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40、禁欲疗养院（二更）

　　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善后和信息交换过后，天边的红光又深了许多。
　　【自毁倒计时：8小时。】

　　听完青凛全部英勇事迹的楚策深吸口气，揉了揉眉心：“你真行啊，一个秘密探查的任务，你直接揭竿起义，还带着病人占山为王？”

　　青凛头一回抬手遮住嘴角，轻轻笑了一下，出声说：“那你算什么？加入我们？”

　　楚策满身浩然正气：“我不加，我有伊甸园编制的，你还能把我逼上后山不成？”

　　青凛眯眼，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可我没逼你，你就已经上后山了。”

　　楚策彻底无言，捂住了眼睛，企图逃避这个事实。

　　青凛视线挪开，看小乙都能踉跄站起来了，便说：“伤员好了。走吧，别让奇美拉醒了。”

　　两人不管矛盾多大，此时都必须先合作起来。不然等自毁光网彻底落下，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楚策站直，点清人数后，利落吩咐：“两人一组，分十二队，围绕奇美拉，依照十二刻钟的方向往外搜，搜……”

　　他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转头看向青凛。

　　青凛：“羊圈。”

　　楚策回头，重复道：“找羊圈……羊圈？！”

　　青凛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
　　刚刚问过商会，结果得知那个唯一知道羊圈位置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只能硬搜。

　　楚策闭了闭眼，还是重新转回去看着那已经分好的小队：“找羊圈，必须找到！”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立地散开。
　　楚策挠了挠额角，喃喃自语：“找羊圈？羊圈？”

　　青凛闷笑几声，无情地从他身侧走过，还拍了拍这只牧羊犬的肩膀。
　　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找，就会听话地下命令呢。
　　吃十堑也长不了一智的笨蛋，好用。

　　自从听说后山有羊圈，青凛就觉得疗养院养羊这事很奇怪了，小护士之前还说，商会的人要来取羊。
　　甚至取羊这件事，还排在了取精神治疗药剂之前。

　　羊到底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什么好吃的不行的动物？
　　难道还能因为院长喜欢吃羊肉，所以疗养院开展了畜牧业，把羊肉弄成了特产吗。
　　那干脆改名叫养羊场得了。

　　但青凛却没有漫无目的地加入搜索行列，而是往往山下走去。

　　楚策在身后喊住了他：“你去哪？”

　　“我去接人。”青凛坦荡地说，“准确来说，是策反了的前院长属下。”

　　他在禁闭室时，和002约定好了天黑后在后山相见，但是院长开启了自毁系统，想必002也不会坐以待毙。
　　青凛很期待002会带来什么线索。

　　“我跟你去。”楚策几步走到了青凛的身边。

　　“你还是找羊去。”青凛回头拒绝了这个提议，露出一个很浅的坏笑，“这好像是你的本职工作吧？”

　　楚策脚步一顿，只能看着青凛摆手离开的背影。

　　青凛独自快步向山下走去。
　　他一路往隐秘的角落找去，越找越深，树林逐渐密集起来。

　　青凛在空气中隐隐嗅到了一种很淡的草木香气。似乎就缭绕在不远处。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迫正萦绕在那里。

　　青凛脚步未停，直直向前走去，嘴角勾起微笑：“孤身面对未知的危险，我一定是对人类最亲和的邪神了。”

　　【我不予评价，但宿主这次的副本里，似乎的确很关心人类，为什么呢？】

　　青凛笑了：“前院长惹了我。而且，我虽不在意一些人的生死，但我可不希望人类毁灭。或者说，我很需要他们活着，这家疗养院里的人，现在已经十有七八会是我的……”
　　话不说完。

　　他是伴随欲望诞生的邪神，而人是最有欲望的生灵。

　　【根据神话残篇记载，上一个这样自称和善的邪神，在数千年前因未知原因暴走，毁掉了一个大陆。】

　　青凛闪过一丝怀疑：“是我？”

　　【还好，不是。】

　　青凛无所谓道：“哦。”

　　【宿主刚刚觉得自己可能是吧！说好的亲和呢？】

　　青凛转了转眼睛：“一瞬间的念头而已，毕竟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不能确定自己做过什么。那他是谁？”

　　【已经苏醒的大地之父与冥门之神，人类称祂为，地父冥神。】

　　好家伙，这串名字比禁果的尊称还长，怪不得有个简称。

　　青凛：“好土。”

　　【宿主这样吐槽，你不怕祂报复你？】

　　青凛笑：“邪神踪迹一个比一个隐蔽，他能怎么报复我？”

　　【比如跟踪你，吃掉你的线索？】

　　青凛满不在乎，轻讥一声：“哈。”

