媛拒绝了金蝉的建议，只保留了中筒靴。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朴素些没什么奇怪。
　　她没有戴帽子，杨东明注意到她的发型。她长发披肩，沿着发际线编了两条辫子然后用皮筋绑在脑后。为什么这一小小的变化会让她如此不同？她微笑着走了过来，这让杨东明想到了林中仙子。他此刻脑海中的画面——清晨，丛林深处，地面上腾起一层薄薄的雾霭，阳光被参天的树木切成一束束一缕缕。林中仙子穿行在斑驳的光束中，一闪一闪发光，走向他。他似乎嗅到阳光露水泥土的芬芳。同时还有一阵心动。
　　杨东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边迎了上去，“好看，漂亮。”
　　他把她的手合在掌心里，“我想求婚。”
　　陈媛羞涩地望着他，“我行吗？”
　　“当然。哦，你吃早饭了吗？我带了一个饭团。”
　　“哇，你怎么知道？”
　　“嗯，因为我有经验。”
　　陈媛接过饭团，他们走向地铁站。
　　“我当初去你家时，没少折腾，饭都来不及吃。”
　　“是嘛。”
　　一切顺利，他们乘上动车开往恒湖市。杨东明的兴奋劲就好像是一个第一次春游的孩子一样，甭提有多兴高采烈。
　　十二点多，他们到达了杨东明家的小区。从进入小区开始，陈媛就感觉到了不同。然后他们来到一幢六层楼房前，通过户外门进入宽敞的楼内，是一梯一户。杨东明按下四层，电梯上升。电梯既宽敞明亮又干净整洁。宽敞明亮的何止是电梯间，一楼的大厅、小区整个的环境安保，连小区内的绿化都与普通的小区不同…。陈媛只认出一种，好像是罗汉松。叮，电梯门开了，打断了陈媛的思绪，四层到了。陈媛的心跳越来越快，局促不安。
　　他们出了电梯站在了宽敞的楼梯间里，面对着一扇高大气派的门。杨东明按下了门铃。他不想拿钥匙开门，他想爸妈同时出现在门口，欢迎陈媛。
　　很快门开了，爸妈笑脸出现在门后。他们看见了杨东明身后的女孩。一个面容清秀、笑起来有些青涩腼腆的女孩。
　　“叔叔、阿姨好。”
　　说完，就把事先买好的鲜花递了过去。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谢谢。快进来，走了那么长的时间，累坏了吧。”
　　“快请进。”杨荣微笑着往屋里谦让。杨荣心里乐了起来，这个女孩第一眼看上去，怎么像他妈妈刘颖年轻的时候啊。
　　陈媛暗暗惊叹，杨东明的爸妈气质不凡，尤其是他妈妈。她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了典雅高贵，陈媛有些不敢出大气。
　　陈媛走了进去。站在玄关处快速环视了一下房间内的大致情形，视线所触到的是高档华丽。这所房子的客厅和餐厅就有她整个家大。不，好像更大。屋内的装修更不要提了，家装杂志中常见，反正她都不认识，什么木什么牌子。
　　她懵懵地跟在杨东明是身后，紧跟着，怕自己会出错。
　　“快把东西都放下。东明，你们去洗手，准备吃饭。”
　　“东明，把陈媛的外衣给挂上。”
　　“好嘞。”
　　今天刘颖可是满心欢喜地准备了一顿大餐，从接到儿子的通知开始到现在。儿子这么大了，破天荒地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她能不高兴嘛。她今天第一次‘实战演习’。
　　菜单就不用说了，连碗筷都启用全新的。她有一套‘豪华’餐具，是她和杨荣出去采风时买回来的。把杨荣笑死了，不认识材质，光知道好看，死活要买，还当个宝贝。
　　那套‘豪华’餐具正好配上今天的大场面，自己亲自洗干净，怕杨荣毛毛糙糙的给摔了，搞得‘缺胳膊断腿’。
　　杨东明带着陈媛去了卫生间。那个卫生间有陈媛的房间大。
　　“陈媛，你洗洗，我先出去看看爸妈要不要我帮忙？”
　　“好。”
　　杨东明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卫生间静了下来。陈媛看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中的自己，有点晕眩有点呼吸困难。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镇定了片刻，然后打开水龙头洗手。她现在没时间去仔细思考。
