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129、毕业季

　　四周的风声随着青凛的话戛然而止。

　　在一栋楼的窗边，重回人间的灵魂愕然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那双冰冷修长的手把她拽回来后，还顺手用手背扫平了她肩头飞乱的衣褶。

　　“讲一讲。”青凛把手收了回来，抱起胳膊，“当时学生们为什么闹事。”

　　孟竹非抬手摁了摁自己的肩头，有些害羞低吟了一会，才认真回道：“我不知道当时学生们为什么闹事，我只记得，我死前批改完了我负责的高级学生结业考试试卷。”

　　说着说着，孟竹非咬牙切齿了起来：“有些学生和当年楚策似的，实战满分、笔试考不好的，让他自己实战努力拉高综合分就行了，我也不知道我干嘛非要把他们都捞到及格，连写一个‘解’我都给一分，差点没累死自己。”

　　她的神智看似正常了许多，连语气都变得犀利了，除了最重要的事，记得都还算清楚。

　　“你在悔恨？”青凛敲了敲胳膊，“你觉得你的死因和帮助学生作弊有关？”
　　这种毕业的方式与其说是作弊，在他听来更像是越狱。

　　“总不能是改卷子改到抑郁了吧？不可能，一定是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孟竹非玩笑了一声后，随后猛地一拍手，“还有，那不是作弊！是人情世故。”

　　“哦，人情世故。”青凛似笑非笑，“愿不愿意给我人情世故一下，现在，我也需要分数才能离开这里。”

　　孟竹非很利落，哪怕已经是半透明的灵魂状态，也依稀还能窥见当时她在直播间时，那踩着高跟鞋美艳飒爽的风采：“我当然不介意，怎么给？”

　　青凛查看了一眼系统里的提示，问：“作风综合分、学生评价分、教学业绩分，你能给哪个？”
　　哪怕这是副本中的设定，但在伊甸园学院任职已久的孟竹非一定了解这背后的评分机制。

　　孟竹非诧异了一下：“这……是副本的相关线索？跟我平时了解的有区别吗？”
　　青凛摊手：“这是官方给的通关方式。无所谓，随你平时的做法来。”

　　“好吧，作风综合分。”她一下飘回了宿舍里，再出来后，捏着一张轻飘飘的纸。
　　《同事打分表》填表人：孟竹非。

　　在一众老师名单中，她无视了别人，在最后一栏里写下了阿青两个字，并且打上了100分。

　　立刻有提示响起。
　　【恭喜阿青老师获得其他同事的肯定，折合为作风综合分20分。】

　　孟竹非有些惊喜：“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下一瞬，青凛注意到自己的作风综合分被刷到了35分。

　　孟竹非：“既然这个能成功，证明你这三项分数的评定和我们之前是类似的，作风综合分平时日常都会有加分方式，同事之间互相打分也有一定加成。”

　　“教学业绩分需要看你教出的学生成绩来评定，如果有高年级学生破解副本或者杀死怪物后能填写你为指导老师，你也会有加分。”

　　她一口气把还记得的加分方式全说了出来：“学生评价分……就顾名思义咯，一般是到了学期的最后一天才会让学生一次性打好分数。正常都不会太低，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又漂亮老师。”

　　青凛无视了被说年轻又漂亮的说法，点点头。
　　看起来后两个分数项都不是暂时能获得的。

　　孟竹非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愈发透明的手背。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后，忽然问道：“学院变成副本，你要攻克它的话，能不能顺便帮我个忙？”

　　青凛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

　　孟竹非轻问：“你能替我让学生毕业吗？”

　　“如果你在这个副本里要扮演一会老师的话，请用一下老师的身份帮我的学生完成毕业典礼吧。”女鬼幽幽叹气，“总觉得很不安心，我这么急着想帮他们全部毕业离校，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而且学院都变成副本了，他们很不安全。”

　　真亏她还有心记得这些，说不定她的死亡就是学生害的。
　　青凛没有说出来，把目光放在趋近是鬼的人身上打量一会儿，轻笑。

　　他看见了很美味的东西。
　　一份干净的人类欲望、执念、死到临头依然记挂的牵绊。
　　自从拿到遗物后，这种东西，随时都能成为他的力量。

　　青凛点了点嘴角：“照顾一下你的学生？没问题，刚刚也说了，会帮你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害了你。”

　　“但。”青凛话锋一转，“我从来不免费打工的。”

　　孟竹非笑了笑，脸微微有点红，她瞥了眼青凛好看得过分的脸：“我还能给你什么？别让我倒赚哦？”

　　青凛对这种调戏视若无睹，轻轻摇头：“你还是有用的，对于一个邪灵来说。”

　　“邪灵……”孟竹非诧异的挑了挑眉，在凝视了一会青凛后，若有所思地捂住脸，“你要我的灵魂？还是信仰？或者是别的什么？讲清楚点，我考虑考虑。”