　　下一瞬，青凛行走在密林之中的脚步就顿住了，他缓缓地抬起头，神色停驻。

　　面前是一棵足够三人环抱的大树，树冠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数十条半干枯的长藤从树上垂落，以一种包裹的形态缠住了树身。
　　在藤蔓的包裹下，这棵树仿佛下一刻就即将死去，可树上墨绿的树叶摇摆，又分明彰显着这棵树蓬勃的生命力。
　　介于生死之间的缠藤树，是生也是死，非生也非死。

　　在这棵缠藤树的树冠茂密得甚至已经将外围的红色光芒挡住了，在这片幽暗的绿荫内，隐约有怪脸浮现。
　　四周静谧得可怕，青凛耳边却响起了阵阵低喃，仿佛有来自深渊的一串又一串低语，正如鬼火一般萦绕。

　　青凛往前又走了几步，就在他踏入的这树冠领域的瞬间，脚下无数的树根骤然铺展开。
　　数不清的藤蔓拔地而起，犹如锁链般围绕住了他。

　　其中一根藤枝缓缓地朝青凛的脸上伸来，那似指尖触感般的枯糙藤尖上还沾着一抹鲜血，却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血液在青凛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串刺眼的红痕，枯藤的动作轻柔亲昵，如人手一样，轻轻拨弄了一下青凛耳边的耳坠。

　　青凛微微偏头，目光紧瞥自己耳侧的那根藤条。

　　他已经笃定这东西绝非善类，并且有着极高的自我意识和未知危险。

　　枯藤似是觉得他这样有趣，又一条藤蔓也紧跟着伸出，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轻轻钻进了那身白大褂，甚至沿着青凛衬衫的扣缝，直接钻进青凛的衣物下，紧紧地贴着肌肤，裹住了青凛的窄腰。

　　“不干净啊。”青凛狠狠地捏住那根藤条，嘴角咧开一个有些不悦的笑，“想要什么吗？”

　　一个很冷的呼吸洒到了青凛的耳边，又是数条枯藤紧紧围了上来，随着它们一起的，还有一双男人的手。

　　那双手有力而修长，掌背上有着醒目好看的手筋，肤色比青凛深了两度。
　　它搭上青凛的腰后，所有的枯藤都退避开了。

　　藤蔓散去，一个男人的虚影出现在青凛身后。

　　他身上正带着那股浅淡的草木香，完全不畏青凛的半面邪神相，正以一种很自然的姿态把青凛半揽在怀中。
　　一缕乌黑而曲卷的虚幻发丝如垂落的树枝，交叠在青凛的长发上，极为亲密地纠缠在了一块。

　　青凛看不见他的脸。
　　但男人的声音就在青凛耳后，有些慵懒，带着很明显的笑意，仿佛心情无比愉悦般，低声唤了句：“阿青。”

　　青凛很意外，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在人类社会中的化名。
　　但自己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东西是谁。
　　于是他在长呼出了一声笑后，直问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你想做什么？”

　　“好凶，当然是想见你啊。”男人的声音有些诧异，又很快带上了坦然的笑，“哦，我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但那也是因为看你和人类玩的开心，才没出手。可你居然主动来见我了。”

　　男人似是不舍得松开搭着青凛腰的那只手，于是只抬起另一手，在空中挥了挥：“不过我还是帮你出气了的。”

　　青凛转头看去，率先见到的是一截人类的断臂。

　　随着枯藤的下垂，那包裹在树干与藤蔓间的新鲜尸体也彻底展现在他的面前。

　　尸身的四肢彻底的变形，仿佛浑身都骨头都被碾碎了一样。两颗圆滚滚的眼球爆出眼眶，扭曲的脸上满是死前的惊恐与喷涌的鲜血。

　　002死了。

　　系统戏剧性地发出了一声通报。
　　【推测院长势力瓦解进度：90%】
　　很好，这样也算是瓦解。

　　青凛吸了口气：“看着这么厉害，却是个坏事的家伙。”

　　【猜你想找相似词语：消极怠工的大神】

　　青凛忽然极快地抬手，拧住一根裹着自己的藤蔓，又猛然一折，挣脱束缚。

　　藤蔓骤然回缩，却还是没躲过青凛这一劈，被打得直接嘎吱一声，彻底断了。

　　身后的男人痛得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扬起声音：“青凛，你忘了我了？我是索……”
　　索什么？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控诉，树域之中，多了第三者的脚步声。
　　这样诡异的地域，谁还敢进来？

　　青凛不用回头就知道敢来的人是谁。
　　顿时，他眼角的鳞片骤然暴长，双瞳立如竖针，周身的邪神之力尽数倾荡出来，沉甸甸压向身后的人。
　　他的声音犹如蛇的嘶鸣，对着树人发出了警告：“你先离开这。”