　　她刚从卫生间出来走到门外，杨东明就上来拉着她。“走，我带你去我房间。”
　　好大的一间卧室，里面的装修和装饰自不用提。陈媛最喜欢的是朝南的落地窗和窗帘。阳光透过一层漂亮的格子窗纱落在地板上，原木色的地板上的斜长方形的红、橙、黄、绿、蓝、紫色的阳光，有了形状，感觉是那么温暖舒适。
　　“我来找我小时候的相册，我有好多‘艳照’，你等着哈。”
　　杨东明拉开床边的一个抽屉，翻了几下，然后拿出几本相册来。陈媛四下张望着。
　　“这上面都有标记，得按照顺序看，来。”
　　他拉着陈媛背靠着床沿坐在了木板地上，面朝着那扇落地窗，坐进了斜长方形的阳光里。陈媛坐下后，才感觉到地板热乎乎的，难怪家里这么暖和。没容她多想，杨东明已经打开相册塞进她手里了。
　　“看吧。”
　　果然是有‘艳照’，这是从杨东明幼儿时代一百天开始的。是那种传统的一百天的照片——□□。
　　陈媛合上相册笑倒在地板上。
　　“怎么了这是？我不可爱吗？怎么还笑抽了？”
　　杨东明侧身一只手支在床沿上托着下巴，手肘支在弯曲的膝盖上，另一条腿伸直。歪头注视着她。
　　“纯洁一点，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呐？重点看人，别老是想歪了。”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在陈媛的脑袋上一阵揉，把陈媛的头发都弄乱了。
　　“我这个相册你可是第一个看的，从未给别人看过。”
　　陈媛赶紧重新坐好，打开相册继续往下看。幼儿园时的他，上小学了，然后是中学到高中，反而是大学后到现在，照片就不多了。杨东明放下托下巴的手，整理起陈媛的头发，刚才被他揉乱了。
　　“我妈妈喜欢摄影，这些都是她拍摄然后整理出来的。”
　　陈媛仔细地看着相册，杨东明歪头侧身注视着她。斜斜的长方形的阳光逐渐地缓慢地移动，在他们身上移动。
　　“你小时候去过那么多地方呀。”
　　“别问我，我通通不记得了。”
　　他想了想，皱起眉头，“你就看帅不帅就行，是不是从小帅到大？”
　　陈媛转头看着他，认真地一点头，“帅！”
　　杨东明满足地一扬下巴，表示收到。
　　收起相册后，陈媛的目光被窗户边的一台钢琴吸引住了。杨东明又到了显摆的时候了。坐到钢琴前，先试试。好久没弹琴了，琴谱忘得差不多光了。但多年的学习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在练习之后马上就熟练起来。
　　他煞有介事地摆好姿势，又扭回头，自己主持报幕，“请欣赏钢琴独奏，《致爱丽丝》。”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随后，流畅美妙的旋律缓缓地从他的指尖流淌出。
　　陈媛坐在地板上侧过身，胳膊支在床沿边，头枕着胳膊，痴痴地望着他。他低着头投入地演奏着。阳光中，尘埃在浮游，微风轻撩起窗纱尘埃轻舞。一切恍如梦境。这一刻，她才了解自己是有多爱他。
　　一曲终。他回过身，四目相对。
　　“终于派上用场了。我小时候恨死弹琴了，可我妈非逼着我学。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在女朋友面前显摆挺实用的。怎么样？我所有的花招全部使出来了，有没有加分？”
　　陈媛从梦境中苏醒，她笑着。可她在拼命地压抑着心底里涌上来的不安。越了解他越爱他，为什么她会越来越不安？
　　“哎，我这水平刚好可以用来糊弄女朋友啊。我弹错了，你没听出来吧？”
　　“没有。”陈媛笑着把头埋进胳膊里。
　　“骗人，你在偷笑。”
　　杨东明大笑着扑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滚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