　　“欲望、执念，你主动奉献你的欲望和执念给我。”青凛的语气缓缓，手指随着话语微微勾动，仿佛在诱导人走入歧途，“不要抗拒，越主动、越多、越纯粹越好。”

　　孟竹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青凛的指尖，摸了摸耳朵：“真容易让人误会的说辞。如果是邪灵的话，我都死了，这些给你是没什么问题。”

　　“但……”孟竹非话锋一转，猛地抬起眼睛，方才还迷离轻松的眸光陡然锐利起来：“你要是邪神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刚苏醒的【不可触碰之禁果】？”

　　听到这句话，青凛哈了一声，青色的眼瞳放大稍许。
　　蛇的竖瞳眯成了一条缝，神情中夹杂着讶异和暴露的惊喜。

　　居然有人能在短短几面和几句话里直接猜到自己的确切身份？
　　青凛觉得自己被楚策的睁眼瞎所迷惑，有些低估人类的智慧了。

　　青凛失笑，扬了扬下巴：“那又有什么关系？”

　　孟竹非笑了笑，刚要开口。

　　青凛抢答：“不能让邪神获得力量，这样会加重世界的污染，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类？”

　　孟竹非挑了挑眉：“你知道很多嘛，我们的楚同学都教了你多少？你们认识对吧，当时他去直播间，不是去接我，是去找你的。”

　　“没错。”青凛声音冷了许多，“不是他教的，只是他当着我的面这样说过很多次。”
　　他的一只脚尖点了点地面，像是甩尾的动作一样，不悦地晃动起来。

　　“哈哈哈。”孟竹非不由笑了起来，“啊，他是这样的，明明很聪明，但因为不喜欢动脑子更喜欢动手，总会粗心大意地忽略很多细节。老师们都说过很多次了还不改，现在可算吃亏了，活该哦。”

　　孟竹非畅快了不少，又抱住了胳膊。
　　副本赋予的坠楼鬼身份被剥离，没有混沌之力的加持，她的灵魂已经快散去了：“不过如他所说，不行的。”

　　青凛轻描淡写：“不相信邪神没关系，你可以相信一个学生的家长。我是为了念念才来这里的。”

　　没错，他还得找找念念呢。

　　“念念。”孟竹非诧异了一瞬，低呼了一口气，“低年级的学生也被卷进来了吗？”

　　青凛：“我说过，她曾向我求救。”

　　孟竹非点了点头后，显然陷入了犹豫。

　　青凛继续挂起了微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家长。把你的执念交给我，我会在带走我晚辈的同时，兼顾一下别人的晚辈。保证。”

　　“虽然知道不应该。”孟竹非叹了口气，把手伸向了青凛，“但这的确是我没法拒绝的。”

　　那清澈而纯粹的欲望在刹那涌入了青凛手中的戒指里，邪神之力瞬间迎来了一截暴涨。
　　纯白的光雾耗尽的时刻，孟竹非的灵魂在刹那破碎。

　　微红的光芒在这片长夜中最后地摇曳着，犹如点点烛光，在短暂地映亮了黑暗后，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路，曾受过她照耀的孩子们要自己去走了。

　　这间员工宿舍彻底陷入安静。
　　不管是孟老师，还是坠楼女鬼，还是宿舍怪影鬼故事，都消失不见了。

　　48号有点感动。
　　【宿主，没想到你还惦记着念念。我还以为你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对念念可有可无呢。】

　　青凛默默嗯了一声。
　　他在宿舍里走了走，捡起一张孟竹非刚刚批改过、掉落在地上的试卷。

　　是很努力的批改方式了，如她所说，哪怕只写了个“解”都有分数。

　　48号看见他的举动，愈发动容。
　　【还有孟老师，你居然愿意答应她帮助学生，你实在是太善良了！】

　　只是在判断孟竹非有没有对自己说谎的青凛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48号逐渐发现不对。
　　【宿主，你在想什么呢？】

　　青凛没有回答，不想戳破这个天真系统对邪神的幻梦，只在心中暗道：如果楚策也这么好拐就好了。

　　【喂！！！宿主，我听得见！】

　　48号恨不得把自己刚刚产生感动的数据格式化。

　　果然，它的宿主真的是个冷酷的、心里只有力量的、一点也不在意人类情感的邪神！
　　48号平复了一会，看着冷酷的青凛躺到了床上，有些好奇。
　　【宿主，我们一会要干什么去？】

　　青凛枕着手臂，望着漆黑的窗外：“假装睡觉，然后去等楚同学下课。”

　　【……】
　　48号的电子眼也看了看窗外的夜幕，再次崩溃。
　　【喂！宿主！不要这么割裂啊！对方都还没上课吧！】

　　【而且，你现在根本不需要假装睡眠吧！完全没有人监视你，你可以和从前一样看看风景收集信息的啊！】

　　青凛嘴角微翘，不再搭理它，悠悠闭上了眼。

　　相识几个月，48号仍然搞不懂，他的宿主、一条冷血的蛇神，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情感？