　　这棵树绝对是极为强悍的邪灵，甚至可能是哪位苏醒的邪神，现在不仅冒出了半个人形，还正露着诡异的藤树真身。

　　002已经死了，青凛不想楚策在这时候出事，那家伙的3S力量可是很好用的。

　　男人被他这骤然的暴怒压得一愣，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有些恼火，他不悦地呼了口气，声音中的笑意已然不见：“我不呢？”

　　青凛挑眉：“不管你是所罗门还是什么，别耽误我解决这里。我知道你认识我，出去再见。”

　　“可以。”男人声音沉沉，显然依旧不悦，“我吃了这个来的人，就走。”

　　青凛微愠：“不许再吃了。”

　　两个非人的家伙正牢牢对峙之际，忽然有一柄锋利的湛蓝电子箭矢破空而来。

　　树人猛然一个后退，被逼开了青凛身边，下一瞬，那根箭矢直直射中了树干。
　　半透明的箭羽不停颤动，空气都仿佛被它扭曲，树上甚至隐隐有荧绿的光芒正在被吸收。

　　树人低啧了一声，随后，他挥了挥手，连着这一棵藤缠树，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诡异的树域随之消散，那柄电子箭矢、002的尸体，也全部哐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青凛的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让鳞片瞬间收回体内。
　　他仿佛很了解这棵树一般，转头看向来者，无奈地开口：“你真敢来啊，这东西差点发大火了。”

　　楚策手里捏着一个白色的机械把手，把手两侧是半透明的蓝光，隐约浮现出复合弓弓身的形态。
　　他吹了吹口哨，声音微微飘忽：“没办法，比起看羊，我还是觉得直接看住狼会更好点。这是哪位大人物？”

　　“不知道。”青凛说，“但他应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先走了，庆幸吧。这弓箭哪里来的？”

　　“感谢。”楚策走了上去，捡起那只箭矢，抛了抛，解释道，“伊甸园最高级的检测武器，整个世界一共五支，对邪灵等异常生物没有攻击性，是用来强行收集邪神数据的……希望我不是在滥用。”

　　青凛想起伊甸园这次行动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得知这里有苏醒邪神的踪迹，打算让S级玩家来探查。
　　楚策离开一趟，也许就是去取这个的。

　　想到那棵树可能替自己挡了这一下，青凛顿时就不怪罪他杀了002的事了，脸上泛起了赞许的微笑，决定再见时和颜悦色一些。

　　楚策收起了复合弓，才俯身去查看地上的尸体：“这是，002？”

　　“嗯。”青凛也蹲了下来，“我向他要了资料。人死了，但身上可能有东西。”

　　“我来。”楚策娴熟地翻了翻002的尸体，果然从那已经满是血污的白大褂里，搜出了一个类似电子平板的东西。

　　青凛伸手接过，上面屏幕已经碎了一小半，但好在内芯系统强大，竟然还能运作。

　　青凛松了口气，逐渐对002的死更不在乎了。
　　楚策也凑了过来：“有这个就好。”

　　青凛很赞同。
　　资料留下了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他们仿佛忘记了刚刚两人还在闹纠纷，脑袋互相靠近，一起盯着系统启动的界面结束后，一个白色的文件档案浮现了出来。

　　上面显示着白底和黑字，写着：请输入计划名称，作为解锁密码。

　　青凛：“……”
　　楚策：“……”

　　青凛：“48号，能直接破解密码吗？”

　　【亲爱的宿主，我是系统，不是黑客。】

　　楚策：“52号，你呢？”

　　【亲爱的宿主，我也一样。】

　　青凛不知道输入失败会造成什么后果，便先把这个平板收了起来：“我还有办法，先去羊圈。”

　　楚策点了点头，站起身顺便把青凛也扯了起来。

　　远远地，有呼喊声传来。
　　“羊找到了——”

　　两人齐齐往外走去，可才没迈出几步，楚策忽地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他双臂撑着地面，浑身上下都开始往外冒出冷汗，呼吸剧烈，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青凛望着这个努力勉强的人类，低眉笑了：“果然是在强撑吗？”

　　生态眼镜里，楚策的状态栏明晃晃地写着。
　　【轻度力竭，精神污染40％。】
　　好在青凛方才没彻底爆发邪神相，不然再加上那棵怪树，楚策已经完蛋了。

　　“不介意帮你一把。”青凛弯下了腰，“记得你喜欢背的，请。”

　　楚策挣扎了两下，伸手猛地摁住了青凛的肩头，重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喘着气，用力晃了晃脑袋，发出一声轻快的笑：“我该庆幸当时没抱你吗？不过很抱歉，还能走。”

　　青凛淡笑，轻轻扶着楚策往前走：“明明很难受，为什么这么要强呢？”

　　楚策明明都这样了，竟还有心调侃。
　　他靠在青凛的肩膀边，呼吸也扑在青凛耳朵旁，声音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因为是人，面对小邪灵，不能丢脸。”

　　两个人尽快赶到了人们呼喊的地方。
　　这是一片后山背后的花田。
　　无数朵白色的鸢尾花摇曳在暗红的光幕下，圣洁的花瓣都被渡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

　　五六只绵羊正围聚在一起，它们低着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聚集在身边的玩家一样，默默咀嚼着地上的花瓣。

　　青凛将楚策丢在地上，对小护士说：“中度污染，有药就帮他打一针。”

　　“啊，好！”小护士居然还真的带着一些药剂，连忙蹲到楚策身边，开始忙碌。

　　青凛转身刚要走向羊群，就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道目光的怨念太重，仿佛化作了实质。

　　青凛慢慢回头，果然看见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楚策。
　　男人带着面罩，虽然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眼神中此时正写满了——你就这样丢下我走了？

　　青凛微笑着走了回来，蹲下身，跟小护士伸手：“给我。”
　　小护士一愣，把装好药剂的针递给了青凛。

　　下一瞬，他面无表情地扳过楚策的肘窝，迅速地完成了药剂注射，动作娴熟，一丝不苟。
　　只是毫无感情。

　　楚策斜斜坐着，歪着脑袋，眼角半弯不弯，显然正乐在其中，不亦乐乎。

　　青凛做好后续步骤，起身时，轻飘飘的话语擦过了楚策的耳尖：“没有安抚的微笑，因为面对小邪灵，不能丢脸。”

　　霎时间，楚策眼中的笑意一僵。
　　他眼神满是被看穿的羞恼，以及一丝淡淡的懊悔。所有心绪最后都化作了一声不爽的轻啧，一下子跟着青凛站了起来，也走向羊群：“我，又没说什么，走吧，看这些羊。”

　　青凛来到了羊圈里，轻喊了一声：“奥利。”

　　远远的小狗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隔着几米开外的距离，轻轻叫了一声，示意自己来了：“汪。”

　　青凛指着那群羊：“上去逗逗。”

　　“嗷呜！”奥利哀哀叫了一声，有点不乐意，摇头晃脑。

　　与此同时，羊群齐齐跟着抬起头。一起望向了这个新奇的生物。

　　“咩——咩——”
　　此起彼伏的羊叫开始回响在这片花圃中，一声声微哑的长吟带着诡异的颤音。

　　奥利吓得夹住尾巴，连连后退，叫声逐渐凄凉：“嗷！嗷！”

　　“你是牧羊犬吧？”青凛些微不可置信。

　　楚策扶了扶额头，试着给自己的小狗挽回尊严：“可是它也没见过羊啊。”

　　青凛无奈，走近仔细观察起这些绵羊。
　　这些羊很特别。

　　它们有着与普通绵羊无异的柔软卷毛，甚至更为蓬松。但所有羊的左半边脸上，都长着一大片很像地上花朵的黑纹。
　　这些黑纹的形状更像是一簇栩栩如生的鸢鸟尾巴，所过之处，羊毛宛如被腐蚀了一样，全部脱落掉，只剩下光裸的羊皮与这道黑纹。

　　所有羊的一边耳朵上，都挂着耳标。
　　随着羊嘴巴不停的咀嚼，耳标也不断晃动。它们那空洞的瞳孔同样跟着一收一缩。

　　羊类专属的长方形横瞳没有焦距，却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神韵，让人有着正时刻被它们注视着的荒谬感。
　　它们也真的正在凝视着青凛，用一种无声的视线裹挟着他，仿佛希望他做点什么似的。

　　青凛的确会做。
　　他拉来一只羊，掀起它的耳朵，捏起了那块耳标。纯黑的耳标上面，没有写明来源、健康状况、疫苗记录等信息，只有一个朴素的数字。

　　038。

　　其他的羊也同样。101，046……

　　青凛若有所思，碰了碰自己耳侧，那枚每日清晨都会向他释放毒素的黑白耳坠。

　　旁边不远处，楚策有些凝重的声音传来。
　　很低，很轻，仿佛他看见了什么不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小邪灵，来。”

　　青凛闻声过去。

　　在羊群的背后，在一片片雪白花瓣的涌簇下。

　　青凛看见了几乎堆叠成小垃圾堆的黯淡金片。
　　那是数不清的、碎裂的、代表主人已经死亡的伊甸园潜能手环残骸。

　　太阳开始落山了。
　　光明一寸寸地离开这片土地，有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这片花海，洁白的花瓣如鸢鸟展翅高飞，下一刻，所有的白花遁入了黑暗。
　　它们的花瓣在顷刻间变得漆黑，原本淡色的花蕊处，绽出了犹如焰心般的赤红。

　　而羊还在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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